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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
晚上喝了瓦罐雞湯, 确實鮮美。
因為她“病”了,江見許挽起袖子不但幫她洗了衣服,刷了鞋, 收拾好屋子, 還拖了地,門?邊的棚子門關好天黑才走。
韓舒櫻沉默一陣,沖他幹笑?一陣,心裏那個糾結, 真的很難蛋腚。
她目光挑剔地看着楊家“世仇”高大的身影,此時彎着腰在小屋子裏幫她擺櫃子上的瓶瓶罐罐,大手仔細地幫她疊着扔了一攤的衣服。
她甚至變态地想從他臉上尋找一點多年後電視上他年老的痕跡。
可惜找不到, 他在她記憶裏太久遠了。
年輕時期的江見許, 時而清冷,時而熱枕, 鋒芒感十足,對不熟的人, 挺冷淡的,看着不好接近。
年紀大了之後,反而有種翩翩君子的儒雅、和煦的氣質,富有人格魅力。
見她燈光下, 不躺着,坐在床上盯着他看, 眼睛烏溜溜地轉, 不知道在想什麽, 江見許瞥她一眼, 唇角一翹,低笑?一聲問?她:“你裹着被?子幹嘛呢, 冷嗎?”
韓舒櫻躲開他的視線,忙不疊地點頭:“嗯嗯,冷。”雖然她猜測曾祖母可能弄錯了,江見許也許不是楊家真正的“仇敵”,舉報曾祖那個人才是,但也只是推測,他要真是她們楊家的“仇敵”呢?
那可真“冷”啊,還“寒”得很!
江見許體溫高?,陽氣足,他不覺得小屋裏冷,他還脫了外套只着裏面單衣進進出去?。但最近天确實越來越涼了,他将韓舒櫻那些“化妝品”擺整齊,大大小小對稱放好,随口道:“……過兩天我給你整兩個軍用水壺,你晚上燒水灌滿,把蓋子擰緊放被?窩裏。”以前冬天任務盯哨的時候,整宿在外面凍的,晚上就?靠水壺灌滿熱水,往衣服裏一塞,熬一晚上。
“……等早上起來,水壺裏的水還是溫的,倒出來還可以洗手洗臉。”
“嗯。”韓舒櫻沉吟點頭。
江見許見她沒有以前鬧騰,怏怏的,以為不舒服,也沒覺得不對,走前還給她燒了壺熱水。
直到天蒙蒙黑,他才拿了衣服和帽子穿戴好,走前還試了下她額頭溫度,沒有發燒,他放下心,順道用手指頭輕刮了下韓舒櫻的鼻尖,“生病了就?老實了?”她這?麽安靜,江見許還有點不習慣,他含笑?道:“我走了。”
他不常在人前笑?,但笑?起來很好看,有種破開冰層,春風拂面的感覺。
從這?個笑?容裏才終于找到一絲絲年長時的他和煦的氣質。
韓舒櫻抿着唇角,望着他離開的背影,一身合身的制服,從後面看襯得他骨架完美,身材比例很好,整個人清瘦,她心裏是喜歡的,随即又?不不不,太喜歡了可不行,這?輩分關系太複雜……
她點開劇本。
想看看已經完成的十場戲。
十場戲大部?分都是男主的心動指數,他們的關系也随男主心動指數而逐步遞近,最新?的第十場,除去?劇本不着調的騷詞兒,最後一句,熱戀情深似夢中,吾心已屬(完成)
吾心已屬!這?個熱戀和吾心已屬說?明了什麽?說?明t?她這?任務快成功了呀!
好像只差一步之遙。
至少也完成大半。
一個戀愛劇本,從初次相見,演到了熱戀期,在一部?小短劇裏,就?已經過半,甚至到達尾聲。
現?在每進行一場戲,似乎就?離結局更近一些。
那麽現?在還差……
還差最後的男女?主在一起的……戲。
她開始猶豫,要不要緩一緩,看看情況再說??
按理說?,她就?應該不顧一切加快進度,在江見許發現?她身份之前完成劇本……
可一想到江見許這?個,這?個楊家“世仇”的身份,她就?頭疼。
這?讓她怎麽把任務進行下去?啊?
