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是在撒嬌嗎？
“師兄,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許柚如臨大敵，一臉嚴肅。
“友情提示：我媽當了一輩子高中老師。”
顧妍女士只需要站在那裏，就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他仔細觀察路聞竹的表情, 輕咬下唇, 擔心地問。
“怎麽樣？有沒有想起被班主任支配的恐懼？”
路聞竹擡下眉。
“為什麽會恐懼？”
許柚眨眨眼睛，若有所思。
…對哦。
師兄長這麽帥也沒有早戀，不逃課不打架不叛逆不需要請家長...還這麽聰明, 高二就競賽保送A大, 簡直就是全體老師們的夢中情“生”，換作他是路聞竹的班主任肯定也對他喜歡得不行。
許柚怔了怔, 眼神誠懇。
“師兄, 你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
他輕抽一口氣, 緊張兮兮。
“我都不敢想象我媽會有多喜歡你？！”
許柚帶路聞竹在小花園裏逛了兩圈，他看眼手機, 時間還早。
“師兄, 你現在想去哪裏玩？”
“附近有商場嗎？”
許柚愣了愣, 點點頭。
“有是有...”
不過全國各地的商場都差不多, 他還以為師兄會想去更有南雍特色的景點逛逛。
許柚叫了輛車。
“走吧師兄，我帶你去。”
專車司機朝後視鏡裏看了一眼。
穿白色羽絨服的男生說了一路的話，音色溫溫軟軟, 不吵人, 但話實在多，好像一個月沒跟人說過話似的。
穿黑色外套的男生話很少, 安靜地聽着, 偶爾回應幾句, 乍看有些冷淡，仔細聽才能發現談話進程被他主導。
車程不過十分鐘, 下車的時候，許柚就差把他爸私房錢藏在哪告訴路聞竹了。
還一點被套了話的自覺都沒有。
直到抵達商場，路聞竹買了一個按摩儀，又買了兩盒貴到令人咂舌的茶葉許柚才後知後覺有點不對勁。
他咬下唇，小心翼翼地問。
“師兄，這個是給叔叔買的嗎？”
“嗯。”
呼。
許柚偷偷松口氣。
路聞竹低頭付錢，音色沒什麽起伏。
“是給叔叔買的。”
許柚：“...”
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後悔告訴師兄他爸喜歡喝茶了。
許柚低頭看眼購物袋，這個按摩儀看來是給“身體不太好”的奶奶買的。
還剩下“有頸椎病”的顧妍......
雖然許柚不知道路聞竹打算買什麽，但參考之前這兩個禮物的價位，肯定不會便宜到哪裏去！
他腦海裏都有顧妍收到禮物時的畫面了。
顧妍：“小路你大老遠來南雍是客人，怎麽還帶這麽多禮物？許柚你也真是的，在旁邊都不知道勸着點，真不懂事......”
顧妍收獲了禮物，師兄收獲了喜愛。
——只有他收獲了傷害！
許柚絕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裏，小尾巴一樣跟在路聞竹身後，都不知道現在身處商場的哪一層。
許柚擡頭一看，心髒差點驟停。
這層樓賣的東西一家比一家貴！
許柚一臉嚴肅。
事已至此，沒辦法了。
他站在原地。
“師兄。”
路聞竹回過頭。
許柚耷拉着腦袋.
“好累。走不動了...”
路聞竹音色沒什麽起伏，淡聲說。
“服務臺可以租借輪椅。”
許柚被吓到，師兄看起來不像在開玩笑。
許柚想象了一下他坐在輪椅上，師兄推着他逛街的場景。
那他就真的可以換個星球生活了。
許柚恨不得立刻原地做五十個俯卧撐證明他體力還很好。
“還累嗎？”路聞竹問。
許柚一臉認真搖搖頭。
“不累不累！”
“嗯。”
許柚偷偷松口氣，措不及防。
路聞竹垂眼看着他，微不可見揚了揚唇角。
“所以剛才是在撒嬌？”
許柚耳朵一紅，低頭小聲說。
“…這些禮物太貴重了，我不想師兄這麽破費，買個果籃就好啦。”
“禮尚往來。”路聞竹說的是生日時許柚也送了他很貴的顯卡。
許柚怔了怔。
…對哦。
他眼睛亮了亮。
“那我有機會也去拜訪叔叔阿姨！”
路聞竹頓了頓，若無其事。
“好。”
“吃冰淇淩嗎？”路聞竹問他。
前方不遠處有一家很有名的gelato店。
許柚眼睛亮起來，無意識舔舔唇瓣。
“吃！”
“兩個甜筒。”路聞竹掃碼付錢。
服務員打開冰櫃，讓許柚選口味，路聞竹買的是三球甜筒，所以他一共要選六種口味。
許柚左右手各一支甜筒。
“師兄你不吃一個嗎？”
“不用。”
許柚感動地咬下唇。
師兄給他買兩個！
師兄好好。
許柚舔着冰淇淩，不知不覺跟着路聞竹走進一間店鋪。
他擡頭一看，睜大眼睛。
——蘇繡店！
“唔...”許柚試圖去拉路聞竹，但兩只手都被冰淇淩占滿了。
“師兄...”
