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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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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車

    “同志。”火車站買票口:“海市發車什麽時候?”一個年輕公安一臉焦急問道?。

    “馬上出發了?。”

    “買票, 去海市!”江見許匆匆而來,臉上還有雨水,身上衣服都濕了?, 他飛快地?将介紹信工作證推進窗口。

    韓舒櫻沒想到天氣變化這麽快, 她才進車站沒多久,外面刷啦啦下起雨來,下午三點?多,天就黑得像太陽落山似的, 她穿着青色手工柔軟棉服,圍了?條淺灰色圍巾,一條淺灰長褲, 肩膀斜挎着包包, 包包也是青色的,雙層布料做的, 摸起來十?分柔軟,裏面放着仙杏幹, 白玉靈米,鳳髓蘿蔔,六羊仙毛,蜜露靈蜂糕, 薔薇之靈,靈髄芝油, 苦靈茶, 玉肌靈肉, 小人參靈果……

    裏面的東西都拿出來了?, 只是些小袋子和紙包,也不占地?方, 像三匹布,青絲绫布,白絲绫布,豆綠灰絲毛料都被她放在手拎行李包裏。

    行李包也是找裁縫專門做的,青色手拎包,t?裏面放着路上能用得着的東西,像喝水的搪瓷缸,紙筆,和幾件換洗衣服,拎起來不重,将包放在上邊行李架上,她在靠近人行道?的位置坐下。

    上次火車她在卧鋪,但這年代卧鋪不是普通人想坐就能坐,還要看?單位和級別,之前?她懷疑江見許一個普通公安,他怎麽能買到卧鋪票呢?後來知道?江見許是未來大佬級人物後,韓舒櫻……

    不過現在的江見許還年輕,不是幾十?年後的他,現在的他還不是大佬,是個壞東西!

    她憤憤地?将脖子上圍巾拉了?拉。

    她只能買到硬座票,硬座遠遠沒有卧鋪舒适,椅子是沒有軟墊的,全是木質硬椅,也沒有被子,更沒有躺下休息的地?方,只能坐着,有的連坐的地?方都沒有。

    一上車,硬座廂鬧哄哄的,座位上坐滿了?人。

    韓舒櫻在坐下來後,就開始尴尬了?,火車硬座區座位背靠背就算了?,四個人還要面對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她旁邊坐着一個年輕女人,抱着孩子,對面是兩位男性,左邊是年長些,右邊年輕,四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度過一段漫長的旅途。

    如果有手機就好了?,也不必幹坐着,她往後望了?望,全是人,分不清誰是誰。

    對面兩個男同志時不時飄來視線,打量着對面的女孩,因為女孩漂亮,漂亮的人總讓人想多看?幾眼。

    越是尴尬,旁邊孩子尿尿,婦人拿了?個罐頭瓶子,當着三個男女的面,把孩子褲子脫了?,然後瓶子堵在小男孩啾啾上面,接着水,聲音嘩嘩的……

    年輕未婚男女趕緊別過臉,大寫的尴尬!

    韓舒櫻只能從?兜裏掏出白手絹,擦了?擦額頭沒有的汗。天氣不好,外面下着雨,雨滴不停敲打着窗戶,外面潮濕,車裏面也濕漉漉的。

    還好她身上穿了?六羊仙毛織的衣衫和貼身小褲,穿在身上可柔軟可舒适了?,很暖和。

    旁邊有女列車員胳膊上挎着籃子,在過道?裏不斷前?進,時不時停下來吆喝:“燒餅麻花桔子汁,雞蛋花生油撒子……來來來,這位同志,麻煩您腿讓一下……”擋着路了?,踩着腳丫子就不好了?。

    火車上的食物不要票,即便這樣,也沒多少人買,饑荒年剛過去,很多人寧可餓着肚子也不舍得花錢,聞到食物的油香氣,個個猛咽口水,眼巴巴看?着,只有零星幾個掏出錢,買個零嘴吃,列車員拎個籃子挨個售賣。