她甚至腦子還亂糟糟地想,江見許這?麽想結婚,自己?沒穿過來前,他結婚了嗎?他肯定結婚了。
她聽楊父跟爺爺說?過這?事?,當時沒有指出名字,只是用那個人代替,楊父說?:“……爸,那個人還有個女?兒,幸好沒進政界,否則我們楊家豈不是要被?死死再壓一輩兒,若再有個兒子,我都不敢讓櫻櫻進娛樂圈……”
但始終沒有提過他妻子,但肯定是有的吧,韓舒櫻心裏突然吃起醋來,莫名的醋讓她悶悶不樂。
想了一晚上她決定,還是忍着那種好像背叛祖宗的禁忌束縛感,和這?個祖輩“仇敵”加快速度完成劇本,因為無論她是要等一等,還是繼續,劇本終究是要完成的,這?是她來到這?裏的契機,亦是她離開的關鍵,絕不能放棄。
……
接下來韓舒櫻忍着莫名的背.叛背.德感,開始詳細計劃,過程有點困難……不過不要緊,就?像拍戲一樣,導演說?過要克服心裏障礙,搞氣氛,氛圍給到位,情緒給到位,沒有拿不下的情節……
要整氛圍!整想象力!作為演員除了信念感,還得有想象力。
韓舒櫻回憶看過的電影,導演的布景,大部?分都有一個規律,就?是從眼耳鼻口觸五感入手,比如眼晴看到的,韓舒櫻肯定打扮的漂漂亮亮,耳朵聽到,就?要考驗她的臺詞語言功底了,怎麽發出聲音動人好聽,這?是天賦,這?方?面她恰好有天賦,夾子音她會,問?就?是練過,直播間都能封掉那種。
至于嗅覺……
巧了,是第十場劇本的獎勵是薔薇花,香氣幽暗,十分誘人,比薔薇香水好聞多了。
最後是觸……這?次為了完成這?個大劇情點,韓舒櫻肯定得使出渾身解數,她雖然沒吃過豬肉,但後世年代開放,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嗎!
江見許忙了幾天,輪班休息,韓舒櫻就?跟上次一樣跟主任請了半天假,王梅織着毛衣望着韓舒櫻拿包匆匆離開的曼妙背影,穿得那麽好看,她啧了一聲,年輕人談戀愛就?是這?個熱乎勁兒,打扮的漂亮,當年她和她家老許,那也是上班想見面,下班就?出去?溜達,放假約看電影……
可惜這?個年代沒什麽地方?玩,不是逛公園,就?是看電影院,要麽繞河邊走一走,或者去?國營商店吃飯,江見許大概聽取了馬翠英的意見,先?是帶她七拐左扭去?了一家小店。
沒有門?面,就?像住戶人家,但裏面卻有幾張桌子,也不知道什麽門?路,就?在胡同裏做生意。
店不起眼但菜色好,醬豬蹄、鍋包肉、小炒宮保雞丁、鴨肉餡酥燒餅,還有一個涼拌菜,蒜黃瓜豬耳朵跪花生。
在這?個年代四個肉菜,還有大碗木耳海菜湯,加上白米飯,簡直是超豪華套餐,那油滋滋的醬豬蹄,鍋包肉一大盤,香噴噴,純肉!宮保雞丁裏面還放了辣子,鴨肉餡酥燒餅外面烙得金黃香脆,皮焦殼酥,每一個都是巴掌大小的橢圓形。
這?家店老板自己?有門?路,來得也都是熟客,接得都是手頭富裕人的生意,廚藝絕好,就?是有一個缺點,貴!江見許這?麽愛吃肉的人,也只是每個月偶爾來改善下夥食。
這?次特?意帶着對象過來,給她開開葷,嘗嘗鮮,天天吃那麽點東西,他得好好喂養,江見許隐晦地看了眼她小肚子,嗯,還是吃肉補一補。
菜上來後,江見許觑着她光看菜,不伸筷子的神情,以為她不好意思,就?道:“快點吃,吃完帶你去?爬山。”說?完将一大塊豬蹄肉放到她碗裏米飯上,那醬汁随肉浸入米飯中,上面還有些熬久了的肉凍狀東西,看起來透明的琥珀色,顫巍巍的,韓舒櫻今日不知道為什麽,在他面前特?別不自在,看起來矜持地小口咬了一點,醬汁滲進肉裏,一口下去?,能把人香迷糊了。
這?手藝确實好啊,她立即瞪大眼睛看向對面江見許:“好吃诶!”
