第36章 笨蛋笨到有人喜歡他也不知道。
沈宜怔住了, 紅唇微微張了張，又閉上。
她清咳兩下，端起桌面上的紅茶抿了一小口, 努力咽下幾乎脫口而出的驚呼。
差點都不優雅了。
沈宜遞給路父一個眼神, 路父立刻心領神會。
“你是說，你已經...？”
“還沒有。”
沈宜抿下唇，不免有點失望。
“兒子, 那你說的‘也不一定’是什麽意思啊？”
“字面意思。”
“和喜歡的人, 會考慮早點結婚。”
路聞竹垂下眼。
手機屏幕上通話時長的秒數仍在增加。
他朝客人略點點頭，起身上樓。
看到一絲希望的曙光, 客人抓住機會趁熱打鐵, 從現在還沉浸在震驚心情中的沈宜、路父身上下手。
“所以小路他喜歡什麽類型的？不是我自誇, 我促成的姻緣沒有幾十也有十幾樁了，可以幫你們多留意着......”
許柚取下一邊耳機晃了晃。
突然沒聲音了。
許柚沉迷沉浸式“吃瓜”, 太久沒說話, 忘了現在仍在通話中。
“壞了嗎？”
許柚小聲自言自語。
“還沒‘偷聽’夠？”
許柚耳朵一紅, 一半是因為“罪行”被揭露, 另一半是因為師兄這個聲線......
好s好帶感啊！
許柚努力讓自己聽起來理直氣壯。
“我沒有要故意偷聽，是師兄你不讓我挂電話的！”
“我是說過。”
路聞竹坦然承認。
“但你聽起來很依依不舍。”
許柚理不直氣也壯。
“當然啊！這種感覺就像看懸疑電影，前面大半集的鋪墊全都看完了, 偵探馬上就要揭曉真兇, 結果突然換臺了！”
吃瓜吃一半，他難受得像渾身有小蟲子在爬。
“許柚。”
“怎麽啦？”
“你很好奇我的擇偶标準？”
許柚安靜了兩秒。
“我...”
手指蜷了蜷, 他舔舔幹澀的唇瓣。
音色細細軟軟, 讓人感覺小心翼翼。
“…不可以好奇嗎？”
路聞竹抓握手機的手指骨節緊了緊。
如果是視頻通話, 屏幕上許柚一定會眨着那雙清純的像小鹿的眼睛，直白又大膽地盯着他, 還要裝出一副不知道自己在撩人的無辜模樣。
“你可以…”
路聞竹喉結無聲滾動了一下。
“你可以直接問我。”
“哦…”
許柚輕咬下唇，語氣随意輕松。
“那...師兄你會喜歡什麽類型的人啊？”
樓梯是1樓、2樓和3樓Wi-Fi覆蓋的唯一盲區。
路聞竹的手機信號從三格變成一格又變回三格。
許柚輕皺下眉，他疑惑地放下手機看了一眼。
【當前通話你的網絡不佳】。
他只聽見了“你”“我”兩個人稱代詞。
許柚：“...”
他舔舔唇。
“師兄，那個...”
許柚小心翼翼地說。
“剛才網絡不好卡住了，我沒有聽到，你可不可以再說一次？”
電話另端沉默兩秒。
安靜到許柚不放心地又看了一眼手機屏幕，還以為路聞竹把他挂掉了。
薄唇緊抿。
師兄的聲線聽起來比平時還要冷冽一些。
“不可以。”
“啊？”
許柚委屈地抿抿唇，小聲說。
“那好吧...”
“我讨厭笨蛋。”
路聞竹音色沒什麽起伏，有點突然地說了這句。
讨厭的類型應該也算擇偶标準的一部分。
雖然是要被排除掉的那部分。
許柚摸摸心口，感覺憑空中了一箭。
他咬下唇，沒什麽底氣道。
“笨蛋也可以有人喜歡的吧...”
“笨蛋笨到有人喜歡他都不知道，喜歡又有什麽用？”路聞竹冷淡地說。
許柚認真想了想，突然被這個邏輯說服了。
他大受打擊。
“好有道理...”
