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掉馬。
步入七月, 盛夏的風都黏稠，窗外的蟬鳴聒噪起來沒完沒了。
許柚出生在夏天，卻很讨厭炎熱的天氣, 離開空調房五分鐘就像棵被吸幹水分的小植物, 蔫頭蔫腦。
于是所有需要出門的約會計劃通通取消，地點一律改在1701。
宋辭手裏有個基金項目的進度要趕，最好用的學生即将出國交換, 臨走前再抓緊時間剝削一把, 許柚剛拿出游戲手柄，就親耳聽到宋辭給路聞竹打電話。
路聞竹怕他一個人呆着無聊, 擡手在他腦袋上rua了下。
“要不你先回去？我寫完再陪你打。”
“不要。”許柚聲音有點悶。
他頭頂落下一聲輕笑。
“不錯, 會粘人了。”
許柚揉了把耳朵, 逞強道。
“這叫環保！在這裏只用開一個空調。”
他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渾身散發着地球小衛士的光輝。
“為了地球母親, 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路聞竹低頭捏着他薄軟的臉皮, 很想戳一戳, 餘光掃了一眼許柚的腿, 他拿起遙控器把空調調到26度，轉身走進房間。
許柚一個人打了會兒游戲，覺得沒什麽意思, 他回到對面, 拿了兩本剛轉運到的新鮮BL漫，還有一箱正在路上。
許柚坐在路聞竹家的沙發上看漫畫, 開始還坐得很安分, 沒一會兒就沒骨頭似的東倒西歪, 反正房子的主人在卧室一時半會兒也不出來，許柚踢掉拖鞋, 反客為主，懶洋洋地趴在長長的沙發床上，小腿有一搭沒一搭輕輕搖晃。
小美短站在沙發腿邊，仰頭喵了一聲，平時許柚躺的地方是它的地盤，它四爪發力，輕輕一躍而上，跳到許柚身上趴着，還很懂享受地挑了一塊肉最多最軟的地方。
周末，不用打工，在涼快的空調房裏，有新鮮的漫畫，還有貓貓可以撸......
許柚慢悠悠翻過一頁，由衷感慨。
“不用出門，真爽！”
許柚得寸進尺，舔舔唇瓣。
如果能再來點冷飲就更好了。
一個圓圓的掃地機器人從他腳邊晃過去，許柚眨眨眼睛，伸長胳膊把它抓回來，他在茶幾上随手拿了紙筆，低頭唰唰唰寫了一行字，然後折好放在掃地機器人上，掃地機器人順着預設的工作路線駛向卧室。
察覺到障礙物，掃地機器人自動停留了一秒，路聞竹低頭一瞥，掃地機器人“腦袋”上頂着一張小紙條，他拾起，打開一看。
【師兄我想吃冰淇淋QAQ。】
掃地機器人在客廳和卧室間來回往返，勤勤懇懇傳遞消息。
【冰箱裏有。】
【找不到……】
路聞竹低頭看着小紙條，想起昨天顧妍發給他的微信。
顧妍：小路，還在忙嗎？
L：不忙，您說。
顧妍：聽許柚說你要出國交換了，恭喜你啊。
【對方正在輸入中......】
顧妍：但阿姨得提前給你打個預防針。別看許柚平時看起來挺獨立的，但其實他有輕微的分離焦慮，每次回學校前幾天總是特別粘人。但他臉皮薄，不會說出來，就是喜歡沒事找事，比如要什麽東西，自己不拿，非要我給他拿，往人面前湊......你別嫌煩。
L：不會。謝謝阿姨您告訴我。
顧妍：那你忙吧，早點休息，和許柚都注意身體。
......