    到了?晚上飯點?的時候,才有列車員推着小推車進入車廂,一路往卧鋪方向推,車上碼放着層層鋁制飯盒,飯盒裏有米飯,青椒炒肉絲,雞蛋炒西紅柿,葷菜5角錢,素菜3角錢,對現在工人每月二三十?塊錢的收入來說?,挺貴的。

    但畢竟火車上人多,卧鋪那邊不少乘客需要,買了?餐的乘客,吃完還要将餐盒放好,列車員一會推車過來收飯盒。

    韓舒櫻沒買飯,因為劇本獎勵她今天還沒吃呢,打開自?己?青色小挎包,仙杏幹五個,蜜露靈蜂糕五塊,靈髄芝油一塊,餓了?可以當零嘴,這個東西萬能,既能幹吃又能炒菜,熬湯都可以,幹吃很香的,能香得人迷湖過去。

    她拿出搪瓷缸想裝點?熱水,泡個薔薇花茶喝,花茶就着點?心,這就是很好的晚飯了?,超美味的。

    很快有列車員提着熱水壺過來,大家紛紛拿出搪瓷缸接着。

    韓舒櫻将薔薇花泡開,一邊喝着花水,一邊聽着外面雨聲,雨點?噼裏啪啦打在玻璃上。

    婦人聞到香味,太香了?,她望着身邊坐着的女同志,正優雅地?喝着茶水,用白手帕包着糕點?小口吃東西,香味就是從?她那邊傳來了?,婦人好奇問:“同志,你吃什麽東西這麽香?”

    蜜露靈蜂糕和薔薇花,濃郁的蜂蜜配上薔薇香,真正的頂級蜂蜜花茶,韓舒櫻小口咬着慢慢品嘗,見婦人問,才道?:“是蜂蜜點?心和花茶水。”

    那婦人咽了?下口水,很是好奇地?看?着韓舒櫻手裏的蜜色點?心。

    對面兩個男同志目光也看?過來。

    這姑娘實在漂亮極了?,青色棉衣,淺灰色圍巾圍繞在肩上,露出一張如花似玉的臉蛋,灰呢褲子小皮鞋更不用說?了?,氣質和周圍的人格格不入。

    惹得兩個男同志多看?幾眼。

    “姑娘,你去哪兒啊?”旁邊婦人抱着孩子問。

    “去海市。”

    “那可遠着咧,得兩天吧?”

    “嗯,一天兩夜。”

    “硬座太遭罪了?,晚上還不知道?怎麽睡咧。”那婦人第一次出遠門有點?愁,不過這年代的人特別能吃苦,有的人直接躺地?上也能睡,還有躺進椅子下面睡覺。

    “這雨下得真大啊!”對面年輕男人看?了?眼韓舒櫻,望着窗外說?了?一句,然後站起來買了?一盒飯,青椒炒肉絲和白米飯,還邀請韓舒櫻品嘗。

    “同志,這菜挺香的,要吃嗎?分你一點?。”男同志很熱情。

    陌生人只買了?一盒飯,還要請韓舒櫻吃,這很奇怪,韓舒櫻連忙擺手,“不不了?,我吃飽了?,謝謝你啊同志。”

    對方失望地?收回飯盒,開口試圖與?韓舒櫻聊天。

    出門在外韓舒櫻還是比較矜持。

    坐了?一會兒,有點?熱,韓舒櫻将頭上淺灰圍巾摘下來,又惹得對面男同志驚豔地?盯着她看?。

    韓舒櫻從?包裏拿出杏幹含在嘴裏,當零食慢慢吃,目光看?向窗外的雨。

    這雨怎麽,越下越大了?……

    ……

    江見許沒買到卧鋪票,卧鋪沒位置了?,買的硬座,上車後,伴着雨聲和雷聲,以及車廂內嘈雜的聲音,他挨個座位找,總算在中間一節車廂裏找到了?那抹熟悉的青色身影。

    那一刻,他松了?口氣,看?着她吃着東西,吃得津津有味,東張西望活潑得很,他舒了?口氣,在周圍尋了?個空座慢慢坐了?下來,将帽子放在膝蓋上,伸手撫了?下額頭,之前?急得一瞬間額頭一跳一跳的,這會開始疼起來了?……

