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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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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讨好

    韓舒櫻下午照常上班。

    她沒找江見許解釋, 不?想被審問,三?連問支支吾吾一個答不上來,越問越慌。

    晚上, 韓舒櫻心不在焉地在小棚子裏蒸米飯, 等到天都快黑江公安也?沒來。

    摻了白玉靈米的米飯很?香,望着星星,她守在旁邊一邊蒸一邊想着對策,突然想起劇本獎勵靈髄芝油還沒用, 米半熟的時候,她跑進屋裏把?靈髄芝油拿出來,芝油長得很?像黃油, 她在陶鍋米飯中間用筷子插一個小窩窩, 将一條靈髄芝油往裏面一塞,主要是她有點饞黃油米飯了。

    塞之?前她也?沒想到, 這油會這麽香!這麽好吃。

    經過米飯滾燙的蒸汽後,靈髄芝油慢慢融化, 油脂随着高溫蒸汽漫開來,滲進每一顆米粒中?,形着一種與米香相得益彰的美妙香味。

    等到飯好了打開鍋,米粒顆顆潔白如玉, 上面鋪了一層油膜般的光澤,噴香噴香的, 靈髄芝油與白玉靈米結合在一起, 脂香與米香沖撞, 香得韓舒櫻那天沒吃菜, 光米飯吃了兩小碗,入口軟嫩像豆腐, 一嚼開沁人心肺的香啊,

    從來沒吃過這麽香的米,香氣饞得大雜院孩子又嗷嗷直叫要吃油炒米飯,家長們免不?了又是一頓竹筍炒肉。

    肉不?花錢啊,米不?花錢啊!家家生活困難,天天有紅薯餅能吃飽就不?錯了,哪有油炒米飯給他們吃!

    江公安晚上沒來,韓舒櫻和江公安分手的傳言一下午在鄰居間隐秘傳來了,晚上沒來就仿佛印證了此瓜熟,大家看向韓舒櫻的眼神帶着憐憫與幸災樂禍……

    就這花錢大手大腳的女同?志,天天米飯白面吃着,吃得小臉細嫩,新衣服一套一套的,穿得花枝招展,太好享受不?會過日子的人,時間長了誰不?跑啊,哪能這麽造呢?

    韓舒櫻根本不?知道自己成了大雜院別人閑聊時嗑得瓜。

    她現在也?煩,因為吵架後,江公安第一天沒來,第二天也?沒來,第三?天也?沒來,她隐約知道大雜院裏的人在背後議論紛紛。

    趙家二哥在屋裏啧聲道:“你?們看到了,我之?前說什麽來着?那姓江的根本不?可能娶東屋那個,人家省城公子哥,就玩玩她,玩完就丢了,這些搞.幹子弟都這德姓,找對象肯定要門?當戶對,怎麽可能娶一個啥也?沒有的農村丫頭……”

    趙文倩坐在凳子上摘豆角,撇嘴:“二哥,你?這話說錯了,人家雖是農村的,卻有能耐得很?,都騙得江公安給她戶口轉到鹿安了,人家賺了個戶口呢……”

    “肯定得要圖點啥?還能白玩了?那丫頭畢竟長得還行,估計處着處着想進人家家門?,得寸進尺,人家才吓跑的。”

    “啧,貪得無厭!”

    趙家老爹:“呵呵,還是咱找得女婿靠譜。”

    “倩倩,你?們的親事?,女婿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定下來?定親禮準備些什麽?”還沒結婚趙家老爹女婿都叫上了。

    戀愛中?的趙文倩和之?前完全不?一樣,臉上洋溢着笑容,雖然對象年紀大了些,但對她還可以,等她嫁過去後就能進縣委大院裏住,那可是縣委大院啊!雖然不?能跟省委比,但在鹿城也?相當體面了,縣委的家屬院也?不?是誰想住都能住,裏面住得可都是縣委的領導班子,提起來都有面兒,說出去臉上有光!

