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哥哥在嗎？看看腹肌。
許柚咽了咽口水, 他抿唇輕輕猶豫了一下，小聲說。
“我已經知道了啊...”
這個話題許柚很有發言權，他看過的男菩薩不計其數, 單論身材的張力和美感, 也只有Road老師可以和路聞竹一較高下。
許柚若有所思，眨眨眼睛。
不對。
——何止不虧？
他簡直血賺好嘛！！！
許柚若無其事別開臉，一本正經抿了抿想和太陽肩并肩的嘴角。
路聞竹似笑非笑低頭看他的眼睛, 音色慵懶散漫, 又意味深長。
“真知道？”
許柚愣了愣，突然被這麽問一下反而有點懵了, 他認真想了想。
背肌腹肌他都看過, 還不止一次, 大腿肌肉學游泳的時候他也瞥到過，雖然當時他不好意思看, 害他後來每每想起都要捶胸頓足後悔很久。
許柚低頭仔細回憶着, 睫毛無意識顫了顫, 視線不經意略過路聞竹的腰肌之下, 腿部肌肉以上......
“咳咳.......”
許柚突然嗆了下，臉也跟着紅了。
還、還有一個地方沒看過。
路聞竹捏着他紅撲撲的臉左右看看，音色淡淡, 故意欺負他。
“說話。臉紅是什麽意思？”
“咳...”
許柚老老實實搖頭, 聲音低得不能更低。
“…不知道。”
許柚口是心非，在內心自言自語。
雖然沒親眼見過, 但他也隔着睡褲“感受”過, 兩次！
根據形狀判斷......也是血賺！
許柚揉揉臉, 默念了兩句清心咒轉移注意力。
頭頂落下一聲輕笑。
許柚心虛地咽了咽口水，假裝淡定地問。
“……你笑什麽？”
路聞竹看見許柚假淡定的小表情骨子裏的惡劣因子又沸騰起來。
他低頭看許柚的眼睛, 漫不經心問他“那你想知道嗎？”。
許柚慢半拍眨眨眼睛，臉頰一寸寸冒出熱氣。
想知道嗎想知道嗎想知道嗎......
“師兄你...！”
許柚無奈地咬下唇，甚至一度喪失語言能力。
路聞竹散漫地撩了下眼皮，淡聲問。
“我怎麽？”
許柚所有的戀愛知識都來自于網友的傳授，他聽說剛談戀愛的人都會有一個比較羞澀的“戀愛尴尬期”。
許柚抿唇，遲疑了一下，他仰起臉，小鹿一樣的眼睛清透好奇，一字一句認真地問。
“您完全沒有戀愛尴尬期的嗎？？？”
-
路聞竹可能沒有戀愛尴尬期，但許柚有。
他是典型的高攻低防，表面變-态，內心純愛，兩個字概括就是口嗨。
真要真刀真槍的時候就慫了。
這直接導致許柚這幾天都有點躲着路聞竹。
線上交流的時候還好，有屏幕和各種表情包的遮掩，還不太明顯。
二人不在一個課題組，白天忙的時候幾乎見不到面，但晚上回到家就比較難辦了。
還是純潔的師兄-師弟關系時，去路聞竹家借用健身房或者撸貓許柚反而沒覺得有什麽，現在突破了這層關系......
“剛在一起就去男朋友家會不會顯得不太矜持？”
這天晚上許柚在床上鹹魚癱，照例刷着手機學習廣大網友們的經驗。
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分成了泾渭分明的紅藍兩派，50%對50%。
許柚往下滑着屏幕，彈出一則微信消息。
L：[圖片]。
L：[圖片]。
L：[視頻]。
L：[視頻]。
......
路聞竹上周日帶小貓去寵物店洗澡，它看上了寵物店主自己養的貓戴的鈴铛項圈，路聞竹于是也給小貓下單了一個，今天剛收到貨。
路聞竹拍了兩條視頻和幾張照片給他看。
小美短對會發出聲響的項圈愛不釋手，像小狗自己追着自己尾巴似的。
木由子：w可愛！！！
許柚發了一個[親親]的表情包。
L：要不要過來看。
許柚打字的指尖蜷了一下。
雖然路聞竹語氣漫不經心，而且以前柚子買了什麽新玩具新衣服路聞竹也會叫他去對面看，但許柚內心依然警鐘大作。
他咬着嘴巴，慢吞吞低頭打字。
木由子：下次吧。
木由子：我已經洗完澡躺在床上了...