    “同志,你沒事吧?”旁邊坐着的一個大爺,見這小夥不太對勁,身上都淋濕了?,頭發上還滴着雨水,熱心問道?。

    江見許擺擺手,沒說?話。

    “喝點?水吧,可別生病了?,十?月的雨寒涼,再年輕也不能這麽造,看?看?這身上,從?頭到腳都淋濕了?。”說?着熱情地?遞過去一茶缸熱水。

    江見許松口氣後,倚在後面靠背上,“謝謝。”來的時候匆忙,請了?假開了?介紹信一路趕過來,什麽都沒帶,他将搪瓷缸接過來。

    “天氣反常得厲害,看?來年頭又要不好了?……”頭兩年饑荒年,年景更差,旱的旱,澇的澇,氣候更惡劣,今年還好一些了?,老頭嘀咕道?。

    江見許閉目了?一會兒,喝了?口水才緩過來,他沒直接過去找人,只是遙看?着那個沒心沒肺的女同志,正和對面年輕的男同志說?話,對方還送飯給她吃……

    這個女同志,為了?找她,他一下午一口東西都沒吃,跑了?好幾個地?方,擔心,後悔,忐忑,他就不該對她說?那些話,他明?知道?這個姑娘無依無靠……趕來的路上他無數次地?想,大不了?他脫離江家,出了?事他自?己?負責……

    江父說?過作為男人,遇到問題一味逃避是沒用的,要盡全力做好準備,哪怕失敗也要敢于承擔後果……

    他願意承擔這個後果,只是不知道?她還願不願意和他一起……

    結果找來後,她卻在車上跟別的男同志說?說?笑笑,活蹦亂跳,早就沒有下午時哭泣的樣子了?。

    這個沒心沒肺小東西……

    他咬牙。

    見到賣飯的小推車推到她面前?,她伸頭看?了?看?卻沒有買,只是一直在喝水,江見許立馬掏了?掏兜,才想到身上除了?證件,只有平時随身帶着的錢和票,買了?火車票後,錢沒剩多少了?……

    小推車過來時,饑腸辘辘的他沒買盒飯,買了?燒餅就着旁邊大爺的熱水,狼吞虎咽地?吃了?點?。

    老式蒸汽火車在天地?一片雷鳴閃電傾盆大雨中,鳴着笛不斷延着火車道?蜿蜒前?行。

    天徹底黑下來,外面根本看?不到東西,只有雨水洗刷着窗戶的聲響。

    韓舒櫻有點?不安,她不斷地?往窗外望,這雨怎麽下得這麽大,一直沒有停。

    火車裏吵鬧聲小了?些,乘客吃過晚飯後,大多昏昏欲睡,也有熱火朝天聊着天,還有四處跑動的孩子,韓舒櫻旁邊的小孩開始哭鬧,他媽哄着睡了?。

    她無聊地?坐在椅子上,這時候火車硬座是木頭,坐t?久了?對屁股是種摧殘,她忍不住一會并?着雙腿放着,一會腿搭另一條腿上,來回倒換,坐了?一會就坐不住了?,起身跑去前?面廁所。

    上完廁所洗了?手,走到兩個車廂連接處,這裏人少,沒什麽嘈雜聲,她就聽到大雨打在車壁上的聲音格外的響,如同豆子撒落一樣,還伴着陣陣雷聲。

    有點?可怕,她尋思?着火車在大雨中前?行,安全應該沒問題吧?她這個人怕死得很,好死不如賴活着。

    将擦手的帕子疊好放回棉衣兜裏,回到座位,她開始注意這場雨,很多山體?滑波,泥石流,甚至洪水一般都是從?下雨開始……

    不過她也在心裏安慰自?己?,不可能運氣那麽差,才坐第二次火車就出事了?,啊呸呸……

    回頭看?看?,車廂裏那麽多人呢,吵吵嚷嚷的,人家都不擔心,就她瞎擔心,于是安心下來,時間滴滴答答地?過着。

    其實不止她一人害怕,還有個工人他瞧着外面暴雨傾盆,電閃雷鳴的,就問路過的乘務員:“同志,下這麽大雨,火車前?行沒問題吧?”