    結婚以後再回大雜院,看誰還敢瞧不?起她?她總算能揚眉吐氣,吐出一口惡氣。

    當然,為了确定關系,她也?使了些小“手段”,成功讓對方對她上心,隔兩三?天就會來看她一回,兩人看看電影,逛一逛公園,雖然不?像之?前那個江公安來得勤,但穩定,這麽發展下去,兩人結婚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他說定親禮肯定要比別家厚三?分,因為我是頭婚,說不?能委屈我……”趙文倩羞澀道。

    “才多三?分啊,還以為翻一番呢,他怎麽也?是個二婚,娶我們家倩倩還不?得多出點……”

    趙家老爹将煙鍋裏的灰嗑了嗑道:“行了,差不?多得了,人先嫁過去再說,倩倩找了這麽個對象,好處在後頭呢,不?要盯着眼前這種小毛小利,以後栓子紅豔她們的工作,有了縣委的姐夫,怎麽能不?安排一下……”

    大哥二哥和兩個嫂子在旁邊立即喜笑顏開:“是是是,以後栓子他們還得靠這妹夫,還有妹妹!”

    “大家都是親人,一家親。”

    趙文倩聞言,自得地?仰了下臉,起身回屋去了。

    ……

    江見許三?天沒過來,不?妙啊!

    韓舒櫻看了眼劇本,一動不?動,也?是,人都不?過來,哪來的動靜,她又不?能一個人唱獨角戲。

    韓舒櫻上班沒事?就會泡杯香香的花茶,一邊美美地?喝着,一邊嘆氣,愁啊!她冥思苦想這事?兒該怎麽辦。

    想來想去,她覺得無論是用假話來解釋,還是用土味情話來做糊弄,在江見許知道她是楊家人後,肯定不?吃這套了,他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看來戀愛劇本感情線也?要有轉折點,原本以為這是甜寵本,現在看,不?是甜口,是酸甜口的?還有誤會這一環呢……

    劇本也?能搞事?兒,就抓着身世背景那一套搞是吧?韓舒櫻低頭喝了口能把?人香迷糊的薔薇靈茶,托着下巴,望着眼前來來往往的人,一張小臉一會愁,一會樂,記起那天他拍櫃子氣得吹胡子瞪眼的樣子,說實話,演技真的一絕,哪怕憤怒竟然看起來挺帥,臉部沒有猙獰,五官也?沒有亂飛,完全真情流露,如果鏡頭拍下來,效果一定很?好。

    別說,江見許先天條件、長相都不?錯,如果進娛樂圈說不?定能大紅大紫手……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麽緩和兩人關系,韓舒櫻沒什麽好辦法,插科打诨這回肯定不?行。

    必須要拿出有力的語言來說服他,可說什麽呢?什麽語言能說服一個公安,太難為人。

    還有那個粉鏡子,雖然是他送的,但他拍櫃子,鏡子滾掉地?上碎了,韓舒櫻還挺喜歡那個鏡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用習慣了,或是在這個年代待久她審美降級了,嘆氣。

    喝口花茶,想來想去,她覺得與其在公安同?志面前辯解,倒不?如以退為進,先承認動機,畢竟她接近他确實有目的,只要把?這個目的從劇本移到別的上面,那就合理?可信多了,目前有兩個理?由?擺在面前,報複江家接近江見許,救三?哥接近江見許。

    報複那個肯定不?行,什麽寫大字報舉報她,她是瘋了嗎?還是嫌命長,中?年時期江見許那可是一只手打她們老楊家三?個!楊家壓在他手掌下三?代起不?來身的人物,她是小輩算哪根蔥……她暫時還不?想和曾祖在采石場作伴,望滿天沙景。