果然沒什麽人會喜歡笨蛋。
挂掉電話，許柚自閉地在床上攤煎餅。
奶奶親自上樓喊他吃飯。
奶奶把菜都給他留好了，重新加熱過。
許柚戳戳米飯，沒精打采地低着頭。
“多吃點魚。”
奶奶給他夾了一筷子魚肉。
許柚釣的魚太多，家裏餐桌上每頓都有魚，許柚連吃了十幾天，已經吃膩了。
奶奶看出許柚不想吃魚，拿出不喜歡吃魚的小孩都聽過的那句經典臺詞。
“吃魚長大了聰明。”
“22歲應該已經沒救了...”
許柚失去靈魂。
但口嫌體直。
最後還是把一盤都吃光。
——萬一呢？！
-
許柚手機屏幕亮了亮，彈出一則微信未讀消息。
許柚打開微信。
L：[圖片]。
L：[圖片]。
L：[圖片]。
L：[圖片]。
......
L：45平米，一室一廳一衛，帶陽臺，精裝修，可以養貓。
許柚怔了怔，慢半拍反應過來，他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正襟危坐。
放假前，他有拜托師兄幫他留意一下學校附近合适的出租房，當時師姐那麽看着他，許柚以為師兄只是順口答應下來，沒想到師兄這麽快就替他找到了。
許柚戳進圖片，認認真真看了一遍。
租房子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這段時間他也在各種租房軟件上找了很多房子，要麽距離學校太遠，交通不便，要麽房東不允許養寵物，還有那種一看就是甲醛超标的“串串房”......總之沒有碰到一個合适的。
許柚看到圖片第一眼就心動了。
家具電器齊全，房間很新很幹淨，戶型也很合理，有陽臺，而且還可以養貓！
木由子：師兄這個房子你在哪裏找到的？我看了很多租房軟件都沒有诶。
L：房東是老年人，不想被中介打擾，沒有把房子挂到租房軟件上。
許柚眼睛亮了亮。
房東直租，沒有中介，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許柚更心動了！
木由子：所以，師兄你認識房東嗎？
不然師兄怎麽會看到房子的出租信息。
L：。
L：【個人名片：上善若水】。
木由子：[小兔子鞠躬.jpg]。
木由子：謝謝師兄！！
許柚發送了好友申請，傍晚時分被通過了。
上善若水：你好。
對方頭像是一朵盛開的蓮花，許柚看着蓮花，感覺內心都平靜了不少。
木由子：您好！
聊了一會兒天，許柚知道了：屋主是一對老年夫妻，退休前二人都是A師大的教授，因為他們的女兒在S市工作，前不久外孫女也出生了，所以兩人打算把房子出租，搬去S市長住，享受天倫之樂。
老教授談吐溫文爾雅，人也特別和藹，因為租房和房東産生矛盾的可能性大大下降。
許柚越看越覺得這個房子就是他的夢中情房！
唯一的問題可能就是房租。
許柚輕咬下唇。
這個小區地理位置絕佳，距離A大步行只要幾分鐘，綠化安保都很好，交通也很方便。他剛才偷偷上網查了查，每平米售價貴到令人咂舌，租金應該也便宜不到哪裏去。
上善若水：小同學，你還有哪裏有問題嗎？
教授叫他小同學，許柚從小到大被老師叫名字站起來回答問題的DNA又動了。
他老實巴交低頭打字。
木由子：我很喜歡這個房子，但我的預算可能沒有那麽高。方便請問一下租金多少嗎？
對方報了一個數字。
許柚怔了怔。
租房軟件上能看到同小區出租的房東報價，比這貴了1/3不止。
良心得不可思議。
比許柚的預算還要低一點。
上善若水：呵呵，我們以後估計也很少回北城，我還想你多租幾年呢［微笑］。
許柚感覺自己被從天而降的好運砸中了，撿了一個大漏。
檢查了一遍電子合同，确認無誤後，許柚爽快地付了三個月的押金。
雙方似乎都很怕對方會反悔。