木由子：要睡了。
許柚不敢看手機，抱着小被子在床上滾了滾。
他怕路聞竹要讓他“知道知道”。
過了兩分鐘，許柚才鼓起勇氣，心虛地揀回手機看了眼。
L：好。
許柚悄悄松口氣。
小美短頸上戴的鈴铛項圈叮叮當當，這麽晚響着擾民，路聞竹替它取下來。
“白天再給你戴。”
小貓仰頭喵了一聲，不知道聽沒聽懂，依舊老大不滿意。
路聞竹起身走到櫃架前打開零食罐拿出一條小魚幹。
小貓黏糊地喵了一聲撒嬌。
路聞竹捏着魚幹，喂它之前，心下一動，手腕微微擡了一下。
“幫個忙。”他有商有量。
“喵？”
路聞竹揉了揉它的小腦袋瓜，又拿出一條小魚幹，音色淡淡的。
“你會後空翻嗎？”
-
“柚子，晚上吃什麽？”
臨近飯點，林周舟邊摸魚邊問許柚。
許柚正在埋頭敲專業課作業，以往沒做完的部分他都堆到周日才做。
“我都行。”
林周舟放下手機想了想，眼中一亮。
“突然想吃幹鍋雞翅了，咱們去吃小炒吧？！”
許柚心不在焉點點頭。
“行。”
小炒是點菜制，他們倆個人吃不了幾個菜，林周舟覺得太虧了。
“我再把陳競和路聞竹叫上？”
許柚指尖停頓了一下，敲了幾個亂碼。
“…都行。”
于是飯點一到，一行四人整整齊齊出現在食堂小炒區。
小炒點菜是自己寫菜單，然後到窗口呈給食堂阿姨。
林周舟和陳競以路聞竹字寫得好看為由讓他寫，主要原因是懶。
老規矩，還是一人點一道菜。
許柚一臉猶豫，在幹鍋花菜和幹鍋土豆間糾結。
兩個都很好吃。
兩兩相對，路聞竹正好坐他對面。
他漫不經心掀了下眼皮，似乎沒了耐心，沒等許柚想好，就動筆龍飛鳳舞寫下一行字，力透紙背。
許柚倒着認出“土豆”的“土”字。
抿抿唇，可是花菜也很好吃......
路聞竹接着往下寫。
許柚又認出“花菜”的“花”字。
路聞竹撕下手寫菜單，陳競正在争分奪秒打游戲，頭也沒擡問。
“你選好了？這麽快？”
“嗯。”
許柚輕咬下唇，自告奮勇去交菜單，路上趁機打開微信。
木由子：師兄，你不是不喜歡吃花菜嘛？
路聞竹當着陳競和林周舟的面漫不經心打字回複。
L：我愛屋及烏...
路聞竹頓了頓，删掉，重新敲。
許柚磨蹭了一下，才回到座位上，狗狗祟祟打開手機看了眼。
還以為會有什麽驚喜。
L：沒辦法。
L：嫁雞随雞，嫁狗随狗。
許柚：“...”