    乘務員安撫道?:“放心,火車照常行駛,沒有危險,我們列車一定會将乘客安全準時地?送達終點?站……”

    工人聽到乘務員這麽說?才放心,雨太大了?,看?得他心驚肉跳的。

    時間很快過去,随着火車裏嘈雜聲慢慢降下來,乘客在座位上東倒西歪,伴着雨聲與?火車的轟鳴聲,陷入香甜的睡夢之中。

    韓舒櫻倚在背靠上,用圍巾遮着鼻子,同樣睡着了?,車廂裏一片安靜祥和的氣氛,韓舒櫻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頭滑下椅靠,從?夢中驚醒,她坐起來,發現火車怎麽沒聲音,也沒有那種咣當咣當行駛的感?覺,火車停了?!

    火車怎麽停下來了??她看?向周圍,旁邊婦人抱着孩子靠牆在睡,對面兩男同志也在熟睡中,她悄悄起身往窗戶外望,用手遮着光一個勁兒往外瞅。

    可是什麽也看?不着,只聽見無窮盡的雨水嘩嘩地?落下,她覺得不對,火車停下來,外面下着大雨,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路障嗎?膽小的她,伸手打開窗想看?看?外面什麽情況。

    剛将窗戶掀條縫,身後有人按着她手,聲音有些沙啞地?低聲道?:“別開窗,怎麽了??”

    韓舒櫻吓了?一跳,回頭就見到江見許……

    她瞪大眼睛,手指着他“你你……”他怎麽在車上?

    “你什麽你?”江見許瞥了?她一眼,手按着她将窗關上。

    韓舒櫻這能願意嗎,立馬推開他手,她就要開窗,擡手就去拉窗。

    “別動!”他聲音嚴肅,一把将她抱到一邊,動作驚醒旁邊抱孩子的婦女,她打了?下哈欠,坐在牆邊看?着這一男一女,不知道?兩人在窗口幹什麽。

    江見許抱開韓舒櫻後,大概也感?受到窗外的雨不太對勁,猶豫了?下,他自?己?将窗戶飛快開了?往外望了?眼,借着火車內的光亮,發現火車停在一座石橋上不動了?。

    外面雨勢太大,橋下的水不停往上漲,不斷沖擊着橋面,發出巨大的沖擊聲,這橋看?着有些年頭,一旦承受不住水壓,出現斷裂,塌掉……那一車人都完了?。

    江見許之前?眯騰一會兒,感?覺到火車停下來醒過來,本來打算找人打聽下怎麽回事,火車除非故障很少停下,結果就見她撅着屁股在開窗,他急忙按住她心道?這女同志幹嘛,難道?還要跳窗不成,直到他開窗往外看?了?一眼,才知道?事情不妙,臉色開始凝重起來。

    韓舒櫻也湊到窗口往外看?,一眼腦子就嗡的一下,她看?到了?什麽!

    洪水!是洪水啊!正不停地?沖向列車,那可怖的聲音與?沖擊力,膽小怕死的韓舒櫻都顧不得鬧別扭,她驚呆了?:“這是不是洪水啊…… ”媽媽呀,她被洪水包圍了?……

    “噓!”

    江見許見到外面情況後,立馬将窗戶關上了?,他神色嚴肅地?将韓舒櫻拉到座位上讓她坐好,神色如常地?安慰她道?:“別怕,死不了?,我出去看?看?,你別亂跑,也別亂說?話,聽到沒?”

    韓舒櫻趕緊捂住了?嘴,點?頭。

    江見許望了?眼周圍,剛才他打開窗,只有一瞬間,但雨水嘩啦啦的聲音還是将周圍幾個人吵醒了?,他們奇怪地?看?着他。

    “發生什麽事了??”