上善若水：我女兒昨天還在催我過去，等你開學回來我們應該已經不在北城了，我把鑰匙放到對門的小夥子那裏了，他人很好的，你搬進來直接找他拿鑰匙就行。
解決了租房的問題，許柚心情開朗地低頭打字。
木由子：好的奶奶，您有他的微信嗎？我來加一下。
上善若水：有。
上善若水：稍等，我找一找。
【對方正在輸入中......】
上善若水：【個人名片：L】。
-
顧妍許父今年都帶高三，高三的學生寒假短，初十就開學，許柚于是跟着他們一起回了南雍。
許柚偷偷改簽了回程的車票。
狗狗祟祟收拾行李箱的時候被下班回家的顧妍抓了個正着。
四目相對。
許柚心虛地眨眨眼睛。
顧妍疑惑地擰下眉，多年積澱的班主任氣質不怒自威。
“你不是說導師給你們放假放到25號嗎？明天才元宵節，離25號還有好幾天，你這麽早收拾行李做什麽？”
許柚老實巴交。
“我想早點回學校。”
顧妍氣樂了。
“以前每次假期結束，讓你回去上學，你推三阻四，能在家裏多賴一天是一天，整得像古代遠赴邊疆和親的公主，嫁的還是七老八十的糟老頭子，怎麽？讀個研突然愛上上學了？”
許柚耳朵紅了紅，小聲說。
“可是我票已經改簽了。”
“那就退了重新買。”顧妍打開12306看了眼，“25號還有票，奶奶晚上過來。”
許柚眼睛亮了亮。
“奶奶要過來？！”
“是啊，特意進城陪你過元宵節的，我讓她在家裏住幾天再走，你好好陪陪奶奶，早點把你的車票給我退了。”顧妍一錘定音。
許柚小聲“哦”了一聲。
他蹲在地上，打開行李箱，耷拉着腦袋，把收拾好的東西又一樣樣放回去。
門鈴響了響。
顧妍跑去開門。
“小胡，你媽說你和同學出國旅行了？回來了？”
“嗯，今天剛回來。顧姨。這是給您和叔叔帶的禮物。”
“哎呀，大老遠帶回來多麻煩你啊！快進來，許柚在他房間呢。”
……
隔着一道門，許柚都能聽見顧妍開心的笑聲和熟悉的危險的男聲。
許柚警鐘大作！
他撲到電腦前，飛快低頭敲鍵盤，查看今日運勢。
果然不出所料。
許柚平靜又絕望地閉上眼睛。
——大兇。
胡芃推門而入，來許柚家串門就像回自己家一樣。
細茸茸的眉毛緊皺，許柚一臉警惕地盯着他。
看得人手癢癢的。
胡芃在他腦袋上用力揉了揉，從口袋裏拿出一盒糖。
“禮物。”
許柚不信任地看着他。
“怪味豆？”
胡芃舌尖抵住腮，皮笑肉不笑地勾勾唇。
“嗯，專門挑的臭襪子味，熏死你。”
許柚：“...”
“你找我什麽事？”
許柚謹慎地問。
“今天春季賽。”
胡芃掏出手機，打開游戲，游戲裏就可以看比賽直播。
許柚開始玩這個游戲就是被胡芃帶進坑，喜歡的主隊也是同一支。
許柚小心地和胡芃保持着一米以上的距離。
只是看比賽而已，應該不會倒黴到哪裏去…吧？
正在中場休息。
他們主隊這個賽季狀态一般，進A組都有點懸，胡芃不免有些感慨。
“好歹也是當年的三冠王啊…你還記不記得？高一的時候，那屆夏決正好在南雍辦，那時候都快期末考試了，那次考試還決定高二分班，我偷偷帶你去看總決賽，被我爸知道後差點沒把我腿打斷。”
現在回憶起來仍然不後悔。
“雖然挨了一頓打，但看到主隊在南雍奪冠也值了。”
許柚恍惚了一下。
人的許多記憶被埋藏在深處，或許會在很多年後某個不經意的瞬間，突然想起一點，從而引發了蝴蝶效應。
仿佛找到了一塊拼圖，然後依着拼圖的邊緣找到了更多碎片，以為被自己遺忘的記憶也愈發鮮活清晰。
他記得，高一下學期的期中考試，胡芃抄了轉校生的卷子，抄成了年級第二。
他突擊了兩個月，但還是怕期末考試會露餡兒。
年級第一是胡芃同桌。
“…你想讓人家給你劃重點，自己又拉不下面子，所以騙人家說是給我補習。”
許柚無情戳穿胡芃這段黑歷史。
期末考試前一天是周日，他和年級第一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好巧不巧，正好和夏決撞到一起。