一如既往的毒舌讓許柚的“戀愛尴尬症”莫名緩解了一點。
許柚低頭打字。
木由子：怎麽這麽會說話？
說得很好，以後不要再說了。
L：最近在看書。
許柚發了一個驚恐的表情包。
木由子：《說話的藝術》嗎？！[吓]
L：【滿分男友的自我修養.PDF】。
許柚耳朵熱了熱，還以為路聞竹是随便從網上下的。
點開卻發現居然有電子書簽，還有筆記。
都看到倒數第二章 了。
林周舟刷着手機，刷出一條電影資訊。
“這個電影最近好火，我都刷到好幾條自來水了。”
陳競似乎也知道。
“好像是個複仇爽片，我室友去看了，他說挺好看的。”
許柚好奇地搜了搜預告片，眼睛亮了亮，感覺很刺激。
屏幕彈出一則微信消息。
L：想看？
木由子：嗯嗯！[小兔子點頭.jpg]
桌上的叫號器這時響了響，代表菜做好了，要帶着叫號器去窗口取餐。
許柚自告奮勇跑腿。
他端着餐盤坐下打開手機一看。
一條未讀。
L：[圖片]。
是一個二維碼。
許柚咬了一口花菜，狗狗祟祟放大圖片。
xx影城。
周日下午15:30，2D。
情侶廳，2張。
許柚咬着筷子，埋頭扒了兩口飯。
另邊陳競和林周舟也決定好了。
“怎麽樣？小路，周日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看電影？”陳競用胳膊肘碰碰他。
“不去。”
路聞竹音色淡淡的，頓了頓，補充道。
“我有約了。”
“哦。”陳競也沒多失望，路聞竹本來就很少參加集體活動，他轉而問許柚，“許柚呢？”
許柚嗆了下，戳戳米飯。
“我、我也有事。”
許柚等了等，竟然沒人問他什麽事。
他有點失望地夾起一片幹鍋土豆。
精分出一個許柚，在心裏自問自答。
“什麽事？”
許柚一本正經。
咳。
“約會。”和男朋友。
-
當晚，許柚打開衣櫃，站在櫃門前，如臨大敵。
他一臉嚴肅地扒拉過每一件衣服。
許柚不缺衣服，光合作過品牌送的就有不少，以前覺得哪件都挺好看的，現在卻突然覺得哪件都差點意思。
許柚在床上鹹魚癱，感慨。
男人衣櫃裏永遠都差那麽一件。
許柚逛了一晚上淘寶，激情下單了十幾個快遞。
好在快遞陸陸續續都在周六前到了。
許柚站在落地鏡前試穿了好幾套，依舊拿不定主意。
他握着手機，想了想，眼睛驟然一亮。
許柚戴上口罩，把買的衣服搭了幾套，對鏡自拍，拍了七、八張，他打開小地瓜，微微猶豫了一下，登陸小號。
許柚決定求助萬能又熱心的廣大網友。
他從相冊裏勾選了照片，還沒想好文案，AI已經幫他想了幾個智能标題，許柚咬着嘴巴，覺得其中一個還不錯。
發了照片後，許柚就把這件事給忘了，他忙着寫作業，這樣才能空出周日一整天的時間，寫完已經是周六夜晚，許柚洗了個頭，黑發半濕，劉海柔順地搭在額前，看着又小了幾歲。
他吹幹頭發，攤開雙臂撲到床上滾了滾，有點緊張，還有點興奮，想到明天都擔心自己晚上睡不着覺。
許柚晃晃腦袋，深呼吸幾下，決定轉移一下注意力。
許柚打開小地瓜決定刷會兒推薦，一打開懵了下，還以為自己誤登了用來擦邊的大號。
贊評收藏全都99+。
許柚這個小號是曾經的刷男菩薩專用號，主要用來評論點贊收藏，只前天發過一條。
Yuzu：【第一次和crush約會穿哪套？】。
後臺贊評收藏最多顯示99+，許柚點進首頁，才看見這條點贊已經破1w了。
許柚看着這個智能标題若有所思。
感慨。
人工智能真是深不可測！
網友們本就熱心，crush也是熱詞，加上許柚雖然戴了口罩，光憑那雙清純透亮的眼睛也能看出好看得不行，骨骼修長纖細，衣品也很好，加上一點玄學流量體質的加持，爆得不講道理又輕而易舉。
但最令許柚感到開心的還是1w點贊，熱評肯定也不少，那他就可以知道明天穿哪套去見路聞竹最合适了！
許柚興沖沖點開評論區。
熱評第一條。
許柚眨眨眼睛，懵了下，差點沒看懂。
：求求博主千萬不要鎖收藏夾！！！一點進去就出不來了！！！我天天活在尼姑庵就靠這點好東西過日子了。（1.2w贊）
樓中樓都有幾千條，全是@好姐妹來看的。
許柚慢半拍反應過來，才意識到他雖然取關了男菩薩，但曾經用來收藏男菩薩照片和視頻的收藏夾忘了删，而且他還沒鎖。
許柚：“...”