對面五官俊朗,眉眼帥氣的江見許,見她說?好吃臉上綻開笑?容,朝韓舒櫻道:“好吃你就?多吃點。”他又?挾了鴨肉酥餅給她,這?個也是一絕,咬一口又?香又?鮮,餡裏鴨肉也不知道怎麽處理的,一點腥味兒都沒有。
小店中午人不多,晚上人比較多,江見許給對象挾的米飯上都堆滿了,韓舒櫻為難地握着筷子,反複望着碗,最後忍不住:“江……公安,我吃不了那麽多!”聽到她到現?在還叫自己?江公安,江見許定定看了她一會兒,才輕笑?一聲,“吃不完給我。”将碗推給她。
這?才不管她,低頭挽起袖子吃起來。
宮保雞丁做得麻辣鮮香,有點微甜,韓舒櫻多吃了點,鴨肉酥餅也吃了兩個。
付錢票時,韓舒櫻眼瞧着江見許掏出一堆錢還有好幾張肉票,她算了算,就?這?一頓江公安半個月的工資快要沒了,好貴,他舍得……
韓舒櫻看了他一眼,她都有點不舍得了,做公安一個月辛辛苦苦才賺多少錢呢,她沒好意思花,好在平時吃穿她都不用花錢,做衣服的錢用她自己?工資就?夠了。
吃完飯兩點多,江見許特?意帶她坐車去?東邊的一處楓林山,那邊可以看楓葉賞秋景,兩邊楓林樹木挺密的,有的樹楓葉多,有的少,葉片有紅的,還有偏黃的,深秋了,風吹落許多楓葉鋪在地上厚厚一層,紅黃相間,景色很好看。
到鹿城這?麽久,其實江見許也沒來過這?裏,還是跟同事?打聽哪裏有山景可以帶對象去?看,站裏有個女?同志說?她帶孩子去?過東邊楓林,那邊景好,附近不少年輕男女?在那邊溜達,這?才帶韓舒櫻過來看看。
兩人延着楓林中間的路慢慢走着。
一直不怎麽說?話,吃飯也放不開,江見許見她不高?興也跟沉默了,猜她是不是不喜歡玩,結果到了這?兒,路上還“矜持”着,心裏在意着江見許這?個“世仇”身份的韓舒櫻,天性好動一跑到山這?邊,見到美景就?活潑起來了,東跑跑仰頭看看樹,西跑跑蹲下揀樹葉,揀一片又?一片,火紅紅的葉子,哪一片她都喜歡。
“江公安,你看,這?個葉子好看嗎?”她舉着樹葉,沖他笑?得露出十顆牙,她拒絕叫他江見許。
江見許跟在她後面慢慢走着,這?才露出笑?臉,笑?呵呵望着圍着圍巾的她,肯定點頭道:“好看!”
“這?一片呢?”
“也好看。”
“那這?幾片呢?”
“都好看。”
“哎呀,選哪一片好?”
“都選了,我給你揣着,咱們帶回家曬幹……”
“曬幹幹嘛?”
“燒爐子啊……”
“讨厭!”
“呵呵……”
她恢複了幾分活潑,路上也同樣遇到一些年輕的男女?,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帶着她玩了一下午,四點多兩人才坐車回了大雜院,中午吃了那麽多肉,韓舒櫻嫌油膩,她跟江見許形容,那油都快到了她嗓子了。
惹得江見許晚上沒買肉,買了點青菜和豆腐,還有海帶,晚上準備做個白菜炖豆腐,海帶湯,再焖個米飯,清淡點。
到了這?個時候,機會來了。
大院裏的人晚上下班都會做飯,做好飯一家人進屋吃,她和江公安做好飯跟着進屋吃,也不顯眼,也沒有人挑。
而且這?個時間人多,吵鬧,不會有人注意到她們。
天時地利,如果人配和的話,那第十一場戲就?能完成了。
她一進屋,就?對也想進屋的江見許,把他往外推:“你出去?做飯吧,今天爬山出了一身汗,我想在屋裏洗個澡,你幫我看着門?……”
江見許聽到她要洗澡,喉結下意識地滑動了下。
但也沒說?什麽,帶着米和菜去?了門?邊棚子裏做晚飯,讓出房間給她洗……
坐在爐子前焖飯,他望着爐中火,聽到屋子裏不斷傳來水聲,因為棚子就?在門?邊,幾乎和水盆位置只有一牆之隔,連撩水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江見許t?低頭看火,喉嚨有點發緊,他突然想到那次抓小偷,在窗戶前無意一瞥,她那時就?在洗澡,将衣服摘下來時,當時晃得給他的震撼。