許柚豎着耳朵，聽見一點風吹草動立刻從沙發上爬起來。
冰淇淩就放在冰箱最下層，拉開抽屜一眼就能看見，路聞竹假裝沒注意到。
“自己過來挑，要什麽口味？”
許柚放下漫畫，噠噠噠跑過去。
“這個。”
許柚拆掉最外層的包裝袋，轉身扔進垃圾桶。
“別動。”路聞竹叫住他，“你腿怎麽了？”
“嗯？什麽？”許柚扭頭往後面看，但看不到。
他坐在沙發上，折起腿，翻來覆去。
有幾個姿勢和旁邊18-禁的BL漫畫得一模一樣。
許柚的腿很好看，直而勻稱，該細的地方細，瘦而不柴，短褲圈出來的地方勒出恰到好處的肉感。
許柚找了很久才在大腿後側找到幾枚紅彤彤的印痕，是貓貓大人留下的聖跡——小貓爪痕。
遠看像磕到受傷了一樣。
誤會解除，許柚舉起菠蘿棒冰咬了一口，化掉的甜水不小心滴到手上，許柚吮了下指尖，柔軟的唇瓣泛着一層水光。
路聞竹喉結輕動了下，他移開視線，走進卧室，出來時掌心多了一條薄毯。
“蓋上。”
大大的毯子把許柚的腿遮了個嚴嚴實實。
許柚大受打擊，搖搖欲碎。
不好看嗎？！
他特意買的短褲，還買小了一個碼。
他以為路聞竹喜歡看腿的。
路聞竹把空調又調高了一度。
“蓋好，凍感冒還要吃藥。”
一句話把碎掉的許柚重新拼起來。
“短褲是穿給我看的？”
路聞竹低頭捏他的臉，看出許柚一瞬即逝的破碎。
許柚試圖狡辯。
“很好看，我很喜歡。”
許柚揉揉耳朵尖，擺大爛。
路聞竹低頭嘗了嘗菠蘿棒冰味的許柚。
很軟，很涼，甜絲絲的。
許柚紅着臉把最後一點棒冰吸溜進肚子裏。
路聞竹低頭捏捏他的臉，請示說得風輕雲淡，倒反天罡。
“抱歉搞砸了約會。請問我可以去給sci當牛馬了嗎？”
許柚咬着冰棒棍，輕咳兩聲，讓他裝一下。
“去吧，牛...”
許柚在一番“口頭教育”後被迫改口，他低頭咬了下嘴巴。
“…師兄。”
許柚非常好養活，給點陽光可以燦爛很久。
他一個人看漫畫，一個人打游戲，一個人在峽谷單排上分。
這局從開局就大逆風，一路被對面平推到高地，衆人都不抱什麽希望了，對面開麥嘲諷一通，反而讓幾人點不下去投降，家門口團戰打了波三換五。
隊友在許柚耳機裏喊。
“這條龍搶到了！下一波團戰好好打有希望翻......”
突然插進一段電話鈴聲，號碼有點眼熟，似乎是負責他們這片小區的快遞員。
許柚手忙腳亂接起。
“喂？”
“你好，有一個你的到付快遞。你填的地址是1702，請問你現在在家嗎？”
“我在1701。”
“好，我馬上到電梯了。”
許柚正好打到關鍵團戰，騰不出手，只好拜托路聞竹幫他拿，許柚和快遞員的通話還沒斷。
他突然想起那箱18-禁的BL漫，如果被路聞竹簽收到也太社死了！
“請問是什麽快遞？！”許柚追問。
快遞員很專業，古井無波的聲音不帶一絲個人感情，一板一眼念出。
“純欲軟妹甜美學院風JK原創校供感水手服。”
許柚嗆了下。
……純欲？？？
這贊助它正規嗎？！
“咔噠”一聲，路聞竹已經推開門。
許柚舍身替C位擋下致命一擊，臨死前還放了個大，兢兢業業發揮完最後一絲餘熱，許柚扔下手機，從沙發咻地閃現到大門口，一個飛撲從路聞竹手裏搶下衣服。
“謝謝師兄，我自己付就好！”
許柚氣喘籲籲，支付了快遞費，摸了摸心口，心有餘悸。
路聞竹輕擡下眉，許柚就差在臉上寫上“我很心虛”四個大字。
他裝作沒看見，故意問。
“買的什麽？”
他記得快遞的手感，很輕，很薄，似乎...是件衣服。
“衣服。”許柚言簡意赅，絕不多說一個字。
“什麽樣的？穿上給我看看？”