現在收藏他收藏夾的都有小1w人了。
許柚繼續往下滑。
：你不許和男的說話也不許和女的親嘴！
：他最好是你們學校校草。
：等等，博主是男生，博主crush也是男生，果然帥哥都是帥哥的。
：可以去，但7:00出門7:05必須回來！
：小哥哥我喜歡你，我本是162軟萌甜妹子，因為新冠後遺症，現在變成了182黑皮體育生，你會介意嗎？
：222222222，又軟糯又清爽，不得把他迷死！！！
：發個照片給他看看得了，憑什麽吃這麽好？！
：求全部鏈接。
：你們城裏人管約會的關系叫crush？
：每天看收藏夾裏那種男菩薩真的還能喜歡上現實中的男人嗎？
......
許柚默默把2號穿搭小心地挂起來。
他又突然想起什麽，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爬起來，他翻箱倒櫃，找到一個還沒拆的快遞，裏面有一盒堂妹推薦給他的面膜。
許柚第一次用，手足無措折騰了半天，終于把冰冰涼涼的面膜敷到了臉上。
許柚舉着手機，說明書上寫面膜要敷十分鐘，許柚嚴謹地訂了一個十分鐘的鬧鐘，邊等皮膚吸收邊回複網友評論。
大部分是按評論順序由上到下回複的，也有的是他看到手癢，忍不住暗戳戳想回複的。
比如這條。
：每天看收藏夾裏那種男菩薩真的還能喜歡上現實中的男人嗎？
許柚突然想起堂妹千叮咛萬囑咐敷面膜的時候千萬不能笑，他努力壓了壓唇角，一本正經打字，假裝沒有想炫耀。
Yuzu：他身材也很好[羞澀]。
許柚回複的這條評論很快被頂上熱評前三條，樓中樓層數也一騎絕塵。
：有腹肌嗎？
Yuzu：有噠，八塊！
許柚回複完這條，沒一會兒，這條評論直接擠掉熱一，強勢登頂。
：網友的成功真令人宮寒......
：我們只是網友，Yuzu老師你越界了！！！
：誰問你了我就問誰問你了？！！啊啊啊啊啊啊！！！
：我問的。
：破防了哥，你什麽都沒做錯，都怪我那令人作嘔的嫉妒心......
丁零零，許柚訂的十分鐘鬧鐘準時響起。
許柚一個仰卧起坐，撲騰起來，去浴室洗幹淨臉，難得周六夜晚沒有熬夜玩手機，非常有毅力地上床睡覺。
熬夜會有黑眼圈，皮膚也會變差的！
許柚的擔心沒有發生，他閉上眼楓睛很快就睡着了，一覺睡到天亮。
第二天中午，他們先出發去商圈吃了午飯，然後逛街消磨時間，去電玩城、樂高店和禮品店......做所有普通情侶會做的事。
許柚看着一對情侶牽着手從面前走過。
他頓了頓，有點心虛，在心裏小聲補充。
好吧。
……并不是所有。
許柚舔舔幹澀的唇瓣，右手指尖蜷了蜷。
他只跟嘴嚴的堂妹說了自己談戀愛的事。
趁路聞竹去給他買奶茶的時候，許柚掏出手機噼裏啪啦哐哐打字。
木由子：在嗎！！！
堂妹：不在。
木由子：【向你轉賬200.00】。
堂妹：gie～gie～
堂妹：一家人，有事你說話哥！
許柚耳朵紅了紅，突然有點猶豫，求助的話到了嘴邊卻敲不下去。
他飛快擡頭偷瞄一眼路聞竹，看見他拿着取號器走向櫃臺。
——奶茶快做好了！
許柚當機立斷。
木由子：我在約會。
堂妹：！！！是好事啊！！！你...約會怎麽還有時間跟我聊天？
木由子：我想牽他的手。
堂妹：但你不敢。
木由子：怎麽這麽聰明，不愧是我妹。
堂妹：看好了我只示範一次。
堂妹：《你的手好大啊》《你手好冰啊》《我的手比你小好多》《我們比一比大小》。
許柚肅然起敬。
木由子：大師我悟了！！！
“芝芝草莓。”
路聞竹音色低沉清淡，把奶茶遞給他。
許柚盯着眼前骨節分明的手，完美得仿佛一件藝術品，手指修長勻停，連手背的青筋都非常會長，冷白皮膚下隐隐湧動的淡青色血管，分布得恰到好處。
許柚抱着奶茶，無意識舔了舔唇瓣，他磕巴了一下，現學現賣。
“你的手好...好大啊。”
路聞竹低頭看他的眼睛，輕擡下眉。
許柚喉結輕輕吞咽了一下，說完耳朵就紅了。
這麽明顯他肯定聽出來了吧！
許柚拼命忍住掏出手機求助網友“戀愛一星期主動提牽手會不會顯得不夠矜持”的沖動。
路聞竹朝他伸出手。
許柚指尖蜷了蜷。
果然聽出來了！
路聞竹接過他手裏的奶茶，捏着他的臉左右看看，音色淡淡。
“不想自己拿就直說。”
許柚：“...”