這?東西不能想象,一旦開始想象,就?如野火燎原,坐立難安,一發不可收拾。
好不容易熬到把飯焖好,把菜也炒好了,院裏的人也都下班了,各自在家門?口忙活,都看到江公安今天又?來給對象做飯了,不過今天沒炖肉,他們很欣慰,看來江同志手頭也拮據了,就?是嘛,有錢買肉吃沒錢白菜湯,哪能這?麽過日子,年輕人就?得經歷生活的毒打,才知道節省。
江見許端飯菜進屋裏時,大家也沒在意,都關注自己?家的飯什麽時候好,快點做完也好端進屋裏來吃,餓了一下午了。
屋裏的韓舒櫻已經開始布置了。
她先?洗好,然後用“薔薇香露”在身上拍了拍,确保自己?全身上下都是香的,然後換上她做好的白色吊帶睡裙,料子半透柔軟緊貼身形,長度這?次更大膽,一雙美腿露更多,腿上的皮膚薄嫩到連個毛孔都不看到,仿佛能掐出一泡水來的嫩,簡直迷死人。
可惜沒有紅色布料,要知道在顏色裏面,紅色才最刺激,因為拍戲時,一到親密戲的時候,導演就?要求換裝,換紅色那套。
但她沒有紅色布料,就?取出準備好的一條紅色紗巾,準備集中一處做點綴。
她将紅紗巾系在了吊帶左面胸前,系成了一朵薔薇花的樣子。
白中鮮紅一點,雖不及全紅奪目,但白中一點紅,也是絕妙。絲巾的紅帶子自然垂在胸腹前,加深他的視覺沖擊力,雖然有點土吧,但對這?個年代的人不土啊!
她看劇裏面,尤其短劇,一般到了這?種重頭戲,那都是酒店大床,布置奢華,吊燈朦胧,兩人進門?就?親,跌跌撞撞,倒在床上,然後床上會撒滿紅花瓣,增加嗯方?面的氣氛感。
酒店大床她沒辦法,條件有限,她只有一張小床,先?弄得幹幹淨淨,雪白雪白的,這?樣看着舒适一點。
布置奢華也做不到,這?個先?跳過,然後吊燈朦胧,這?個可以有,她房頂的燈度數小,本來就?朦朦胧胧,就?它下面一塊地方?是亮的,周圍都是朦胧的,很有氛圍感。
這?個也ok了,最後是花瓣,現?在哪來的鮮花瓣?而且花瓣最好是玫瑰,因為香,而且玫瑰代表的也是愛情,愛到深處情愈濃,特?別适合男女?睡在一起的場景,相襯,而且顏色也鮮紅,很刺激感官。
可她巧婦難為無米之飲,她沒有花啊……
她急得直搓手。
花!她想到了,韓舒櫻把劇本獎勵的一朵拇指大小的幹花拿出來了。
鮮花沒有,幹花也行吧!條件有限,盡力而為。
好在這?個花苞雖然只有手指肚大小,但薔薇花瓣多,這?個薔薇靈花的瓣更多,那真是一層一層又?一層。
韓舒櫻小心地剝開,扔兩片在桌前,扔兩片在櫃子上,再扔點鞋櫃上,最後一片一片,剩下都撒在雪白的床上。
雖然是幹花,但顏色鮮亮,紅得很好看,一小片一小片像心形一樣,落在床單上,別有一番風味,關鍵是,香!
它香得迷人,一會工夫,屋子裏就?有一股幽幽的薔薇香,薔薇與玫瑰都屬于薔薇科薔薇屬的植物,異曲同工,在這?樣幽幽的花香中,她将頭發披了下來,甚至還用一片幹花瓣抿濕,貼在唇上,仿佛在吃花瓣那樣,更顯誘人。
對着鏡子照來照去?,感覺可以了。
韓舒櫻确實使出了渾身解數,她幾乎把服裝、場務、導演、化妝師、布景一衆人的活都幹了,擺出這?麽一個半調子場景來,總算搭了個場地。
剩下的就?要靠演員的演技了,不同的是劇裏面這?種戲是演的,不是真的,現?在她是真人上陣,還真有點緊張,她撓了撓臉頰,也不知道江……吃不吃這?套,要不吃這?套沒成功,就?麻煩了,難道還真要結婚啊?
剛弄好,就?聽到外面傳來敲門?聲,江見許在水聲停了一會後才敲的門?,還不敢敲大聲。
沒想到門?開的挺快。
一進去?就?不見人,他就?知道不對,人在門?後,又?在整幺蛾子!