許柚嗆了下，手背在身後，把寫有純欲軟妹甜美這幾個字的快遞單捏得皺皺巴巴，他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是我給自己買的生日禮物。生日當天才能拆，保留一點驚喜！”
路聞竹不置可否，沒再繼續這個話題，看起來像是信了，許柚剛要松口氣。
“生日你想怎麽慶祝？”路聞竹問他，“喜歡熱鬧點還是...？”
路聞竹話音未落。
熱鬧點是不是就要和很多人一起過？
許柚想也不想，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我不喜歡熱鬧！超過三個人我就頭疼！”
路聞竹輕揚了下唇角。
“那就我們倆一起過？”
許柚點點頭。
“嗯嗯！”
許柚過生日時課題組還沒放假，兩天時間也不夠去太遠的地方，北城附近有一片避暑聖地，風景幽靜，被開發成了高端旅游區，沈宜去過兩次，體驗還不錯。
路聞竹在網上找了照片給許柚看。
“去玩兩天？”
許柚眼睛亮亮的點頭。
“好啊好啊。”
生日就像根吊在許柚面前的胡蘿蔔，想到可以一起出去玩，白天當牛馬都更有動力了。
時間流逝，一晃眼，終于到了許柚生日前一天。
他打開一個小行李箱，一樣樣往裏面裝這兩天可能會用到的東西，直播用的設備，打光板，水手服，睡衣、浴巾......
收拾到一半，許柚突然想起一件事。
木由子：師兄，你訂的什麽酒店？
許柚不着痕跡地切入話題。
L：[圖片]。
路聞竹發來一張訂單截圖。
許柚點開，是一家溫泉酒店，是當地好評最多的一家，當然價格也不菲。
*1。
許柚小心翼翼低頭打字，懷抱着一絲希望。
木由子：兩間？
L：一間。
木由子：。。。
希望破滅。
許柚登陸app，思考着他現在偷偷再訂一間還來不來得及。
路聞竹倒反天罡，許柚臉有點疼。
L：訂一間環保。
L：為了地球母親，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許柚：“...”
環保是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
有時還會變身回旋镖。
搬起來砸他自己的腳。
度假區離市區有相當一段路程，一路上，許柚都有點惴惴不安。
辦理入住時，前臺把房卡遞給他的眼神也很不對勁！
許柚輕輕把房卡貼在門上，滴的一聲，門開了。
許柚深呼吸一口氣，睜開眼睛。
怔了下。
“哇。這房間好大。”
許柚四處轉了轉。
路聞竹訂的“一間”是一間套房。
特別大，有兩個卧室，還有客廳，中間被隔開了，推開客廳的門，外面連通了一個不小的侘寂風庭院，還有一處露天溫泉。
許柚來的路上查過。
“聽說夏天泡溫泉可以解暑降溫。”他眼睛亮亮的，“好神奇。”
許柚和路聞竹抵達溫泉酒店的時間已經是下午，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許柚懶得出門，而且溫泉酒店的內部配套設施很完善，在酒店裏就能玩一天。
許柚坐電梯的時候看見标識上有桌球廳。
“師兄你會不會打臺球？”
“會一點。”
許柚眼睛亮起來。
嘿，他想學很久了！
許柚放下行李，簡單收拾了一下，就拉着路聞竹尋着電梯标識來到桌球廳。
相比健身房、游泳館這些酒店比較常見的配套設置，桌球廳相對小衆，因此好奇來體驗的人不少。
大廳一共四張臺球桌，其中三張都有人占了。
他們運氣很好，正好還剩下一張。
路聞竹教他站姿和握杆，瞄準、擊球，推杆、拉杆......這些基本技巧。