    那就只剩救三?哥這個理?由?能用。救三?哥!救三?哥……她又何嘗不?想救曾祖呢,她實在沒有辦法可想啊。

    至于江見許這個人。

    她這兩天從星座,性格各種分析,她覺得跟他來硬得肯定不?行,他是天蠍座的!有仇必報!好在現在他還年輕,沒那麽狠辣。

    但這樣已經很?難搞了!不?知道後世成長為大佬的他,是不?是變态級難搞。

    她開始回想天蠍座的性格,深謀遠慮,對,沒錯!恩怨分明?直覺敏銳,是的!對決定的事?有執行力、不?畏挫折、堅持到底、對朋友講義氣……

    那麽天蠍座的軟肋是什麽?是感情。

    感情是他的唯一死穴,對感情執着專一,甚至可以一輩子專一,這是優點,也?是缺點,不?過抛開他的毒舌,江見許這個人心裏喜歡一個人,還真是一心一意很?認真的。

    她記得星座雜志寫過,天蠍座的人,特別喜歡對象纏着他,他不?膩對象,是越纏越上心的那種,如果能天天跟他報備今天做了什麽,他會很?愉悅,覺得你?在他的保護下過得安逸快樂,這亦是他的快樂,如果哪天不?報備了,他還會各種不?習慣,想要對象一直這樣,這還挺有意思的。

    當然也?有讨厭的地?方,比如這個星座的人洞察力很?強,能看穿一切事?物,別人的僞裝掩飾,都逃不?過天蠍的眼睛。

    不?知道雜志上說的是不?是真的,若結合實際性格,應該是有一大半真的。

    硬碰硬,碰不?過他……那只有采取以柔克剛的方法了,與其跟他講事?情講邏輯,不?如先安撫好他的情緒,照顧好的他的感情,有時候這些比做事?更重?要t?,情緒感情到位,事?也?就順了。

    當然,曾祖母的事?她沒忘,第二天中?午,她就跑到宛口鄉肖家灣那邊與曾祖母見了一面。

    曾祖母一見到韓舒櫻,就将孩子放到小木床上,急急拉着她問。

    “小韓啊,你?這兩天沒出什麽事?吧?前天有人來查你?了……”

    “查我?查我什麽?”韓舒櫻心裏一跳,将手裏給爺爺買的奶粉還有布料放到桌上,“誰查的?”

    “是……”曾祖母方秀雲看樣子也?吓壞了,眼神驚慌地?壓低聲:“是個公安,是個年輕的公安同?志,他……”

    提到公安,韓舒櫻就知道了,江見許來過了,她就知道!這個人非常嚴謹,一旦他懷疑到誰,那就麻煩了,如今她形跡算是全部暴露了……

    韓舒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曾祖母也?陪着她小心坐下來,以為她真出了什麽事?,輕聲問:“你?還好吧?小韓?”

    “我沒事?兒,好着呢,師母你?說說,他都問了什麽?”

    “他問你?是不?是來過,來過幾次,和我什麽關系,帶了什麽之?類的。”曾祖母本來不?想說的,但沒用,對方是公安,還是打過楊弘杉的那個公安。

    方秀雲孤兒寡母勢弱,有個風吹草動吓死了,再見到這個打過丈夫的人出現,那人臉色可難看了,她怕再出什麽事?得罪他,家裏還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審問幾句,她就抗不?住說出來了。

    “你?送的米、面,棉花還有布料……走的時候你?還塞孩子包被裏十塊錢,我都說了,實在對不?起啊小韓……”那人實在太吓人了。

    “要不?東西你?拿回去吧,棉花我用了一點給孩子做衣服,其它都沒怎麽動……”

    韓舒櫻捂額,完了,這下江見許知道自己用他給的米面送人這事?了,這更沒法解釋了,不?知道他會怎麽想,不?但送給曾祖,還送給曾祖母……

    這可是她妹妹的……情敵?她也?不?知道怎麽形容。

    反正得罪死死的。

    她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師母不?要緊,不?是東西的事?,你?安心用,東西一點事?兒都沒有……”

    再心煩她也?得把?今天來的目的說了,這才是重?中?之?重?,她道:“師母,有件事?老師讓我一定告訴你?……”

    方秀雲坐在一邊緊張道:“你?老師說什麽了?”