但他自忖已經有抵抗力,沒有慌,雖然表面鎮定,但心頭卻不知道為什麽怦怦地跳,有一種不妙的預感,耳朵在聞到香味時,就?紅了,他看似不慌不忙地将飯菜放到桌子上。
聽到門?栓落下的聲音,他才往門?那邊防備地看了一眼,看看她還要整什麽?
結果一眼過去?,就?口中一陣發幹,喉結又?上下滾動。
哪怕他自忖耐力,也有心理準備,還是淪陷其中,這?誰能抗住啊!他甚至後退了一步。
韓舒櫻朝他走過去?時,走得妖嬈,手還在腦後抓着滑溜溜,握不住的長發,邊走邊将頭發放過來,那風情萬種的長發,一身透色吊帶白色裙,燈光下一覽無遺的美,還有胸前那誘人鮮紅的薔薇花,垂在那裏……刺激着他的眼球,神經,大腦……
無處不在的香氣,萦繞在鼻尖。
韓舒櫻忍着心頭奇怪的“背.德”感羞澀,強行讓自己?進入角色,放開自己?,她夾着聲音:“江見許,我這?麽穿,好看嗎……”聲音極盡撩意。
等到走到他面前,聽覺,視覺,嗅覺一下子沖擊而來,全部?拉滿,直到兩人嘴親在一起,他手情不自禁地……觸覺那一刻也被?沖擊了。
這?是一場針對熱戀中的男人最致命的誘或。
換一種說?法。
這?是所有男人最害怕也最控制不住的,美人計。
這?種美人計,不是突如而來,而是針對他一個人,一步一步,針對他一個人的計策,一個漂亮姑娘,平時不但愛粘着他,還往死裏撩,江見許本來就?喜歡韓舒櫻這?種類型的,被?她一撩一個準,經常下面憋得夠嗆,開了鍋似的,但結婚前又?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的跟女?同志……只能守着那岌岌可危的底線。
對韓舒櫻來說?什麽底線,她的底線就?是談戀愛,在一起,完成任務,她不知道美人計,她設計的這?一切都是憑直覺和拍戲時的經驗弄的,不算新?鮮,因為每個劇裏都有這?麽一套東西,什麽現?代,古裝,仙俠,還有在樹下轉圈,花叢裏纏綿等等。
但對這?個年代的人來說?,她弄的東西很新?鮮,對沒有經驗的年輕對象來說?,更是見都沒見過的場景,想象都想象不出來那種。
韓舒櫻浪漫,美妙,絕豔的動人身影,用各種手段美化後,朦胧地通過江見許雙眼,深深烙印在他腦海裏,不斷刺激着他。
劇本第十一場也屬于大戲了,重頭戲,韓舒櫻準備充分,打定主意必須一舉成功拿下這?個家族“世仇”,她心理上忍羞帶怯,但動作卻大膽開放,打開自己?毫無猶豫。
她含住他嘴角輕吻,給他極致的氛圍與浪漫,将他帶入自己?給他布置的“特?定”場景中,加上她極致“演繹”,從表情,聲音,眼神,全方?位立體展示,原本就?憑本能在抑制自己?,耐力已數度瀕臨界限的江見許,終于在這?種針對他的耐力氛圍中壓抑,壓抑,最後徹底壓不住了。
但他意志力堅定,還在做最後的掙紮,在高?溫蒸騰的汗熱裏,他咬緊牙關想退出:“舒櫻不行,不能……”冷峻的臉蛋上面滴着汗,臉頰下巴肌肉緊緊繃緊,已經到了他忍耐的極限……韓舒櫻也羞得要死,她滿臉通紅,耳朵都是紅的,卻圈緊絞着他不許他離開,深深地與他唇舍纏吻。
那一刻,什麽大院裏的嘈雜人聲,外面的風聲,飯菜的香氣,太陽落山,天色驟降。
都不存在了,落日時刻,只有重炮短炮飛速墜下轟炸小溪飛火連天,過山車般快意恩仇……
……
傍晚,平靜下來。
江見許手臂摟着人,親昵地親着韓舒櫻,一下又?一下,也不再商量了,啞聲跟她道:“……明天下午我們去?領證,過兩天給同事?發喜糖,我會盡快找領導申請婚房,我們……”
韓舒櫻本來裝睡,因為那種和祖輩“世仇”睡了的滅頂快樂……讓她有點羞恥,清醒了不太想面對。
但一聽說?要結婚,她立馬睜開眼睛,“不!”