    “他開窗幹什麽?”

    “雨停了?嗎?”

    “咦,火車停了?……”

    江見許趁亂往另一節車廂走去,他先找乘務員說?明?情況,乘務員帶他去找列車上擔任乘警的陳興文,很巧的是,陳興文竟然就是當初幫他在火車裏找行李包的那個車警。

    認識那就好辦了?,江見許和值班的列車員将疲倦沉醒的陳興文叫起來。

    “陳同志,你好,我們又見面了?。”江見許伸手道?

    “你好你好。”剛眯了?會的陳興文詫異地?起身與?他握了?握手。

    列車員這會也急了?,這位公安剛才找到他,跟他說?明?外面情況,

    夜裏大家都睡了?什麽也看?不到,也就沒有及時察覺,沒想到發現時情況這麽嚴重了?,他吓壞了?,急忙帶着人來找陳興文。

    “老陳,你快看?看?外面吧,雨下的太大了?,我們的列車現在就停在橋上,橋下的水都漲上來了?……”

    江見許在旁邊補充道?:“火車現在停在橋上,如果水位繼續上漲,橋一但承力不足,我們一車的人就全毀了?,火車現在必須馬上退出石橋,一旦橋塌,後果不堪設想……”

    他這麽一說?,陳興文趕緊打開車窗查看?,外面黑乎乎一片,他用手電照出去,光線映照在橋面上,下面一片汪洋,只要再漲一點?,河水就要淹過橋了?,他心裏一跳,急忙關上窗。

    “我下去了?解下情況,這位公安同志,你跟一起吧。”兩個人能照應些,他急匆匆下了?火車,想到這關乎一車人安危的狀況,江見許沒有多想,套上雨衣跟着一同冒雨出去,等到真正站在橋上看?到列車周圍情況時,兩人腦子都嗡的一下。

    情況竟然比在車窗時看?時還要可怕。

    他們的列車與?列車裏的乘客,正面臨着死亡的危險。

    橋下洶湧的洪水馬上漫過橋墩,兇猛地?拍打着車輪下的橋面,列車在黑夜裏,孤立無援,趴在一片汪洋之中,很快就要陷入水中。

    兩人見到眼前?這個景象,沒有返回車廂,直接跑步到前?面找機車司機,半夜,司機疲累全部倒頭睡着了?,大雨的聲音覆蓋了?他們的喊聲,裏面的人根本聽不見,這樣下去不行啊,江見許急忙拉住陳興文,“有沒有地?方進入駕駛室?”

    “鏟煤口!”陳興文立馬想到旁邊的煤車廂,找到地?方,江見許一把脫掉礙事的雨衣,一躍間,從?鏟煤口一路飛快攀進了?駕駛室。

    司機終于被叫醒,見到一個陌生公安同志站在面前?,他吓了?一跳:“你怎麽進來駕駛室的?這裏外人不能進來!”

    江見許指着窗外的情況:“師傅,為什麽不往前?開了?,大水已漫過橋面,你們在等什麽?”

    駕駛室三個人睡眼惺忪的醒了?,司機道?:“我們接到通知,前?面鐵路被水沖毀,不能往前?開了?,讓我們原地?待命。”

    “可火車現在停在橋面上,這樣更危險,要是河水漲上來,我們一車人被淹沒,誰都逃不了?……”橋若榻陷,一車乘客更死無葬身之地?。

    “火車能不能退回去,退出橋面。”

    司機一口否決:“那不行。”鐵路工作人員有一條鐵律,就是想讓車輪動一下,就必須有要調度命令,但現在前?方通訊設施被大雨沖毀了?,他接到原地?待命的通知後,就聯絡不上了?。

    所以司機才将火車停下來,一直遵守原地?待命這條信息。

    “後退得有調度命令,沒有調度不能動。”司機其實也有考量,如果不按命令,自?行後退,一旦與?後面的火車相撞,那傾刻間兩車人就沒了?,那更危險,車動了?,一旦出了?事這責任誰負?