    “老師說,陷害他的人叫,範文遠!”韓舒櫻特意将名字咬字清晰一點,“師母,是範文遠哦,範文遠……”曾祖母,這次你?可不?要弄錯了人啊!重?要的事?她已經說了三?遍!

    “啊?”方秀雲愣了下,她和楊弘杉原本不?熟,後來因為孩子才把?她接到學校那邊方便照顧,接觸稍多了些,楊弘杉這個人性情溫和、儒雅,很?少與人結仇。

    也?沒見到他和誰紅過臉,所?有的記憶只有一個人,他打過楊弘杉,還放了狠話,話說完沒兩天楊弘杉就被帶走了,這對她來說印象很?深刻。

    “範文遠……”方秀雲想了想,想起來了,“怎麽是他呢?你?老師他……他很?關心這個學生啊,這學生也?很?尊敬你?老師,他們經常在家裏相聚,吃飯,平時無話不?談,怎麽是他呢?”方秀雲皺眉。

    韓舒櫻補充道:“楊老師說,這個學生早年家裏窮,受老師資助才上的學,範文遠一直想留校,沒有機會,後來他投了學院另一派系,只要把?老師搞下去,他就能留在學校了,于是他就把?老師舉報了,他是為了利益背叛恩師……”

    方秀雲了解到實情:“原來這樣,真不?敢相信,他看起來挺秀氣聽話的一個學生,怎麽會……”

    “具體我就不?知道了……”

    “好,我記着了。”方秀雲愣了一下,點點頭。

    韓舒櫻舒了口氣,總算沒白跑一趟,她起身抱了會爺爺,看着爺爺養得嫩嫩的小臉蛋,她香了香,抱着他玩了一會兒,爺爺啊爺爺,作為後輩我可算是盡力了,希望你?以後人生皆是順途,最?後将爺爺放回床鋪上,告別曾祖母後,這一行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不?管這個世界是真的也?好,劇本也?罷,能有了一點改變,就有希望。

    ……

    江公安三?天沒來大雜院,就連隔壁的牛老太都開始跟韓舒櫻嘀咕,“小江好久沒來了吧?做公安就是忙……”以前一有時間早晚都會過來,放假還會帶小韓出去玩,一玩玩一天,現在三?天不?見人影……

    大雜院帶孩子的嫂子,看她的目光都變味了,有不?客氣的還當着她面故意問:“小韓,你?和江公安是不?是吵架了?他怎麽這麽久沒來啊?不?會分手了吧?”

    韓舒櫻白了一眼,懶得說話。

    院裏人多,嚼舌根的也?特別多,這家打那家鬧,件件都是新鮮事?兒,你?演罷來我登場,大概她那天和江見許在屋子裏吵架的聲音被她們聽到了,這下好了,江公安不?來,她們的瓜吃得特別香。

    直到王梅都發現不?過,奇怪地?問她:“你?對象這幾天沒來接你?啊?”

    韓舒櫻趴在商場櫃臺上盯着衣服,也?頭疼呢,今天是周末江公安應該放假,結果從早上等,到現在也?沒影兒,氣性真的大,韓舒櫻知道不?妙,工作日生兩天氣,可以說忙,放假都不?過來,這是不?打算跟她處了?

    那可不?行!她劇本還沒完成呢。

    看了眼劇本,韓舒櫻決定正視起來,不?能等待,她得抓住主動權,今天中?午她打算去一趟縣委大院,找江公安談談,順便認領一下根本不?是她犯的錯誤祖輩的錯誤!可惡,韓舒櫻一把?将價格表拍在櫃臺上。

    沒到中?午她讓王梅幫忙看着,她提前離開,王梅很?爽快,因為平日裏韓舒櫻也?幫她,她家裏三?個孩子事?情多,經常回家洗衣服,做飯,做家務,韓舒櫻幫她看櫃臺的時候更多,兩人很?有默契。