許柚湊近路聞竹。
“你的冰淇淩要化了。”他淡淡地指出。
許柚低頭一看。
果然。
gelato就是很容易化。
銷冠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不動聲色掃一眼路聞竹手上的購物袋：一家是昂貴的茶葉店，一家是很有名的按摩儀，就知道這位潛在顧客的消費水平絕對不會低。
服務員熱情地迎上前。
“歡迎光臨，先生是買擺件、裝飾畫還是絲巾？”
“絲巾。”
“這邊請。”
許柚和冰淇淩鬥智鬥勇，并且通過不懈努力，終于偷偷看清了一條絲巾垂下的吊牌。
他倒抽一口氣。
“師兄…”
許柚舔一口冰淇淩。
“這家店...”
許柚停頓了一下，又舔了一口。
“實在是...”
許柚安靜兩秒，若有所悟。
…詭計多端的路聞竹！
等許柚終于消滅掉六個冰淇淩球，銷冠已經成功把選擇縮小到了決賽圈。
“…這兩款絲巾我們賣得都非常不錯。”
許柚狗狗祟祟偷看一眼吊牌。
左邊這條便宜一半。
“我喜歡左邊。”
許柚咬着甜筒，一臉堅定地說。
“左邊的好看！”
銷冠不愧是銷冠，話說得滴水不漏。
“您的眼光真好，左邊這條花色特別顯年輕，有活力，右邊這條相對來說更優雅大方一些，我昨天賣了不下十條，送媽媽送長輩送老師送丈母娘...都很合适。”
四目相對，許柚和銷冠的目光在空中撞上。
路聞竹遞給銷售員一張銀行卡。
“麻煩兩條都包起來。”
許柚：“...”
-
“喜歡哪種？”
站在冷櫃前，路聞竹詢問他的意見。
許柚一臉警惕，小心地拿起果籃，偷偷看眼标簽。
瞳孔地震。
——300？！
進口超市的果籃這麽貴？！
他面無表情把果籃放回去。
“都不喜歡。”
“是麽？”
“嗯嗯嗯！”許柚猛點頭。
路聞竹音色沒什麽起伏。
“那就都買好了。”
“這個！我喜歡這個！”
許柚吓得主動抱着果籃去結賬。
-
許柚戳了戳門鈴，顧妍聽見聲音，脫下圍裙，快步走到門口。
推開門，她下意識怔了怔，眼睛跟着亮起來，喜歡帥哥是所有人類的本能。
“這是小路吧？”顧妍驚喜地說。
“阿姨好，打擾了。”路聞竹微微颔首，待人接物溫和矜貴，不卑不亢。
又帥又有禮貌，一看就家教很好。
顧妍更喜歡了。
“快進屋。這雙拖鞋是新的，你應該能穿下。”
“謝謝阿姨。”
顧妍接過路聞竹送的禮物。
“小路你大老遠來南雍是客人，怎麽還帶這麽多禮物？許柚你也真是的！在旁邊都不知道勸着點，真不懂事...”
許柚：“...”
他低着頭，麻木地挨訓。
連臺詞都預判得一模一樣。
顧妍熱情地招呼路聞竹。
“許柚，去廚房幫忙端菜。”
“哦好。”
許柚挽起袖口，走進廚房，顧妍的聲音斷斷續續傳進來。
“許柚爸爸他們去隔壁市開會了，今晚就咱們三個吃飯，阿姨就随便做了幾個家常菜，小路，別嫌棄啊......”
許柚看着面前的七菜兩湯，陷入沉默。
路聞竹溫和地揚了揚唇角。
“不會。聽許柚說您手藝很好，一直想有機會能嘗嘗。”
顧妍被誇得喜笑顏開。
路聞竹手機屏幕亮了亮。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淺抿了一口，斂下眼，不動聲色查看訊息。
許柚一個人在廚房自閉。
木由子：[小兔子落淚.jpg]。
木由子：我考上A大我媽都沒做這麽多菜......
七菜兩湯還沒結束，顧妍又進廚房端出一道拼冷盤：醬牛肉、涼拌黃瓜、擂椒皮蛋......