    這時候陳興文終于從?通道?爬進來,見到三個司機問清怎麽回事後,他道?:“師傅,外面情況太緊急了?,調度不來,我們一車人也不能就這麽淹在水裏吧,稍微往後撤一撤,只要把火車退出大橋……”

    可駕駛室三個人說?什麽也不動,這是上面的命令,哪怕通訊毀壞也只能原地?待命,不能随便亂動。

    江見許在旁邊見了?,明?白現在說?什麽都沒用,哪怕今天死在這裏,火車都不能動,除t?非有人負下這個責任,他往腰上一摸,因為請假,配搶未帶,他伸手将陳興文腰上的槍拔.出,指着其中一個司機,平靜地?對他說?道?:“車上幾百名旅客生命財産安全,就在我們手裏,我是公安,這種情況下,我有權采取非常措施,請你立即往回退車,退出大橋範圍,出了?任何問題,由我負責!”

    事态緊急,這個時候旁邊陳興文心一橫,也道?:“退出大橋,出了?問題都由我來負責!我是人民?車警。”

    既然車警和公安都這麽說?了?,司機終于發動,将火車緩緩地?向後方退去,直到退出橋面範圍,一直緊盯着車燈前?方水面的江見許與?陳興文,心終于放下來。

    退出大橋範圍後,停下來不到兩分鐘,就聽到大橋那裏傳來一聲“轟隆”巨響,橋面像一股煙一樣,消失在了?洪水的急流中。

    之前?火車壓在橋上,橋還能支撐片刻,火車一退出,橋面直接塌了?。

    駕駛室包括三名司機五人,望着眼前?的景象,個個驚出一身冷汗……

    只要剛才他們晚上一分鐘,一車人,全完了?……

    這次不用江見許站出來擔責任,司機主動地?将列車退到了?一處地?勢較高的的位置,周圍全是水,只有一列火車孤零零的停在那裏。

    雨還在下,水位還在上漲,火車已經?連退兩次,不能再退了?,最後卧在一片水漫金山之中,剩下的事只能聽天由命。

    他們已經?盡力了?。

    火車兩次停下又啓動,劇烈的颠簸使車廂內很多乘客醒過來,所有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很驚慌,問乘務員,年輕的乘務員也不知道?,一邊安撫着車裏的乘客,一邊找車長。

    江見許将搶還給陳興文,陳興文返回車廂內與?其它人說?明?情況,剛才橋塌的巨大轟隆聲,很多人聽到了?,車廂裏頓時亂成一片,有人站着,有人坐着,有人不安地?四處走動,車窗被反複打開,外面全是水,發現一車的人都被水包圍住了?,一下子如開了?鍋一樣,亂糟糟的,吵吵嚷嚷,韓舒櫻也不安地?跟着乘務員一會到這邊,一會跟那邊,她東張西望。

    望半天也不見江見許,不知道?他去哪裏了?,她快吓死了?都,她不像其它熟睡的乘客,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她一直在窗戶前?盯着,只看?到江見許和一個人冒着雨出去了?。

    之後火車終于動了?,慢慢一點?點?退出橋面,剛退出去,橋就塌了?,她聽着聲音頭皮都麻了?,那種和死神擦肩而過的感?覺……

    只要剛才火車晚那麽一點?,她都不敢想象,她現在在哪裏?或許在車裏,或許在橋底,光想想就打了?下冷顫兒。

    還是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

    剛才有人開窗,窗外暴雨還在傾盆而下,一點?都沒有停下來的跡象,火車是退出了?橋面,可是前?方的河水已經?泛濫,水位還在不停上漲,不斷上漲。

    她們還在危險之中。

    列車雖然退到了?較高的地?方,可再高,也只是比地?勢低窪的平地?上,略高出一些,一旦大水漫延,所有人依然會葬身其中,躲都沒地?方躲。

    江見許匆匆返回車廂,四處找人,就見到沒良心的小東西,正在車廂裏四處亂竄,最後竟然跑到兩節車廂中間,那邊牆壁上有側護板,她一蹦一跳地?夠那個板……

    她夠那塊板幹什麽?