年級第一居然願意幫他劃重點，僅僅因為他是胡芃的朋友。
雖然他不記得對方長什麽樣子，但一定是個很好的人！
許柚雖然很想去看比賽，但最後還是決定去赴約，誰知道胡芃背着他跟年級第一取消了。
許柚說到這裏，發現胡芃臉上劃過一抹心虛。
“你…”
許柚睜大眼睛。
“你不會沒跟人家說吧？！”
胡芃握拳抵唇輕咳了一下。
“…這麽多年了，我不記得了。”
“他等了我多久啊？！”
“第二天就是期末考試，然後就放暑假了，高二開學我才知道他已經轉走了，暑假我買游戲賬號遇到騙子q/q又被封了，我也沒辦法啊。”
“你！”
胡芃摸摸鼻子。
“我錯了，如果我機會遇到他，我一定親自給他賠禮道歉好不好？消消氣，之前答應你的，放假帶你上王者，來來來。”
-
輕舔蟑螂玉足：我有件事想問你，其實我想問你這件事很久了…昨晚我一晚都沒睡着，今天白天又茶不思飯不想的，只想親口聽你說，其實聽到這裏你心裏也有了答案，也應該猜到我想跟你說什麽了，一起打王者嗎？
L：TD。
輕舔蟑螂玉足：眼淚掉進白米飯，舔狗早已當習慣。
輕舔蟑螂玉足：今天你對我愛答不理，明天我繼續還來找你。
輕舔蟑螂玉足：哦，不用了。柚子也在線，柚子玩法師，我可以玩朵莉亞。
L：拉我。
輕舔蟑螂玉足：？？？？？
許柚被拉進一個房間。
他眨眨眼睛。
“怎麽有三個人？”
許柚的聽筒沒關。
“我玩輔助，許柚打法師，再加一個野王，這陣容，簡直完美！”
許柚打開麥克風。
“陳競師兄？你換ID了？”
許柚差點沒認出來。
“是不是很網絡男神？！”陳競自信地問。
“可你的常用位是瑤妹...”許柚老實巴交答。
沒有網絡男神主玩瑤妹吧。
陳競：“...”
師弟們一點都不可愛！
聽到師兄兩個字，胡芃不動聲色眯了眯眼尾。
“不是說好和我雙排的嗎？”
胡芃湊過來，音量不大不小。
“柚子，你和朋友在一起啊？”陳競熱情地說，“那大家一起玩吧！”
這個游戲不支持四排。
“周舟好像上線了，我把她拉進來，我們就可以五排了。”
幸好大家都還剩五排不限段位的次數，湊齊了一個車隊。
林周舟：“怎麽辦？我只會玩法師。”
“沒關系師姐，我也可以打輔助。”
陳競遺憾地輕啧了一聲，看來今天挂在野王頭上招搖過市的機會只好讓給小師弟了。
“行，那我上單吧。”陳競自告奮勇，只有他會一點對抗路了，“我開了啊。”
進入【預選分路】。
打野：【路】【南雍第一深情】。
許柚咬下唇。
撞位置了…
不過好在射手和打野有些英雄可以共通。
接下來是雙方禁用英雄的環節。
許柚看眼自己的英雄池，悄悄松口氣。
還好。
他會七個輔助。
兩邊禁完英雄。
許柚的輔助池暗了六個。
許柚：“...”
一樓是林周舟。
“師姐幫我搶一下瑤妹，我只剩瑤妹一個英雄了。”
“好。”
胡芃預選了雲中君。
雲中君是瑤的官配。
他順手秀了一下戰績。
【雲中君：勝率：87%。】
旁邊還有一個金色帶翅膀的省标。
胡芃點開麥克風，語調懶散。
“哥們兒，商量一下，讓個位置呗。我萬場雲中君，帶飛的。新買了個雲中君的皮，想試試。”
許柚抿抿唇。
師兄是不是不喜歡五排？
進房間之後都沒怎麽說過話。
許柚怔了下。
路聞竹也亮标了。
【雲中君：勝率：93%】。
藍金色帶翅膀的标。
許柚觊觎地舔舔唇瓣，眼睛亮晶晶。
國标野王！
活的！
胡芃的順序在最後，路聞竹是四樓，輪到他。
他直接鎖了英雄。
音色低沉冷冽。
“抱歉。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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