他生無可戀磨了下牙。
路聞竹看的《完美男友的自我修養》是假的吧，是吧是吧！
抵制盜版書，人人有責！
路聞竹低頭看眼腕表。
——15:15。
他們正好走到影院門口。
空氣裏浮動着一股香香的焦糖黃油味。
“吃爆米花嗎？”路聞竹低頭問他。
許柚怔了怔，生平第一次腦子轉得這麽快。
雖然第一次企圖牽手以失敗告終，但他并沒有一蹶不振，反而很快重整旗鼓。
經過大師點播後的許柚醍醐灌頂，無師自通。
電視劇裏都是這麽演的，兩個人一起去拿爆米花，在黑暗中手和手不經意碰到一起，碰着碰着就牽上了。
許柚在心裏誇了自己一句“小天才”，他眼睛亮了亮，用力點點頭。
“吃！”
路聞竹很快買了回來。
許柚抿抿唇，低頭面無表情看着面前這只XL號大到他兩只手才能抱住的爆米花桶。
現在好了，不要說牽手，他甚至騰不出手拿電影票。
他擡起頭，目光幽怨。
“師兄，我的吃貨人設就這麽深入人心嗎......？”
路聞竹毫不留情地“嗯”了聲。
冷淡但短促有力。
許柚：“...”
許柚默默塞了兩顆爆米花。
好在味道還不錯。
讓他冰冷絕望的心稍微安慰了一點。
電影快開場了。
許柚擡頭看到影院的指示标，情侶廳和IMAX廳在新裝修好的10樓，普通廳在9樓。
許柚乘扶梯上樓。
他漫不經心仰起臉，睜大眼睛，差點被旁邊電梯的人吓到把爆米花扔出去。
“師兄...”
許柚輕輕叫了一聲路聞竹。
路聞竹轉過身，在他上面一級扶梯。
“嗯？”
許柚微微揚了揚下巴，眼神示意他往旁邊扶梯看。
兩道扶梯都是從9樓通往10樓的。
路聞竹擡眸，看到兩個再眼熟不過的身影。
正是前幾天嚷嚷着要來看這部電影的陳競和林周舟。
許柚咽了咽口水。
其實在這裏碰到師兄師姐也不奇怪。
畢竟他們都是只有周日一天假的研究牲，畢竟這是離A大最近的一個商圈，畢竟......
許柚編不下去了，想跳下去。
萬一被師兄師姐看到怎麽解釋啊啊啊！
許柚默默祈禱陳競和林周舟千萬不要回頭，也不要四處張望。
但天不遂人願，二人興奮地叽叽喳喳，談論電影裏可能出現的劇情，陳競在扶梯上也不忘回頭，他一擡頭，這個視角，不是看見路聞竹就是看見許柚。
“師兄...”