“嗯?”
“不結婚……”韓舒櫻不敢看他的眼睛,小聲商量,“不結行不行?”
江見許手上輕摸她頭發的動作停下,眼睛眯起來,一眨不眨地看她,問?:“……這?樣了還不結?”
韓舒櫻趕緊往下拉了拉被?子,露出下巴,她扭臉辯解說?:“可,我看我們同事?處對象,都處半年,一年……t?我們才一個月呢。”
本來眉梢還帶着暖意的江見許,聽到這?句,神色立馬嚴肅起來,重複道:“半年,一年?”以前倒是可以,現?在照她這?麽三?天兩頭……來這?麽一遭,等一年……孩子估計都生出來了,他正色道:“……你不怕懷孕啊?”女?同志年紀還是太小,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未婚先?孕可是大事?!
韓舒櫻倒不怕這?個,江見許可能不清楚,她們楊家人不知道為什麽,從曾祖父和曾祖姑母那一代後,子嗣特?別困難。
曾祖姑母連一個孩子都沒留下。
她爺爺一輩子就?一個孩子,她爸爸。
到她爸爸時代醫學已經發達,試管也可以做,可還是只有一個,就?她一個女?兒,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子嗣單薄得很!
韓舒櫻估計自己?也這?樣,要不就?是生不出來,要麽結婚多年才能有一個小孩這?樣,她都看開了。
想要她懷孕,怕不是有點難,別說?老楊家三?代單傳,就?算他有本事?讓自己?懷孕了,她也不怕,她想過,娛樂圈的男人不靠譜,花得很,她若是跟素人結婚,還怕男方?家算計,跟有錢人結婚吧,聽說?門?裏規矩大得很,韓舒櫻獨生女?吃不了這?苦,不如幹脆一心打拼事?業,等到了差不多年紀,就?去?男性庫找個基因好點的種子,就?找那種大高?個,聰明,長得帥,有能力的……實在不行,去?父留子,更省事?兒,她要人有人,要錢有錢,全家上陣,不怕養不起小孩兒。
不過這?些都是次要的,現?在最主要的是劇本,得拖到劇本完成,“那就?……等懷孕了再說?呗,江見許同志!”她開始搖他,施展撒嬌大法。
江見許本來喜意的面容,頓時收斂起來,他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都有些心顫了,虛虛地移開視線,她又?不是真要偷他的種子跑路,幹嘛那麽看她。
他搞不清這?個女?同志到底想要什麽,既然不想結婚,為什麽又?一個勁兒地勾他,勾了他把那個……放進她肚子裏了,卻又?不想和他結婚……
江見許凝視了她許久,大概想到她後媽不教她,身邊也沒有真正的親人,沒感受過家庭的溫暖,受韓家風氣影響,害怕成家……他也能理解,自己?不能太急,可轉念一想,兩人現?在的關系只有結婚才名正言順,否則那像什麽話!
這?事?兒還是不能全聽她的,先?安撫着,等他準備好文件,就?直接帶她去?民政局,結婚手續也不麻煩,到時候拍點照片章一蓋就?給辦了。
之後就?随她折磨,她是要怎樣都行,但這?婚,必須結!
打定主意後,江見許面色一緩笑?了笑?,倒不急跟她争這?個……
這?會見她将被?子扯下來,露出……剛嘗過那美妙滋味,是經不起一點撩,看得他眸光越來越深,興起那是立馬的事?,他瞬間翻身從後面将她輕壓在床上,在她耳邊絮絮低語,“既然你想懷孕,那我們再……”說?話聲音如沐春風般的清爽,但行為卻大相徑庭,韓舒櫻為了安撫他不提結婚的這?事?兒,只得弓起的背一松,後頸一麻,趴在床上就?任着他了。
她輕哼:“啊嗯……等一下,你明天忙不忙,來不來接我上班……”
江見許狠狠地從後抱住她,啞聲說?:“……明天有事?,我晚上來接你……嗯……”
大雜院人多,外頭有不少人吃完飯聚在一起聊天唠嗑。
江見許騎車走的時候,大門?口就?有人小聲嘀咕:“這?江同志和對象也太黏糊了,進屋吃飯,吃了兩個點兒?在屋裏幹啥呢?”