    韓舒櫻回大雜院,先照了照鏡子,鏡子她又買了一只紅色的,粉色這個月沒貨了。

    鏡中?她一雙眼睛明亮水潤,整個人美麗動人,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和江公安演完那場大戲後,她整個都在發光,發亮,皮膚嫩得仿佛薄薄一層,比剝了殼的雞蛋還嫩,不?但臉嫩,全身都嫩,還很?清透,清透到能掐水的那種,比做SPA效果還好……

    柔軟直順的長發被她重?新編了下,用一條簡單的發帶綁好,然後對着鏡子調整下,弄出蓬松的自然的感覺。

    這才從櫃子裏取出上次江公安從海市回來帶給她的薄灰呢布料,她已經找裁縫做了一套列衣裝,稍微改了版型,收腰翻領小西裝的感覺,灰色長褲略貼腿型,她試穿過,很?好看,裏面穿件白襯衫。

    腳上一雙黑色小皮鞋,調整了下白襯衫的衣領,整個人站在那兒,前凸後翹亭亭玉立,尤其襯衫領口與灰呢領口搭配,簡直完美,因為白襯衫她做了三?件,這件是荷葉邊的領口,更顯得她這一身列寧裝,清純又高級。

    過去找他要有個理?由?,韓舒櫻只好掏出飯盒,正好中?午,那就送飯吧……

    随便包了點餃子,裝進飯盒後,她提着往縣委家屬大院走去。

    一路上收獲無數回眸的目光。

    江見許這幾天越調查越氣,一直悶在心裏,他簡直被個女人耍得團團轉,将韓舒櫻戶口轉到鹿城沒幾天,她就跟采石場楊弘杉聯系上了,還避着他騙他,公安查找起來都費勁的事?,她去了就找到了?這算什麽巧合?她比公安還牛!

    很?顯然她一開始就知道楊弘杉在那裏,那段時間采石場有女人見過楊弘杉,但沒有詳細記錄,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現在看,還用猜嗎?

    背着他在他眼皮子底下和楊弘杉見面,居然還跑去見了楊弘杉的妻小,上次他在宛口鄉撞見她被驢追,他竟然一點都沒懷疑,真是好樣的!韓舒櫻!燈下黑那一套在她這裏玩溜溜的!

    不?但給楊弘杉帶吃帶穿,還給他妻小送溫暖,送棉花,當他去采石場找楊弘杉時,看到楊弘杉腳上的灰色棉鞋,他都氣笑了。

    好一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兩兄妹把?他當傻子!

    楊弘杉還以為妹妹又來了,結果見到是他,腿當即一軟,明白妹妹被發現了。

    他吓得沖江見許差點跪下,求他放他妹妹一碼,說她妹妹不?知道……

    明明他妹妹什麽都知道!

    說都是他的錯,如果要報複就報複他……呵呵,江見許聽得怒火上湧,心口發窒,臉色難看到能把?小孩子吓哭。

    他一寸寸地?掰開楊弘杉緊扣他褲角的十指,清晰且冷漠地?對他道:“t?……資本家的子女有能耐呵,不?但會玩錢,連感情都能玩,……你?放心,你?們兄妹兩個欠我和妹妹的,一分一厘我都會讨回來,一個也?跑不?掉!”慢慢收拾你?們。

    他甩開褲腿的手,紅着眼睛憤怒地?騎着車走了。

    晚上跟縣委幾個人出去吃飯,國營飯店三?個男同?志喝了兩瓶二鍋頭,江見許喝得最?多,一瓶白酒下肚,整個人醉醺醺,同?行兩人好不?容易把?他架回宿舍。

    “真沒看出來,小江瘦瘦的,這麽沉!”