許柚舔了舔唇瓣，澀聲問。
“你看過《碟中諜》嗎？”
《碟中諜》裏也有壞人在電梯上找男女主角的劇情。
許柚仰起頭，另手扯着路聞竹的領口，腦袋輕輕抵在他胸前。
在外人看來就像一對正在接吻的戀人，看到陌生人接吻，大部分人的潛意識都是禮貌地避開。
陳競輕咳兩聲，果然轉回去了。
許柚狗狗祟祟探頭往旁邊偷瞄了一眼。
他悄悄松口氣，呼吸溫溫軟軟的。
“好了。”
陳競和林周舟應該不會買情侶廳，IMAX廳的放映時間比他們早五分鐘。
許柚捧着爆米花桶，躲在視覺死角裏，提議等他們檢完票再過去。
路聞竹移開視線，喉結輕輕動了下。
“嗯。”
五分鐘後，許柚終于檢票進場了。
他睜大眼睛。
許柚第一次買情侶廳，不知道情侶廳的座位這麽特別，商家瞧準了情侶這種特殊的消費群體，把情侶廳弄得又舒服又豪華，當然票價也很美麗，比VIP廳還貴，一張票買到一百多塊。
情侶廳的座位都是兩兩一組，像一個豪華沙發，中間的扶手可以收起來，每組座位離其他組都很遠，形成一個相對私密的空間。
路聞竹票買得早，他們的座位在最上面一排中間的黃金位置，視野很好。
許柚興奮地在豪華沙發上躺下，撲騰了幾下，他眼睛亮亮的。
“師兄，這個沙發居然還可以放平诶！”
甚至右手邊還有簡易小桌板，他再也不用抱着爆米花桶看電影了。
許柚眨眨眼睛，隐秘的小計劃又死灰複燃。
沒一會兒，燈光漸暗，熒幕上出現龍标。
許柚舔舔唇瓣，還在思考該怎麽不露痕跡又自然地提出牽手。
坐在他們前面一排右邊的情侶已經把手伸到衣服裏面去了。
？？？
人比人氣死人！
許柚唇瓣張了張，震驚到說不出話。
第一次見這種場面。
內心純愛的許柚受到了一噸重的文化沖擊，他收起扶手，湊近路聞竹，超小聲地說。
“師兄，他、他們...”
路聞竹在黑暗中看許柚茫然清純的眼睛，喉結輕輕動了下，音色低沉清冷。
“不關你的事，好好看電影。”
許柚有點委屈地“哦”了聲。
也可以關啊......
這個進度條對他來說還是太快了，許柚輕咳兩聲，盡量忽略右前方的動靜。
許柚發現路聞竹買的座位還真好，能将影院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不一會兒，左前方的情侶也動了。
許柚回憶了一下。
進場時他經過左前方的座位，看了眼，他有印象，是一對早戀小情侶，似乎還穿着校服，看上去像補完課來看的。
黑暗中許柚兩眼放光，嗑cp比電影劇情有意思多了！
他狗狗祟祟偷偷往左前方瞅。
看到男生的手搭在二人中間的扶手上。
過了五分鐘再看。
位置似乎往前移動了2cm。
許柚仿佛在做什麽科學觀察實驗。
過五分鐘檢查一次進度。
每次男生的手都比之前前進了一點點。
足足耗費了半小時，兩人終于牽上了。
兩個人都不好意思看對方。
許柚在心裏嗷嗷叫，臉頰發熱。
他嗷嗚吞了一把甜甜的奶油爆米花。
好純情。
真好吃！
小情侶終于牽上了手，許柚卻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心裏的委屈感不知不覺變大了一點。
眼前突然浮現一句【老公你看他！】的語音包。
許柚忿忿地吸溜了一口芝芝草莓。
一臉嚴肅地懷疑人生。
《你的手好大啊》法他試過，沒用，事已至此，只好自己想辦法了。
商場冷氣開得早，影廳更是格外涼，許柚的座位還正好位于風口。
他縮了縮脖子。
突然靈光一閃。
許柚偷偷瞅路聞竹。
熒幕上的鏡頭此時是白天，打光打得格外明媚，映亮了路聞竹的側臉，眉眼清俊，線條冷硬又立體。
許柚咽了咽口水，揉揉臉。
有點心虛地自我鼓勵。
情侶廳的票這麽貴，不做點什麽......虧、虧了。
秉持着“猶豫就會敗北”的指導思想，許柚直球地伸出手，默默趴過去。
“師兄...”
