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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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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6 章

    借着微弱昏暗的燈光, 夏年大大方方地打量了一下上前來的這位西裝男。

    她能從西裝男暴露在外的脖子、手腕和臉上辨認出至少六種不同的義體。單單從這一點來判斷,這些西裝男的改造率應該都在80%以上,幾乎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類了。

    他們的義體都相當高級。例如把強化肢體做到極致、并附帶能量場和護盾發生器的風暴力場;又例如安裝在太陽穴位置的、能夠增強感知的超感知引擎腦部插件……這些裝備一整套下來, 估計每個人的造價都超過百萬。

    所以,他們每個人的實力, 幾乎都相當于Beta級別的感染者。

    而且這些東西全都是軍方才能搞到的義體, 市面上有錢都買不到。

    ……然而柏塔是個例外。作為臨星城幾乎壟斷了大半産業的超級公司,臨星城的經濟命脈完全掌握在它的手裏,因此在無數次與世界政府的拉鋸戰後,柏塔最終還是獲得了組建私人軍隊的權力。

    因此, 柏塔集團的安全部應運而生,外部則将其稱為通俗易懂的“柏塔軍團”。

    夏年倒是很熟悉這種用錢砸出來的、絲毫不考慮兼容性、只考慮綜合戰鬥力的改造風格, 她稱其為柏塔的量産工具人的折衷主義土鼈混搭風。

    怎麽說呢,在她還是赤獅——那個臨星城最強的、改造率高達95%以上的超級雇傭兵的時候, 死在她手下的柏塔軍團裏的改造人數量幾乎上千, 每個傭兵的裝備都是和眼前這個西裝男同一級別的。

    她只需要看一眼,就仿佛看見了自己那把伸縮長度可達三米的能量塗層長刀将柏塔的傭兵們切成碎片的場面。

    那樣的場面, 她見過無數次了, 因而在回想之時,它就那麽自然而然地在腦海裏出現了。

    ……即便現在的她弱到和普通人沒有什麽區別,這些柏塔的傭兵能輕輕松松把她給秒殺掉。

    西裝男端正地站在她面前, 正準備接着說些什麽, 目光接觸到夏年的眼睛,卻無端地渾身緊繃, 險些忍不住後退半步!

    ……有那麽一瞬間, 在這個女孩仿佛在看屍體的目光下,他感覺自己的軀殼像是被切開了一樣!

    那種無形的殺意和仿佛遇到了天敵的恐怖感覺, 令他險些克制不住地打冷顫。

    可這種感覺又來得毫無根據可言,這女孩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第六區居民,頂多是個感染科義體醫生,沒有半點戰鬥力可言!

    她怎麽可能給自己帶來生命威脅呢?

    ……難道是錯覺嗎?

    西裝男這一愣神的功夫,夏年已經開口了:“你們是誰?”

    ……哦對,他們還沒有自我介紹。

    那種令人膽寒的感覺随着女孩的開口,稍微淡去了一些。

    西裝男頓時有些惱怒自己剛才的失态,他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口上的柏塔标志,超級公司的歸屬感一瞬間給了他勇氣。

    他微微擡起下巴,像是要找回場子一樣,頗有些傲慢地說道:“我們來自柏塔。”

    在臨星城,柏塔幾乎能和舊時代的皇室相提并論。

    就連奧爾帕斯世界議會的名頭都不如柏塔好用。

    刺眼一出,不出西裝男們所料,周圍的路人們紛紛投來了關注的目光。

    那些目光裏,有豔羨的、有驚訝的、有厭惡的、有冷漠的……無論這些第六區的底層居民們對柏塔的态度如何,是正面還是負面,他們總歸是無法抑制住自己對柏塔的絕對關注,不是嗎?

    在臨星城,柏塔就是世界的中心!

    與此同時,夏年也感覺到了周圍投來的視線,羨慕或是嫉妒的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或許那些人是以為,自己走了大運,被柏塔看上了,要去公司上班了吧。

    夏年覺得有些好笑。

    她對柏塔內部的工作流程以及作息還是有一定了解的,只能說,在柏塔,996是真正意義上的福報。

    柏塔底層的員工,基本上和“奴隸”這個詞毫無區別,所有的剩餘價值都被剝奪,他們吃在公司、睡在公司,完全就是被量化的人形勞動力。

    至于人權?你已經是公司的一分子了,得到了公司的福利,你的子女都因為柏塔得到了良好的教育機會,你有了房産、有了車産、有了超越臨星城絕大多數人的醫療條件——你還在貪求什麽呢?