    “你?也?不?看看他多高的個兒,看着瘦,身上的肌肉多着呢,小江,醒醒……”

    “咳咳。”江見許被搖晃了兩下,咳出聲。

    “喂喂,你?可別吐啊!”小劉立馬叫出來,生怕他一口吐出來。

    江見許看向劉幹事?和小趙,嘴裏含糊道:“你?們拉我回來幹什麽,就把?我放那兒,我還要喝……”

    “還喝!我說小江同?志啊,你?在搞什麽啊?有什麽心事?嘛,一個人悶悶不?樂喝這麽多……”江見許今天話格外?少,別人唠嗑,他自己坐着悶不?作聲一懷一懷地?喝酒,兩瓶白酒他一人幹了一瓶多,這可不?尋常。

    “你?是不?是跟對象吵架了……” 一般結過婚有經驗的人都知道,這男人要麽高興的喝酒,要麽借酒消愁,小江事?業上沒問題,家境好,那肯定就是感情出事?了。

    “他有對象了?”另一個摻扶的人問。

    “有啊,上個月我還見着呢,長得賊漂亮!”

    “漂亮女人就是不?靠譜,對不?對啊小江。”那人聽了,來了興致想套話。

    江見許聽到了,低着頭含糊一句:“……就是個騙子!”

    騙子?旁邊扶着的兩人對視了一眼,噓了一聲,什麽樣的女人敢騙公安啊……

    “她騙你?什麽了?”右邊縣委組織部小趙,擠眉弄眼在旁邊問了句。

    江見許吐出一口酒氣,人事?不?醒:“狠心……”

    狠心?兩人對視一眼,又是騙子,又狠心,這感情聽起來刺激,小劉二十七歲,結婚三?年,小趙還是個未婚的,可好奇了。

    不?過再問,就問不?出什麽了。

    “我天,這麽重?!”兩人費了好大勁才将他扶上樓,用鑰匙開門?,将江同?志放床上去了。

    江見許躺在床上,難受地?皺着眉頭,手放在額頭仿佛頭痛似的。

    “你?真沒事?啊?”小劉彎腰拍了下他腿,聽到醉了的人在嘟囔。

    他湊耳朵過去聽:“……沒良心的,不?結婚……”

    小劉難得安慰他說:“不?結就不?結,女人都這樣,無情得很?,你?也?看開點,我們那邊還有個被家裏逼着結婚的姑娘,結完婚就跑了,寧可跑也?不?跟那男的過……那男的花了錢花了票最?後雞飛蛋打,所?以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好聚好散,聽到沒小江……”

    床上的人似乎聽到了,似乎沒聽清,痛苦地?捂着胸口翻了個身。

    江見許一覺睡到中?午才醒。

    今天周末不?用去所?裏報道,他靜靜躺了半天,腰一使力,從床上利落坐起來,伸手摸了下額頭,酒喝太多了,昨晚都喝斷片了,怎麽回來的都不?知道,頭還有些疼。

    坐了一會起身穿上鞋,不?發一言地?走到桌前,從暖壺倒了半搪瓷缸水,仰頭大口飲盡,喝水時,喉結上下劇烈滑動,有水漬順着嘴角脖子流下來。

    等到他洗漱完,打了熱水剛将暖壺放到桌上。

    門?外?傳來敲門?聲。

    他頭也?沒回:“請進。”

    随着低沉的話,韓舒櫻在外?面輕推開門?,探頭往裏望了望,見到江見許正站在桌前,低頭背對着她,背影看起來沒有以前那麽挺拔,她小心翼翼拎着飯盒走進去,她是第二次來江見許的宿舍,屋子跟上一次來沒什麽不?同?,東西一模一樣的擺放位置,她見江見許站着那沒動。

    其實她一進來,江見許聽到鞋跟輕輕踩地?的聲音,耳朵一下子就分辨出來人是誰,他沒有回頭。

    “那個……”韓舒櫻忍不?住出聲了,主要是屋子裏太安靜,氣氛有些尴尬,她道:“江同?志,我給你?做了點好吃的……”

    江見許沒作聲。

    “……你?,你?床單換了,挺好看的。”韓舒櫻走過去,望了眼白床單,沒話找話地?誇道。

    “你?這幾天怎麽沒去大雜院,你?不?來,我都有點想你?了……”