打桌球需要跟着球的位置，繞着桌臺四周來回走動，許柚伏低身體，T恤在腰際堆疊出細細的褶皺，細窄的腰身彎出柔軟的弧度。
在臺球廳冷白的光線下，許柚白皙的皮膚泛出瑩潤的粉調。
吸引來不少目光。
“砰！”
許柚激動地差點跳起來。
新手保護啓動！
一杆進洞！
許柚後悔沒架個手機把剛才那幕錄下來，翹着小尾巴跑到路聞竹面前炫耀。
“師兄，我帥不帥？”
“帥。”
許柚不太滿意。
誇得有點平淡了。
“繼續。”
路聞竹低頭捏他的臉，音色淡淡的，聲量不輕不重。
“打到我心上了。”
許柚揉了把耳朵，興奮地臉紅，他要膨脹了。
這麽帥的嗎？！
路聞竹很少在人前做親密的舉動，情話更是第一次聽。
許柚走路都有點飄，被路聞竹牽着走出臺球廳，不知道要去哪裏。
路聞竹來到臺球廳前臺，淡聲問。
“有沒有包廂？”
工作人員拿出付款碼。
“有。”
大廳的臺球桌可以給住店客人免費使用，包廂則要額外加錢。
路聞竹掃碼付了錢，憑手環推開包廂門。
許柚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抵在了身後的臺球桌上。
路聞竹微一用力，提着他的腰把他抱到了桌上。
臺球桌不低，許柚坐在上面碰不到地面，小腿在桌邊輕輕搖啊晃。
路聞竹斂着眼，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一低頭就看見許柚的腿。
深邃平靜的瞳底掀起一點不為人知的波瀾躁意。
他喉結輕滾了下。
面無表情忍住想罵髒話的沖動。
許柚的腿怎麽這麽漂亮？又細又直，瑩潤白淨，男生都會長的腿毛他都沒有。
換他也看。
許柚仰起臉，主動湊上去親了路聞竹一下。
“怎麽啦？”
路聞珠移開視線，若無其事開口，音色低沉冷冽。
“外面兩個男人一直盯着你的腿看。”
許柚眨眨眼睛，慢慢低下頭，仔細審視了一下他今天的穿着。
今天來度假，穿搭主打一個清爽陽光休閑風，這個褲子...也沒有很短吧。
許柚撓撓頭。
接下來再也沒有打出一杆進洞那麽好的成績，許柚心不在焉。
他在思考。
兩個人盯着他的腿看路聞竹就要不高興......
許柚低頭掰着指頭，心虛地數。
今晚直播在線觀看人數少說也有一二三四五..….六位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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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泉酒店的二樓是自助餐廳，許柚突發餓疾，端着盤子在人群中穿行，他很想把每樣好吃的都嘗一遍，但待會兒晚上要直播，吃多了穿小裙子會顯出形狀，許柚充分發揮了男菩薩的職業精神，克制地只拿了一點點，餐廳老板見到他應該會笑出聲來。
許柚把食物當成腦袋抽風答應萬粉直播的自己，嚼得嘎嘣嘎嘣。
路聞竹慢條斯理切着牛扒，問他晚飯後要不要出去走走。
許柚正在喝果汁，聞言差點嗆到。
“咳咳咳...”
他心虛咬着吸管，避重就輕地說。
“師兄你自己去吧，我晚上...答應了粉絲要直播一會兒。”
路聞竹頓了頓，神色自若道。
“好。”
許柚愣住了，順利得有點不可思議，他還等着路聞竹繼續追問呢，他瞎話都編好了，許柚頓時有種難得認真做了一次作業老師剛好不檢查的無力感。
他小心翼翼瞅眼路聞竹。
“師兄，你不好奇我的直播內容嗎？”
“好奇...”