許柚聲音細細軟軟的，輕得不能更輕。
路聞竹偏頭看他的眼睛。
“嗯？”
四目相對，許柚還是不争氣地結巴了一下。
“咳，有、有點冷...”
路聞竹附身捏他的臉，低沉清冷的音色很輕、很淡，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澀和撩人。
“想牽手？”
許柚搖搖頭。
“不是。”
路聞竹擡下眉，有些意外。
許柚鼓起勇氣，湊到他耳邊小聲說。
“想放進你37度的腹肌裏捂捂。”
熒幕的光線照亮了許柚的臉。
小鹿一樣的眼睛又圓又清純，他咬字輕輕的。
“可以嗎？”
想開天窗如果不行，那就提議拆掉屋頂，然後就可以開窗了。
這段話魯迅先生他真說過。
路聞竹喉結滾了滾。
“不行嗎？”
許柚自問自答，他恰到好處地遲疑了一下。
“那牽手也可以吧。”
語氣反倒像自己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路聞竹一下就反應過來。
“破窗效應”被許柚玩明白了。
他意味不明輕扯了下唇角。
“沒說不行。”
路聞竹的音色透着點反客為主的慵懶散漫。
诶？
許柚眨眨眼睛，輪到他懵了。
路聞竹大方撩開衣擺，拉着許柚的手放進去。
許柚玩夠了，該他玩了。
“還冷嗎？”
路聞竹低頭看他的眼睛，故意詢問“用戶體驗”，簡直惡劣到了極點。
就算在影院如此昏暗的光線下，也能看出許柚快紅透了。
許柚用力搖頭，試圖把手抽出來，強作淡定。
“不、不冷了......”
“不用客氣。”
路聞竹音色淡淡的，輕笑一聲。
“再捂一會兒也行。”
許柚恨不得穿進屏幕裏，就算屏幕裏正在演槍戰。
歸根到底，許柚還是高攻低防。
他婉拒了路聞竹的“善舉”，明顯感覺手下的肌肉狀态都興奮了。
“真的不...不用了！”
路聞竹若無其事提了提唇角，善心大發放開許柚。
許柚紅成番茄，兩只手安分地放在膝蓋上，一聲不吭，乖乖看完了剩下一個小時電影。
第一次約會圓滿成功。
回到家，許柚打開小地瓜，發現還有不少昨天的熱心網友關心他和“crush”約會的後續。
許柚紅着臉默默評論了一條置頂。
Yuzu：嘿嘿，已經是男朋友啦。
許柚私信裏頓時湧出不少恭喜。
雖然許柚沖浪大部分遇到的都是可愛有趣的互聯網鄰居，但偶爾也會碰見幾個神經病。
比如這條。
用戶250：【你不就是引流嗎說吧想賣什麽編出一個crush還八塊腹肌...其實那人根本就不存在吧！】
這個用戶250不僅給他發了私信，還在評論區也留了評，慢慢還被頂到了上面，點贊俨然也有好幾百。
許柚做博主見過的奇奇怪怪的人不少，照理說他早就免疫這些攻擊了。
但是這條博文是他用小號發的，還和路聞竹有關，許柚不想給第一次約會留下這個不好的回憶，于是難得回複他辯解了一句。
Yuzu：沒有引流，今天是我們确定關系後第一次約會，我還不太習慣叫男朋友才稱呼crush的，但他是真實存在的人，而且他真的有八塊腹肌。
許柚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最後一句敲上去。
這可是重點！
用戶250不依不饒，很快又回複了他這條。
用戶250：有本事上視頻，發腹肌啊，不是網圖我倒立洗頭+置頂道歉，說到做到。
許柚懵了，沒想到還要舉證。
照片他倒是有，但沒有視頻啊！
而且這涉及到路聞竹的隐私，要征求本人同意才可以吧。
眼見評論區越來越熱鬧，很快突破了2w贊，許柚抿抿唇，決定先試探一下。
他打開微信，拍了拍路聞竹。
木由子：[小兔子探頭.jpg]
木由子：哥哥在嗎？
木由子：看看腹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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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柚等了一分鐘、兩分鐘...足足五分鐘，路聞竹還是沒回。
許柚咬着嘴巴猶豫了一下，決定撥一個視頻過去。
L：【對方拒絕了您的通話請求】。
許柚有點委屈，還有點後悔。
他深刻反省自己。
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幹嘛要發那條評論澄清。
現在好了吧。
自食其果！
用戶250又發了好幾條私信嘲諷他，許柚想拉黑，但拉黑就表示他慫了，猶豫了一下，悶悶地退出app。
心情不好，他面無表情戳戳路聞竹的頭像。
木由子：好好好，追到手了連腹肌都不讓看。
木由子：還是把我當外人了。
木由子：心寒。
木由子：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鬧，而是......