    江見許目光淩厲地?回頭看了她一眼,少甜言蜜語,他就是被她的甜言蜜語給迷惑了。

    韓舒櫻被他眼神盯得小心髒撲通一跳,趕緊沖他露出笑容。

    但不?好用,江見許拿着搪瓷喝了口水,冷聲道:“你?來到底有什麽事??長話短說。”

    韓舒櫻心裏嘆氣,看樣子送飯不?好用啊。

    那就淺淺再送個禮吧。

    她将手裏拎着的飯盒放到桌上,從包裏取出她給他織的圍巾,舉高高到他面前說:“江同?志,天氣涼了,這是我親手織的圍巾,送你?的禮物。”

    江見許根本就不?接她的禮物。

    韓舒櫻:……

    “不?喜歡啊?那算了,我先收回,以後再送你?別的。”她又把?圍巾收回包裏頭。

    拿着搪瓷缸的江見許,深吸一口氣,胸口起伏了兩下。

    接下來韓舒櫻準備先認個錯。

    她認真道:“江公安,我今天來是特意跟你?道歉的,不?管是三?哥他……曾對令妹做的事?,還是我……我們真的很?抱歉,一些事?我們做錯了,三?哥一直以來跟我說得清楚,誣陷他的人是他的學生,叫範文遠,不?是你?害他,所?以我對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恨。”總之?過錯方先認錯,這肯定沒毛病,然後承認對方是對的,安撫情緒。

    她道:“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你?那天說的話,我覺得你?說的都是對的!我和哥哥有錯,我們認,但也?有一小部分我不?認同?,比如威脅你?,寫大字報,我發誓,我從來沒這樣想過,我和你?在一起不?是報複,我只是覺得江公安你?優秀,可靠,像大山一樣能讓我安心依賴,從我認識你?開始,我就覺得你?這個人,外?冷內熱,樂于助人,能力卓越,氣質非凡,充滿了智慧與魅力,我深深地?被你?吸引住了……”

    先态度誠懇的認錯,然後承認對方是對的,再誇贊對方的優點,最?後再輕微示弱一下……

    那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當然這也?是她最?後的辦法了。

    “不?要廢話,說具體的……” 江見許瞥她一眼,将搪瓷缸放下,終于肯開口了。

    韓舒櫻最?怕的就是安靜,不?怕他開口,就怕他不?作聲啊。

    她舒了口氣,輕輕靠近他,距離也?是拉近彼此關系的尺,他如果讓她靠近,也?就說明她的話有效,果然,她可以靠近了,他沒有拒絕,看樣子有效果!

    于是她溫聲細語對他示弱道:“……你?也?知道我沒有親人,小可憐一個,養父母待我生疏,我一直一個人孤零零的,好不?容易找到親哥,他處境又不?好,還負了你?家裏人,我從三?哥那裏知道這件事?後,就不?敢癡心妄想嫁給你?了……”

    “你?家境那麽好,我卻是農村的,配不?上你?的……你?以後肯定會娶門?當戶對的對象,我一想起來……我只是你?生命裏的過客……我怎麽敢和你?結婚呢。”把?自己不?結婚的理?由?也?點出來,是身份差距,來證明自己不?是複仇,完美!

    如果繼續城懇對話,她就必須說出一個接近他的合理?的動機,因為接近這一點他已經察覺了,一個“理?由?”,讓對方相信的“理?由?”,對公安來說,你?不?講“實話”,那他們一個字都不?會信你?的,反而查得更兇,這個理?由?必須是實話。

    “我什麽都不?圖你?的,只是想待在鹿城,幫幫三?哥……”