    所以啊,無論他們私底下怎麽咒罵柏塔是臨星城的吸血鬼,到頭來,外面的人還是削尖了腦袋,擠破頭也要進柏塔當員工。

    因此,當他們意識到第六區可能又有幸運兒被柏塔錄用的時候,羨慕和嫉妒便油然而生了。

    系統說道:【柏塔的人找到你,恐怕來者不善。你身上的秘密太多了,經不起挖掘的。】

    ……系統說得是對的,但夏年卻并不慌張。

    是啊,她的秘密确實很多。

    但她不覺得這些西裝男是因為柏塔發現了自己的秘密,才派來對付自己的人。

    因為,若是她的任何一個秘密被柏塔知曉了,恐怕柏塔都會派遣相當多的人手過來。

    ……甚至季景山本人,都極有可能會親自站在這裏。

    ——只是四個量産的工具人而已,肯定不會是什麽大事。

    夏年忽視了外界的目光,依然冷靜道:“柏塔找我有什麽事?”

    “這裏不方便說。”西裝男依然是一副彬彬有禮、但卻難掩倨傲的态度,“你和我們走一趟吧,放心,柏塔在這段時間內對你的占用若是造成了任何損失,我們都會進行經濟上的補償。”

    ……還真是挑不出什麽錯處,不是嗎?

    所以那些涉世未深的孩子們才會如此向往這座超級公司——它看起來可真是氣質超凡。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夏年當然也就沒有再拒絕。

    她跟随着四個西裝男進入了一輛沒有上牌照的黑色轎車中。

    為首的西裝男将一張照片投影到了她的面前:“這個阿拉貝拉的簽名,是你仿寫的,對嗎?”

    夏年看了一眼那張照片,皺了皺眉。

    ……照片上是一段已經被切割下來的義體外殼,外殼邊緣被仔細打磨,上面寫着阿拉貝拉的名字。

    那确實是她寫的。

    她記得自己剛來第六區的時候,遇見過兩個利用娛樂圈騙局來搶她錢的小混混,她随手在那個藍色頭發的混混的手臂上簽下了阿拉貝拉的名字。

    而此時此刻,那條手臂已經被拆卸了下來。

    那些聚集了義體研發工作人員心血和大量昂貴金屬材質的精密組件被丢棄,只留下了一片金屬外殼,以及金屬外殼上她随手寫下的幾個字母。

    只看了這一眼,夏年大概就知道了前因後果。

    恐怕是那兩個混混發現,這個仿制的簽名實在是太像了,沒忍住貪念,試圖假裝成阿拉貝拉的親筆簽名,在市場上售賣,吸引了一些不必要的注意力吧。

    ……這幫家夥,就為了一個明顯是仿造的簽名,興師動衆到這種地步,甚至不惜強行把一個自由民的胳膊給拆掉,哪怕是柏塔,這也是要犯着一定的法律風險的。

    雖然他們可以輕易擺平這件事情,但若是在平時,這點法律風險在他們看來,恐怕是“不必要的麻煩”吧。也真虧了他們居然會為了t一個仿造的簽名跑到第六區來,真是委屈他們了。

    這種沒有十年腦血栓幹不出來的事情,也就只有季景山那個老妖怪會做了。

    想到這個名字,夏年的眼中就不可抑制地出現了些許嘲諷和厭惡的神色來。

    ……她倒還真是沒想到,那家夥居然已經瘋到了這種程度。只是一個仿制的簽名而已,都已經過去二十年了,他至于這麽大驚小怪嗎?

    “是嗎?”見夏年不說話,為首的西裝男又問道。

    夏年冷淡道:“是。”

    西裝男接着說道:“阿拉貝拉是隸屬于柏塔旗下盛耀經紀公司的藝人,根據臨星城法律,她的簽名産權是屬于柏塔的。”

    “她死了。”

    “死後三百年,産權都在柏塔。”

    夏年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是嗎,那我就不能模仿她的簽名了?”

    “……你不能使用她的簽名獲利。”西裝男說道。

    夏年在柔軟的、手工縫制皮革材質的座椅裏面調整了一下姿勢,她想着,這個椅子上一塊巴掌大小的皮革,恐怕都能抵得上她一周的工資。

    随後她懶洋洋地說道:“據我所知,這個簽名是我送給別人的,免費。你們是拿到了我用她簽名獲利的其他證據?”