言語簡單，目光冷淡。
許柚突然感受到了無理取鬧的樂趣，正噼裏啪啦敲着鍵盤輸出，突然，屏幕一暗。
【L邀請你視頻通話】。
許柚垂死病中驚坐起，啪地接通。
他舉着手機，眼睛亮亮的。
“師兄！”
許柚下意識舔舔唇瓣。
腹肌呢腹肌呢腹肌呢。
“師兄...你現在在哪？”
許柚歪頭遲疑了一下，還以為是自己的鏡頭出了問題。
“這，好像是後視攝像頭吧。”
屏幕昏昏暗暗的，大部分呈現一種磨砂質感的白。
許柚似乎還聽見了淅淅瀝瀝的水聲。
“我在洗澡。”
路聞竹音色淡淡的。
所以許柚第一次撥通視頻申請時拒接了。
但見剛談了一星期戀愛的男朋友馬上就要對他“言語簡短、目光冷淡”，于是就接了。
許柚眨眨眼睛，頓覺心虛無比。
“對不起...”他小聲誠懇認錯。
“那你繼續吧。”
“腹肌還看嗎？”
許柚和路聞竹幾乎同時開口。
許柚咽了咽口水，仿佛被點了啞穴，說不出拒絕的話。
“不想看？”
路聞竹音色漫不經心，空曠的浴室音質很好。
“那算了。”
路聞竹說着就要挂斷視頻。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沒時間思考和猶豫，許柚只能跟随本能的呼喚，脫口而出。
“想看！”
“我想看……”
他看不見路聞竹，路聞竹卻能看見他，許柚還聽見了一聲若有若無的輕笑從屏幕裏傳出來。
臉騰一下紅了。
好一招以退為進！
中計了。
可惜為時已晚。
許柚若無其事輕咳兩聲。
笑都笑了，他更要看夠本，不然也太、太虧了！
鏡頭翻轉。
許柚腦袋暈乎乎，頓時一片空白。
視頻果然比照片的沖擊力大，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狹小的浴室裏，昏暗的光線照在腹肌上，随時變換，增添了幾分身臨其境的真實感，兩側的磨砂玻璃彌漫着水氣，空氣裏也浮動着熱霧，鏡頭仿佛加上了一層朦胧的濾鏡。
有聲音、有溫度、有畫面......
許柚仿佛還聞到了冷冽清淡的薄荷味。
還有香氣。
許柚喉結輕輕動了下，無意識咽了咽口水。
難怪都說美人秀色可餐，簡直...色香味俱全。
路聞竹低頭看屏幕上許柚的眼睛。
“好看嗎？”
路聞竹拿着手機，入鏡的胳膊青筋凸起，腹肌上還沾着蜿蜒的水痕，兩側的人魚線和胯骨只露出一點點，陰影處讓人浮想聯翩。
想象才是最欲的。
嘴硬的話他自己都不信！
許柚輕輕點點頭，在心裏罵自己道德淪喪。
他剛才真的好想偷偷錄下來不告訴路聞竹，不給任何人看，就自己藏起來。
許柚默念了幾句清心咒，堪堪恢複1%的理智。
但路聞竹一句話又讓進度條歸零。
直奔負數。
鏡頭逐漸掃過剛才沒拍到的下半截人魚線。
路聞竹音色低沉游刃，蠱惑人心。
他“體貼”地問。
“需要再往下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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