    江見許剛才翻進駕駛室時手被鐵皮割破了?,他将血跡擦了?下,掩在衣袖裏走過來,低頭問她,“要做什麽?”開口罕見溫柔的語氣。

    韓舒櫻立馬瞥了?一眼他,心下一松,扭頭不答腔,理都不理,手依然夠那個板子,終于夠到了?,她用雙手扒着,吊在上面,然後慢慢引體?向上,臉往車上面伸……

    江見許眉頭困惑地?擰起來,望了?眼上面,上面有什麽……

    在看?到她手抓着板子開始發抖,就要掉下來,他走上前?,單手輕松地?将她從?板上抱下來。

    “你幹嘛,我都上去了?!你把我拽下來……”韓舒櫻被他一只手輕松一拎就拎下來,她腳踢手舞不幹了?。

    江見許将她輕輕放地?上,“小心摔着。”

    “你像猴一樣扒着那塊板子幹什麽?”

    “你才猴呢,你全家都是猴!”

    江見許:……

    周圍不少來來往往乘客來回竄廂,車廂內亂成一團。

    江見許吸了?口氣,盡量溫聲道?:“你想拿什麽?我幫你拿。”

    “誰要拿東西啊,我這是在練習!這你還看?不出來!真笨!”韓舒櫻白了?他一眼:“虧你還是公安,你沒見這雨一直下,到時候水漲上來,就灌進車裏了??我們在等救援這段時間裏,保命才是最要緊的,誰能挺到最後,誰就能最終活下來,這時候就要比身高,個子矮死的快!我得站高一點?……”

    江見許眼神一眯:“所以你就扒着那塊板子,想将臉貼在火車上面,等水灌進來,死得晚一點?是吧?”理解她意思?後,江見許心頭一窒,笑話她的話停在嘴邊,最後又無奈咽下去,順着她哄着道?。

    “真要有水灌進來,你坐我肩膀上,我托着你。”

    韓舒櫻斜眼不信:“那水要到了?你鼻子那裏怎麽辦?你不得把我摔下來?”那死得更快。

    “就算水沒到了?我頭頂,我死也站那兒行不行,不會讓你淹着。”

    韓舒櫻撇嘴,立這種flag,信他個鬼!她馬上道?:“行,那就說?定了?,等水淹到你頭頂上,我就找根蘆葦杆,到時插.你嘴裏頭,你就在水裏托着我就行,我給你把蘆葦另一頭放到有空氣的地?方,咱倆配合……”

    江見許臉上表情一窒。

    沒良心的小東西,他擔心她冒着大雨趕過來,又是鑽煤口,又拔搶擔責任,剛才差點?死在河裏,她倒挺會求生的……

    望着眼前?這個一本正經?說?話的女同志,他沒好氣兒道?:“這麽怕死還到處亂跑?”如果不是他追過來,她現在可就沒了?,連同這輛列車裏五百多個乘客……想想都後怕,每次她亂跑都是場災難,上次差點?去了?拘留所,這次更絕,命都差點?丢了?。

    “我怎麽是亂跑呢?我找姑媽有事!你只是我的一個普通朋友,別瞎問。”韓舒櫻扯着圍巾道?。

    江見許深吸氣,盡量溫和語氣問她:“給我說?說?,是什麽事。”

    她滿嘴跑火車:“當然是好事啊,我姑媽說?了?,要給我在海市找了?一個又高,又帥,對了?,是比你高!比你帥!比你會親嘴,比你會睡覺的對象,我得去和他試一試,要真會親,睡得我滿意,我就給他當媳婦,去海市落戶和他生一個兩個三個孩子,小日子過得美滋滋……”

    江見許聞言,下颌處立馬隐隐發起緊來,鼻子都快氣歪了?。

    還美滋滋?半晌,他笑了?,咬牙切齒忍着氣道?:“呵呵,找比我高,比我帥?……那可有點?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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