    西裝男沉默了。

    “沒有,對吧。”夏年說道,“柏塔什麽都知道,不是嗎?拿不出證據,就說明我确實沒有做過。”

    确實是這樣,西裝男沒有反駁:“我們找到你,是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模仿她的簽名。”

    “這世界上會模仿簽名的人多了去了。”夏年說道,她看起來似乎有些不解,“難道每一個人,你們都要請去喝茶?”

    ……這是個好問題。

    西裝男其實心裏也有點嘀咕。

    臨星城作為全球十二座超級都市之一,城內居住的人口達到了千萬級別,自然是什麽領域的人才都有。在這個城邦已經擁有各自政體的世界上,臨星城幾乎就等同于一個中等規模的國度了。

    能夠完美模仿阿拉貝拉簽名的人,單單是靠着模仿簽名獲利、被柏塔抓進局子裏關着的,就一個巴掌都數不過來了。

    他們那位董事長也幾乎從來不過問這些事情,畢竟,季先生日理萬機,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他是從來不放在眼裏的。

    ……可為什麽這一次,他卻親自過問了,還派了柏塔軍團的人來到第六區,要求這個女孩以後不要再模仿阿拉貝拉的簽名?

    到底有什麽不一樣的?

    在這些西裝男看來,不同的人模仿出來的阿拉貝拉的簽名,好像也沒有什麽區別啊?不都是一手漂亮的筆跡和幾個如花朵般的字母嗎?

    ……或許在他們敬愛的董事長看來,這其中确實還有着什麽玄妙的不同吧,也就是所謂神似與形似的區別。

    這也不是他們這些小兵能夠過問的事情。

    “……恕不奉告。”西裝男按下心中的嘀咕,還是保持了專業但倨傲的态度,“你只需要選擇是否接受柏塔的要求。”

    “平白無故的為什麽要接受?”夏年有些莫名其妙,笑着說道,“不商用就是了,臨星城的産權法管不到這麽寬——至少暫時管不到。”

    說完後,她歪了歪腦袋,微笑着說道:“難不成,你們要來硬的?”

    ……柏塔再混蛋,至少還是個守序陣營的。

    臨星城的法律背後全是他們的影子,在明面上不遵守法律,損失最大的還是他們自己。

    西裝男明顯皺起了眉。

    他語氣中的傲慢裏多出了一絲不屑:“我們不會來硬的。開出你的條件吧,女士。”

    無所謂,大不了先禮後兵。

    不肯開條件也無妨,柏塔有的是辦法讓她低頭。但若是鬧到那個地步,恐怕場面就難看了。

    夏年也很清楚這一點,她想了想,說道:“……其實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們幫我一個忙。”

    “請說。”西裝男語氣略有些僵硬。

    “我有個朋友失蹤了。”夏年說道,“只要你們告訴我她在哪,幫我找到她,我就答應你們的要求。”

    找人?

    滿心以為這個女孩要獅子大開口的西裝男明顯是愣了一下。

    他問道:“你的朋友叫什麽?”

    “黛比·唐恩。”

    西裝男點了點頭,随後他按了按自己的額頭,他的那雙義眼在黑暗中亮了起來,裏面有狀态燈在不停閃爍着。

    植入到他體內的通訊器很快建立起了通話,他對通訊的另一邊說道:“我已經順利接觸了目标,目标提出了條件,要找到一個失蹤的名叫黛比·唐恩的人。”

    他停頓了一會兒。半晌後,他說道:“收到。”

    關閉了通訊。

    “……我們确實可以提供你朋友的線索。”西裝男說道,他的眉頭依然緊鎖,“但我們不能提供全貌,只能提供你可以知道的信息。”

    ……可以知道?什麽叫可以知道?意思就是,她不配知道全貌,是嗎?