路聞竹放下刀叉，散漫地擡了一下眼。
“你就會告訴我？”
許柚嘴巴張了張，被真誠必殺技硬控了三秒。
“我...”
“下次一定？”路聞竹淡定地接話。
許柚驚恐地捂住嘴巴。
他就說師兄會讀心！！！
許柚食不知味地往嘴巴裏塞了兩口食物，當成路聞竹嚼巴嚼巴。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路聞竹的聲線聽來清冽好聽。
許柚猛地擡起頭，如聞聖音，眼睛亮亮地看着路聞竹。
所以他也可以有？！
“所以...”
“你要把你的小秘密藏好一點。”
路聞竹不緊不慢切着盤中的食物，看着他輕擡了下唇角。
“千萬，別被我發現。”
許柚：！
師兄唇角還帶着弧度，音色散漫游刃，許柚卻莫名覺得如芒在背。
內心警鐘大作。
——危險危險危險！！！
他掏出手機，熟練地打開和Road老師的私信。
許柚解鎖了繼備忘錄和提問箱後Road老師私信的第三種用途：忏悔室。
怎麽回事柚困了：【對不起師兄！我保證，幹完這票就金盆洗手，從此退隐江湖！哐哐哐.jpg】
許柚發的預告直播時間是晚上八點，他提前半小時回房間準備，調試直播設備。
許柚突然覺得當不用露臉的主播還挺省事，洗把臉戴上口罩就可以上播了。
許柚想起路聞竹說讓他把小秘密藏好一點，下意識把小裙子往袋子裏戳了戳。
許柚盯着小裙子出神。
其實師兄還是很紳士的，雖然好奇他是什麽博主，但不想說也從不追問，還讓他藏好一點，他說一會兒要直播，師兄就連房間都沒回，絲毫沒有趁機偷聽偷看窺探的意思，這麽看起來，私下也不會偷偷搜索他。
許柚咬着嘴巴若有所思。
自首應該能争取一個寬大處理吧。
許柚閉了閉眼睛，擇日不如撞日，他決定了！
——直播結束就去跟路聞竹坦白。
七點五十九分，直播倒計時。
許柚深呼吸一口氣，晃了晃腦袋，他坐在這裏就代表着男菩薩的職業操守，當一天男菩薩媚一天粉，坦白什麽的結束再說，現在的任務是跟粉絲好好互動。
八點整，直播開始。
在線人數429，3759，7743......很快突破五位數。
許柚舔舔因為緊張而幹澀的唇瓣，眼睛彎了彎，開始營業。
“大家好。”
：來了來了！
：卧槽，柚老師的少年音好軟好好聽！
：啊啊啊我後悔了老婆摘口罩！！！
：柚老師的眼睛好會長。
：沒有女裝，差評[向主播送出愛的發射x99]。
......
溫泉酒店負一樓開了一家清吧，路聞竹點了一杯酒，漫不經心刷了會兒手機。
他點開app，【Road】這個賬號以後不會再用，路聞竹打算把它注銷。
他滑過首頁，後臺，最後點進主頁。
手指在【确認注銷】鍵上方停了停，眼前忽地閃過幾張捕捉到的瞬時畫面。
路聞竹退出設置頁面，右滑屏幕，停在後臺。
上方是999+的點贊、收藏和關注，沒有任何異樣。
下方是私信和系統通知。
路聞竹一目十行掃了眼。
私信按照最新發送的時間順序排列，能顯示的字數十分有限。
[momo（1）]：Road老師你還好嗎最近怎麽都不更新了報一下平安也好啊！
[怎麽回事柚困了（99+）]：對不起師兄......
[蘇培盛速去傳旨（27）]：......
[看男菩薩專用小號（7）]：......