另一個道:“吃好東西呗,都快結婚了你管那事?兒。”
“啧啧,我們那時候可不敢這?樣,結婚前別說?待一個屋呢,站一起都不好意思,現?在這?些年輕人……”
“婚前手都不好意思牽,婚後就?好意思了……”另一人打趣道。
“那結婚和沒結婚能一樣嗎……”
……
第十一場戲完成了!
劇本第十一場: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陰。頸瓶數點菩提水,傾入紅蓮兩瓣中(完成)
獎勵:靈髄芝油一塊
騷詞兒看不懂,韓舒櫻略過直接看獎勵,是手指長一小條淡黃色油膏,可以直接吃,可香了,也可以加在湯裏,米飯裏,菜裏,萬物都可加,還可以炒菜,炖湯,是好東西。
但劇本沒有結束!
劇本沒有結束!說?明以後還有戲份……
還有什麽戲份啊?韓舒櫻貓貓嘆氣,她總覺得不對,這?劇本是不是要整幺蛾子?想想祖輩這?錯綜複雜的關系,她有點坐不住了。
之前她怕江見許早上來接她,所以忍着沒去?采石場,在問?清他明天不能來,她第二天早上就?爬起來,将吃的東西一裝,拎着棉衣就?去?了車站。
……
江見許單身宿舍住得越來越像單身宿舍,以前下班他大多在宿舍消遣,現?在就?只是回來睡覺的地方?,他這?段時間工作忙,只要有點空閑時間,就?花在韓舒櫻身上了,不是接她上下班,做飯,就?帶她出去?玩,吃穿住用不說?花多少心血,也是他費了心力的。
其實明早兒他沒什麽事?,可以去?接她,但他的職業敏.感度很高?,意識撲捉到一個點,就?是韓舒櫻每每隔幾天偶爾會問?他,有沒有時間,第二天來接她嗎?雖然每次問?法不一樣,但大抵這?個意思,江見許将這?個當作她依賴自己?想要他天天接送見面,作為對象他覺得這?是應該的,但自己?這?個職業,沒辦法抽出那麽多時間陪她,每每提及他都記在心裏,略有愧疚。
捕捉到這?個信息點,他沒有說?實話,主要還是想給她一個驚喜。
于是他去?得很早,五半點就?到了,天才蒙蒙亮,大院裏起來的人也只有三?兩戶。
他進院子停好自行車,走近小屋剛要敲門?,目光一掃,突然發現?門?是鎖着的。
江見許眉頭一緊,回身看向院子,院子裏人也只有三?兩個,還都在自己?家門?口進出,他又?看向門?鎖,臉色慢慢沉了下來,想了想,他走向旁邊棚子,大概早上走得急,粗心大意的棚門?又?沒關。
他看了眼爐子,爐火被?捅開了,正燒着,而且上面有剛做完飯的痕跡,放在旁邊陶鍋也沒刷,摸起來還是溫熱的,一股香甜的食物香氣。
起來這?麽早,又?做了吃的,匆匆離開沒有刷鍋,門?又?鎖了,她去?了哪裏?
她有事?瞞着自己?!
那一刻江見許臉色疑慮遍布,站了起來。
什麽事?……需要瞞着他?避着他……
上一次早上他也撲了個空,回去?時他路過商場,她同事?說?她去?買東西了……
雖然疑惑,但他急得趕回局裏上班,沒有多想……
兩次了,早上都不見人影,這?個時間商場沒開門?,她能去?哪裏?
什麽地方?需要帶吃的,起大早?
一般來說?,只有趕車的人,是車站……
他看了眼時間,趕的是五點多的車?
五點多的車會發到哪裏?他突然想到對面馬翠英曾經說?過的話,她跟馬翠英去?過采石場。
采石場……
據他所知,這?附近去?采石場的車正好五點半發車。
難道真去?采石場了?她為什麽要去?采石場?那裏大多是勞改人員……
勞改……勞改!提到采石場,江見許就?想到毀他妹妹婚的混蛋!
姓楊!楊這?個姓怎麽總是在他面前出現?,楊……
還有誰姓楊來着?靈光一閃,銀鎖,銀鎖上的照片,照片的背面……
想到照片背後的名字那一刻,江見許臉色頓時沉凝滴水,他薄唇緊緊抿起來,沉着睿智的寒眸一下子冰封千裏,咬牙切齒。
跟他玩燈下黑!
韓舒櫻,楊姝纓!