    夏年皺起了眉。

    西裝男再次将一份條約投影到了空中,夏年掃視了一眼,大意就是夏年不會再以任何方式模仿阿拉貝拉的簽名,不論是否商用。如果她違反條約,柏塔有權以侵權的罪名起訴她。

    “簽下這個,我們就會告知你黛比·唐恩目前的信息。”西裝男說道。

    夏年搖了搖頭:“你們先告訴我她的下落。”

    西裝男冷冷道:“公司不和任何人讨價還價,小姐。”

    “……她活着嗎?”夏年問道。

    “……活着。”西裝男頓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這樣一個可疑的停頓讓夏年眯起眼睛,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西裝男的表情。

    然而那張幾乎全部覆蓋了金屬塗層的臉上,她看不出任何有效的、細微的情感變化。

    “好。”夏年說道。

    柏塔雖然讨厭,但從不食言,也從不說謊——至少在這種小事上不會。

    合約即刻生效,甚至不需要公證,直接被上傳到了柏塔的數據庫內。

    【……你失去了一個能賺大錢的機會。】系統說道。

    夏年的阿拉貝拉簽名完全就是真貨,能賣上好價錢。她大可不走網絡渠道,而是利用暗網聯絡,走線下交易,再加上密教系統可以給她打掩護,柏塔都很難抓到她的蹤跡。

    【這并不是一個好的渠道。】夏年冷靜地說道,【風險太大了。】

    ……她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自己和阿拉貝拉的關系。

    一旦有這種苗頭出現,那麽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立刻切斷聯系。

    不然,事情恐怕會變得難以收場。

    夏年拒絕任何會徹底打破她目前平衡生存狀态的意外,尤其是和季景山那個十年腦血栓患者相關的意外。

    【但你很有可能已經吸引了不必要的注意。】

    夏年失笑:【你是說季景山?】

    【嗯。】

    【……我太了解他了。】夏年在腦海中說道,【他是個極端傲慢、極端自負的人,他覺得自己已經掌控了一切,包括阿拉貝拉。死而複生這種事情,他做不到,所以在他看來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做到——他自然就不會過分注意到我。】

    系統沉默了片刻後說道:【你和他是什麽關系,前任?】

    ……真他喵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夏年感覺有點惡心,幹脆假裝沒聽見。

    确認了合約已經生效之後,西裝男很滿意。

    他說道:“根據柏塔能夠提供的信息,你的朋友黛比唐恩目前正在參加燈塔組織的實驗療法計劃,該計劃試驗階段是全程封閉的,預計會在三個工作日後解除封閉。”

    燈塔組織?

    又是這個燈塔組織。

    夏年皺起眉,問道:“是什麽實驗療法計劃?我的朋友很健康,不需要什麽療法。”

    “涉及技術保密,柏塔對此不提供詳細情報。至于你的朋友是否健康,或許她比你更清楚。”西裝男平靜地說道。

    “她的手機甚至被人扔進了垃圾桶裏。”夏年說道。

    “實驗是封閉的。”西裝男說道,“手機會增加被定位的暴露風險,所以會被處理掉。燈塔會補償他們的經濟損失。”

    “……你知道的這麽清楚,難道說,燈塔的背後有柏塔?”夏年說道,她的語氣中多出了些許嘲諷,“不然,燈塔這種保密程度極高的組織,怕是要控告你們侵犯組織隐私了。”

    “抱歉,這不在我們的合約範圍內。”西裝男平靜地說道,“無可奉告。”

    夏年深吸了口氣,将自己略有些煩躁的情緒壓了下去。

    ……t當年,她還在潮汐瞭望裏的時候,柏塔就好幾次在侵犯他們隐私邊緣來回試探,在這方面,柏塔也算是個慣犯了。

    他們對于控制臨星城、将所有財富聚集到自己手上的事情過于熱衷,正因為如此才會孜孜不倦。所以,燈塔的背後是不是柏塔還真不好說。

    反正不管是不是,柏塔都會想盡辦法滲透進去,搞清楚自己統治範圍內的每一個組織都在做些什麽。

    談話結束了。

    夏年走下了那輛沒有牌照的豪車,目送着來自柏塔軍團的西裝男們消失在已經亮起了各類五顏六色廣告的夜空中。

    “燈塔……”她眯起眼睛。

    ……在夏年印象裏,這并不算是一個非常突出、非常頂尖的學術組織,至少在當年的潮汐瞭望面前,它的實力完全不夠看。

    但是潮汐瞭望倒了,于是,燈塔就順理成章地成了臨星城能排得上號的機構。再經過這麽多年的發展,它俨然已經是一個龐然大物。

    以夏年對他們的了解,他們似乎致力于對高端義體的開發和對感染的研究,曾經在感染醫學領域發表過不少成果,目前奧卡西公司發售的最有效的感染抑制劑,就是在燈塔的參與下研發完成的。

    他們一直對外宣稱是獨立的機構,會尋求外界合作,但不接受任何公司的投資。

    ……黛比是去了燈塔組織,接受他們的實驗療法?