“小路，多吃點菜啊，別拘謹，就像在自己家一樣。”
顧妍熱情地給路聞竹夾菜，那架勢遲早要把桌子上所有菜全都夾一遍。
“好。謝謝阿姨。”
“客氣什麽？”
許柚咬咬唇，忍痛放棄他最愛的可樂雞翅，趁顧妍不注意，狗狗祟祟把冷盤扒拉過來。
二話不說，開炫！
許柚輕嘶了一口氣，吐了吐舌尖。
擂椒怎麽這麽辣？！
“小路，這個擂椒皮蛋特別好吃，你...”
不出所料，顧妍終于朝路聞竹不吃的皮蛋下手了。
許柚嗷嗚吞下最後一口。
“沒了...”
“你這孩子真是的...”顧妍又把許柚數落了一頓，“人家小路一口都沒吃到。”
“沒關系。”
路聞竹溫聲說。
“他愛吃說明阿姨您手藝好，您別怪他。”
顧妍：“你看看人家...”
許柚幽怨地看了路聞竹一眼。
咕嚕咕嚕喝完大半杯冰綠茶。
可惡。
恩将仇報！
飯桌上邊吃邊聊，顧妍的話匣子越打越開。
路聞竹是哪裏人，在哪裏長大，畢業之後準備繼續讀博還是工作都問完了......
許柚夾着筷子的手指頓了頓。
似成相識的感覺。
他爸特別喜歡看一個綜藝，父母陪着子女一起上節目相親，好像也是這麽演的……
“…對了，小路，你父母都是做什麽的？”她随口問道。
許柚夾了一筷子青椒肉絲放進顧妍碗裏，眼睛彎彎的，楓笑得特別乖巧無害。
“做飯辛苦了，媽咪你多吃點！”
“嫌我話多啊？”被顧妍無情戳穿。
許柚默默低下頭，戳戳米飯。
“不敢...”
但是的确很多啊。
害得師兄沒吃兩口就要放下筷子認真回答問題。
顧妍變臉速度一流，溫柔地朝路聞竹笑笑。
“沒關系小路，也是阿姨考慮不周，不方便回答就算了。”
“不會。”
路聞竹放下筷子，音色溫和沉穩。
“我爸是考古學家，母親是時裝設計師。”
“哦，那小路你本科是在哪裏讀的？”
“也在A大。”
旁邊一名A大“庶子”默默低下了頭。
許柚化悲憤為食欲，埋頭幹飯。
顧妍眼睛亮了亮，身為一名高中老師，聽見top2就兩眼放光可以算得上某種職業病。
“本科就是A大的啊，高三肯定很辛苦吧？”
許柚自覺把頭埋得更低了一點。
弱弱地說。
“師兄是競賽保送生，沒有參加高考，而且還跳過一級...”
許柚仿佛能看見顧妍頭頂有一個對路聞竹的喜愛進度條，不斷升高、不斷升高......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終于爆表。
顧妍：“我聽許柚說，他剛開學的時候，什麽都不懂，還被導師罵了，全靠小路你，幫了他很多...是不是給你添了不少麻煩？肯定耽誤你自己學習了吧？”
“沒有。”
“許柚很聰明，自己努力，也很聽話。”
顧妍壓了壓唇角。
“哎呀，你不用哄我，他哪有你誇得那麽好？我進去盛碗飯啊。”
顧妍起身走進廚房。
許柚低着腦袋，兇巴巴戳戳米飯。
“…什麽叫參團率0%，承傷率100%？！”
“‘人前訓子’，阿姨剛才很高興，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路聞竹音色淡淡的。
許柚擡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
“…真的？”
“嗯。”
許柚唇角翹了翹。
超級好哄。
顧妍女士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許柚咬着筷子，偷瞄一眼路聞竹。
眼睛亮亮的，期待地小聲問。
“師兄...所以你真的覺得我聰明嗎？”
還很努力！還很聽話！
都是路聞竹的原話。
如果不是顧妍邀請路聞竹來家裏吃飯，他哪有機會聽師兄這麽誇他？！
許柚自信叉腰，小尾巴已經要翹上天了。
“假的。”路聞竹淡聲說。
許柚：“...”
“哦...”
他失落地抿抿唇。
“那你剛才幹嘛那麽說？”
害他白高興一場。
路聞竹斂下眼，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
“你知道‘人前訓子’是什麽意思嗎？”
許柚眨眨眼睛。
“知道…吧。”
不是字面意思嗎？
路聞竹不置可否。
害許柚心裏像有小貓爪子在撓。
什麽意思嘛？！
嫌他笨可以直接說！
趁顧妍和路聞竹聊天，許柚不甘心地偷偷打開手機。
低頭打字。
人前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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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柚咬下唇，耳朵一紅，指尖像被燙到。
背後教...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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