……
路聞竹喉結輕滾。
剔透的水晶杯泛着冷感的光澤，折射出威士忌琥珀般的顏色。
冰涼辛辣的液體滑過喉管，讓人冷靜，冷靜過後，後勁兒卻很上頭。
互聯網上的男菩薩數不勝數，喜歡來得很快去得也快，更何況是Road這種不露臉不媚粉的博主。
路聞竹從不看粉絲私信，今天破例，翻了這位最锲而不舍小粉絲的牌。
他不緊不慢一條條往上滑，私信主題五花八門，十分...精彩。
大致可分為贖罪流、騷話流、日常流......
路聞竹輕扯唇角，手指不經意點了點小粉絲的頭像。
下一秒，自動跳轉到用戶主頁。
【關注】：1。
【該用戶已設置關注列表不可見】
【粉絲】：50.7w。
【獲贊與收藏】：......
他離成為百萬博主背後的男人只差49.3%。
路聞竹往下翻了翻主頁。
唇角弧度淡了點。
冷冽的唇形逐漸抿成一條直線。
博主最近一條更新發布了直播預告，但顯然不在這個平臺。
路聞竹喉結輕動了下。
不是他故意窺探隐私，是許柚自己沒藏好尾巴。
不能怪他。
國內直播平臺統共就那麽幾家，路聞竹一家家地試，輕而易舉就找到了。
左上角，【直播間在線人數】：10.2w。
屏幕空空如也，只有一只玩偶在“代播”。
：給剛進直播間的朋友們解釋一下，主播去換衣服了，馬上回來。
路聞竹想起許柚那天收的快遞。
不知道是什麽衣服。
直播間隐隐約約可以聽見畫外輕微的窸窣聲。
許柚半分鐘前就已經換好了衣服，戴好了假毛，但遲遲不敢走進直播間。
許柚揉揉臉，感覺涼飕飕的，他深呼吸口氣，慢吞吞挪過去。
路聞竹的屏幕裏。
許柚扯開馬尾，黑長直發如瀑散開，青年的肩膀單薄清瘦，裹在襯衫裏絲毫不顯得違和，他穿着最經典的白藍配色水手服，清泠漂亮的鎖骨下方綴着一顆絲絨蝴蝶結領帶。
許柚鼓起勇氣看了眼彈幕，彈幕沒有他想象中那麽可怕，大部分都在誇好看和問鏈接，許柚悄悄松口氣，稍感安慰，放下了戒心。
彈幕讓他往後站一點。
：離太近了，看不清。
許柚聽話地往後退了退，一臉單純地問。
“這樣可以嗎？”
彈幕畫風激變。
瞬間爆炸。
：卧槽，兄弟，你這腿......
：主播是男的？那我是什麽？？？
：阿偉快來，這裏有一個大工程。
：醫療兵，算了...老婆踩我！！！
：想把老婆的膝蓋弄青。
：柚老師給腿上保險！
：這腿多适合架肩上，給我可以玩一年。
：截圖了，今晚就打這個。
：主播有沒有穿白襪。
......
除了粉絲，直播間裏還有一些隐藏的變态，彈幕刷得太快，許柚不知道有些男的對着他開黃-腔，還在跟粉絲聊天，聲音天然純淨，軟軟甜甜，
“眼妝？沒有畫眼妝，也沒有戴美瞳。”
“裙子和假發的鏈接我回頭發評論區。”
“emm…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不長腿毛，從小就這樣。”
路聞竹一邊錄屏，一邊面無表情舉報違規彈幕。
握着酒杯的手指骨節克制地微微曲起。
路聞竹忽而想起在電梯撞見許柚哭的那次。
明明很可憐，看了應該心軟。
路聞竹的身體卻相反。
屠龍少年變成惡龍。
他和那些變态其實也沒什麽兩樣。
屏幕上，許柚低頭湊近看彈幕，小鹿一樣的眼睛圓圓亮亮。
清純又勾人。
路聞竹喉結滾了滾。
和被罵哭時眼睛紅潤潤的樣子一樣欠…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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