    她有什麽需要治療的病呢?

    這件事情裏面絕對有什麽古怪。

    夏年一邊往家裏走着,一邊思索着。

    沒走出幾步,她就在自己的屋子門口看見了米歇爾。

    米歇爾站在她門前,情緒有些焦躁,一直在來來回回走個不停,注意到夏年之後,她一個箭步走了上來,一把拉住了夏年的胳膊。

    “你跑哪去了?”

    “……出去走了兩圈。”夏年說道,“怎麽了?”

    米歇爾瞪着她,胸口起伏了好幾下,這才壓低聲音說道:“……我有點不太放心。”

    “不太放心?”

    “……你是給我交過保護費的。”米歇爾嚴肅地說道,“你還救了阿吉的命,更重要的是,你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有些話我必須要跟你強調一下。你朋友的事情,千萬不要再繼續往下查了,不然——”

    “米歇爾。”夏年平靜地打斷了她,“我知道黛比是去燈塔接受實驗療法了。”

    米歇爾一愣。

    她的瞳孔在昏暗的燈光下驟然一縮,渾身都緊繃了。

    “……你怎麽會知道?”米歇爾聲音有些沙啞。

    “我好奇的是,你為什麽會知道這件事情呢?”夏年十分困惑地說道,“我畢竟在第二區還算有點人脈,況且我也多多少少算是個義體醫學界的人,想打聽一點什麽信息會比較方便和容易。但你……為什麽會和燈塔扯上關系?”

    她停頓了一下,猜測道:“難道暴雨幫在接受燈塔的雇……”

    “什麽!當然不是!”沉默的米歇爾連忙出言否認了夏年的猜測。

    “那?”夏年問道。

    “……”米歇爾再度沉默了半晌,終于還是重重嘆了口氣。

    “我就知道你肯定還會繼續查,尤其是你已經知道燈塔了……”米歇爾煩躁地撓了撓頭頂上軟軟的頭發,“真的,小年,你聽我一句勸,不要再查了!”

    “你知道些什麽,是吧?”夏年眯起了眼睛,“燈塔難道不是個正經的學術機構嗎?”

    “正經,哈哈哈!”米歇爾忍不住笑出聲,她的眼睛裏閃爍起了難以忽視的戾氣和仇恨,“……一幫畜生,穿上白大褂就當自己是學者了是吧?!”

    夏年盯着她看。

    米歇爾立刻意識到自己激動之下說漏了嘴,她懊惱地來回走了好幾步,這才說道:“媽的,這事兒怎麽又會……真他媽的見鬼!”

    “我需要知道真相,米歇爾。”夏年說道。

    米歇爾停下了腳步,她直直望向了夏年的眼睛,而後者只是平靜地看着她。

    她終于嘆了口氣。

    “……小年,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個內核很穩定的人。”米歇爾說道,“你太冷靜了,總是能很好的處理外界的壓力和自己的情緒……說實話,你是我見過的脾氣最好的人了,很難想象你這麽小的女孩兒居然能做到這種地步,我真的很佩服你。”

    夏年輕輕搖了搖頭:“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無論如何,”米歇爾說道,“我都該盡到自己作為一個朋友的責任,我最後警告你一次——燈塔沒有那麽簡單,他們背後的人的勢力也遠超我們的想象。如果繼續查下去,哪怕是你,都可能會出大事。”

    夏年沉默地看着她。

    良久後,她說道:“你知道嗎,米歇爾,我剛來第六區的時候,舉目無親,連飯都快要吃不起了。”

    米歇爾愣了一下。

    “如果沒有唐恩醫生,我現在恐怕依然是居無定所,饑一頓飽一頓,每天風雨無阻在福利保障機構門口排隊,和那些失去了自己肢體的可憐人們搶奪最後一瓶營養膏。”夏年平靜地說道,“于情于理,我都不會放棄黛比——更何況,她也是我的朋友。如果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那和公司狗有什麽區別?”

    “……”米歇爾也沉默了。

    “我不知道燈塔曾經對你做了什麽,”夏年接着說道,“如果你真的如此憎恨他們,就把你所知道的告訴我吧——至少,讓我去試一試。”

    米歇爾不再說話。在一聲不吭地沉默半晌後,她終于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

    “跟我走。”她陰沉着臉說道,“跟我上車,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不過你要搞清楚,這事兒一但上船,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夏年微笑着說道:“我從來不走回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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