    江見許聽她左一句三?哥,右一句三?哥,三?哥長三?哥短。

    他忍着怒氣,回身倚着桌子看向她:“幫你?三?哥?……韓家養你?十幾年,你?說感情生疏,你?與那個楊弘杉,只見了幾面,怎麽就能為了他……”為了他,連清白都給人了。

    就算有血緣關系,分開那麽久,兩個人哪來那麽深的親情?他不?理?解……

    韓舒櫻心道,兄妹固然有血緣羁絆,可對她來說,曾祖不?但和她有血緣,還是她老楊家長輩呢,命運還那麽慘凄,三?十歲都沒活過,怎麽不?讓人記挂呢。

    “江同?志……”韓舒櫻見他終于理?自己了,立馬真情實意打蛇棍上,湊近他,小手拉着他衣角連撒嬌帶小聲喚,“你?別生氣了t?,我一點壞心眼都沒有,我這個人,哪有你?說的那麽壞啊,你?還說我報複你?,我拿女孩子清白報複你?,我又不?是缺心眼,我不?要臉啦……”用撒嬌插科打渾,企圖喚醒他的良知,不?是,喚醒他的理?智,報複是不?可能報複的。

    被她拉着衣擺,江見許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最?後伸手撥開他的手,不?讓她拽,他雙臂抱胸淡淡道:“你?想讓我幫你?三?哥?”

    韓舒櫻:……

    她也?不?否認有過這個心思,想讓江見許幫幫曾祖父。

    如果江見許真的能将曾祖從采石場解救出來,救曾祖一命!曾祖就能避開兩年後采石場自殺的事?,只要出來了,她一定想盡辦法讓曾祖帶着曾祖母和爺爺出國避難,這樣老楊家的悲劇就不?會再發生了,曾祖沒有遺憾,爺爺也?沒有,甚至他們可以成功避開未來十幾年國內動蕩局勢,三?全其美!

    如果江見許能有辦法,那當然再好不?過了,但她知道自己說破嘴皮子,他都未必幫忙。

    果然……

    “你?想都別想!”見韓舒櫻看着他時,眼神開始變得亮晶晶有期待,他忍着氣毫無猶豫地?拒絕。

    他上下打量她衣着,他這兩天胡子拉渣,沒吃好沒睡好,她倒打扮的清新靓麗,他冷哼一聲道:“……你?認為幫一個勞改犯脫身是件容易的事??別說不?好辦,就算我能做到,我也?不?會幫楊弘杉這個人。”江見許聲音冷淡,帶着戲谑的腔調地?故意說着。

    他另一句話沒說,楊弘杉是資本家出身,幫他從采石場脫身,牽扯的就不?只是幫勞改犯脫身這一件事?,而是立場成分問題,凡事?做過必有痕跡,将來政.治審查一但被人發現這件事?,抓住小把?柄,就是在給自己埋雷挖抗,說不?定什麽時候爆出來,這是非常冒險的一件事?,根本不?會有人這麽做。

    何況還是負了她妹妹的人渣,楊弘杉這個人,今天她就是說破了嘴皮,他都不?會幫他,他沒對楊弘杉落井下石,楊弘杉就該慶幸,感謝自己的職業救了他一命,換作自己十七、八歲年輕氣盛時,可就不?止揍他一頓的事?了……

    “你?有辦法?”

    韓舒櫻別的沒聽到,只聽到這句重?點,江見許有辦法!他能把?曾祖從采石場弄出來!對啊,他可是未來大佬啊,他肯定有辦法,韓舒櫻眼睛瞬間一亮。

    她立馬湊近他,驚喜道:“你?真的有辦法幫三?哥出來嗎?”

    江見許眼裏開始積聚風暴,狠狠地?瞪着她:“你?哪只耳朵聽到的?我說了嗎?我憑什麽幫他,他有什麽值得我幫?”

    言情小短劇裏有演過類似情節,問有什麽值得幫的?這句話的潛在意思是,你?能拿出什麽東西和他交換,在偶像戀愛劇裏,通常男女對手戲中?,男方如果這麽問,女方要怎麽演……

    韓舒櫻知道……想到兩人都是對象了,完成劇本救出曾祖是正事?,于是低頭,伸手将身上新做的灰呢列寧外?套兩顆扣子解開,露出裏面白色襯衫……

    面前還怒氣沖天的江見許,見她突然開始解扣子,他緊張地?放下手臂:“你?,你?要幹什麽?把?衣服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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