楊弘杉,楊姝纓……
他手裏握着溫熱的陶鍋“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碎了幾瓣。
……
采石場今天探視的人多。
排隊三?個人,韓舒櫻算了算,最快也要四十多分鐘。
輪到她時,她是最後一個人,立馬塞了煙給管理人員,然後進了接待室坐下來等着曾祖父。
曾祖也一路匆忙跑來,頭發上還有石子都沒在意,他一坐下趕緊問?:“姝姝,你們……”
韓舒櫻把吃的先?給他,可楊弘杉哪有心情吃東西,一個勁的地看她,哪怕筷子塞手裏。
“暫時……還沒提,三?哥,他好像不知道我是誰。”韓舒櫻湊近道。
“他不知道。”楊弘杉重複了句,馬上又?道:“他也有可能知道,裝t?作不知道,姝姝,無論他知不知道你的身份,你一定要重視起來,如果能離開,一定要離遠遠的,還有啊,千萬不要跟他透漏你是楊家的人,你就?是韓家的……”
“好好,我記住了。”韓舒櫻趕緊安撫他。
楊弘杉急得咽口水,最後沒辦法,他把自己?同江家女?兒處對象後來毀婚的事?,一五一十跟妹妹說?了,希望妹妹能重視起來。
這?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他有苦難言,二哥孩子關系到一個女?人的名聲,那女?人哭着求他不要說?出去?,妹妹這?邊還小,他不好說?這?事?兒……只能先?隐瞞下來,只告訴她自己?毀過婚,對方?就?是他毀婚對象的哥哥!這?是多麽可怕的事?啊!他的妹妹如今落到這?個人手裏了……
“那個人……他手段激烈,姝姝,你要小心……”
“嗯……三?哥,我還想問?你,你來采石場的事?到底是不是他做的,是不是他害的你?”這?是韓舒櫻目前最想知道的事?兒,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楊家的“仇敵”。
問?起這?個,焦急的楊弘杉沉默下來,半天才低頭道:“不是他……是我一個,器重的學生。”
“這?個學生家裏窮,我資助過他,當時學校有兩套領導班子,他後來……去?了校黨書記那一邊,把我舉報下來,他畢業後就?能留校……”
“可惡!所以是那個舉報的學生害的三?哥!”韓舒櫻震驚,這?人也太壞了!心道果然弄錯了,這?簡直是世紀大烏龍啊,原來害曾祖的另有其人,是曾祖資助過的學生!那她們楊家三?代人針對江見許,是搞錯了?
她猜測,很可能曾祖母和曾祖父信息不對等造成的,後來曾祖父自殺,這?個事?就?更無人跟曾祖母說?明,所以才會搞錯人。
天啊!祖輩的事?也太抓馬了,她打定主意,從這?裏出去?第一件事?就?去?找曾祖母,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害曾祖的是別人!可不要再搞錯人了……
“姝姝,是三?哥對不起你,如果沒有毀婚這?事?兒,你和那個江……江,也是門?好親事?兒,他家不錯,可現?在事?情鬧到這?樣子,你們,你們怕是不成了……都怪哥哥,你記着,如果你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就?千萬不要把你的身世透露給他,如果他知道了,如果他知道你是我妹妹,他肯定會,肯定會……”
“你也不要再來見三?哥了,就?把楊家的身份都忘了吧,好不好?”楊弘杉哀求道。
韓舒櫻立即點頭:“放心吧三?哥,我心裏有數,我應付得來。”她好好地安撫了曾祖好一會,曾祖目前身心脆弱,絕不能再刺激他了,她答應會找機會的,曾祖這?才放心。
半小時很快到了,她怏怏地從會客室走出來,站在門?口,反正是笑?不出來。
曾祖大伯破産待在國外一輩子沒回國,她爺爺,爸爸,半生被?打壓,這?一切……竟然!竟然是誤會。
還有江見許,她本來想着自己?對他哄一哄,等她離開的時候,說?不定還能念她舊情,幫忙照顧下曾祖父……
這?下沒戲了!曾祖父竟然毀人家婚,天啊!
唯一慶幸的是江見許現?在還不知道這?個事?兒,太好了,謝天謝地!她只要能瞞住……
瞞……住……一陣涼風突然吹來,凍得她一哆嗦,包在破頭巾裏的小臉悄悄擡起來,看見前面不知什麽時候站了一個人。
一個穿着制服戴着帽子的人。
對方?如寒潭的冷眸,淡淡看着她。
“楊姝纓!見過你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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