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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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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97 章

    阿列克謝很快回過神來。

    他想, 夏醫生應當是在第六區大漲潮時候淋了太久的雨,傷了身體尚未痊愈吧,畢竟她只是個沒有任何義體的普通人。

    這讓他對眼前之人陡然多出了些許親近感來。

    “雨越下越大了。”夏年說道, “抱歉,公爵閣下, 我得走了。”

    阿列克謝張開嘴, 卻說不出什麽挽留的話來。他與她不過是素昧平生,而“你很像我的故人”這種話,多多少少又讓他難以說出口。

    就在此刻,一個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忽然在夏年的背後響起。

    “喂, 那邊兩個——公墓還有幾分鐘就關門了!動作快點,有什麽沒說完的話明天趕早再來!”

    阿列克謝看向來人, 是公墓的管理員,他此刻正邁着那雙機械構築的腿, 沉重地踩在石板地面上, 一步步走過來,手裏還抓着一瓶喝了一半的酒。

    “這鬼天氣居然還有人會來這邊上墳……”管理員帶着酒氣, 醉醺醺地說道, “都是來看林诘栩的?挑這麽個破雨天……有情懷是嗎?講究。”

    阿列克謝注意到夏年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帶着恍惚的迷茫神色來。

    她說道:“平時來看他的人很多嗎?”

    管理員像是被她的發言迷惑住了,他思考了一會兒才說道:“來這塊區域的,基本都是來看他的。怎麽, 你們上個月沒來嗎?”

    “上個月?”夏年問道。

    “上個月, 林诘栩忌日那天啊。”管理員又悶了一口酒,臉上露出了些許紅暈來, “小姑娘, 你冒着這雨天來看他,結果不知道他忌日?基本上每年那時候都會有很多人來獻花——”

    他咧開嘴笑着說道:“那花像是開了漫山遍野, 哪怕是這死氣沉沉的破地方,都像是春天來啦!你們真該來看看的!”

    阿列克謝垂下眼,他看見女孩的眼睛微微睜大了。

    那雙眼睛裏忽然靜靜流淌而過的情緒太複雜,欣喜、感動、錯愕和悲傷,全部混雜在一起。

    那情緒太沉重,又太輕盈,如同這暮色下潮濕的晚風。

    如同一個錯覺。

    當他再度回神時,所看見的便又是那平靜的微笑。

    這情緒的變幻只是一瞬。管理員也不管眼前這兩人臉上的表情和各自的情緒,揮了揮手:“好了好了,雨下大了,走吧,走吧!關門了!”

    一扇陳舊的鐵門,便這般在他們面前關上,如同一整個世界向他們傾塌而下。

    “我送你回去吧。”

    “謝謝您,公爵閣下……但不用了,我買了列車的往返票。”

    他便看着她撐着傘,沿着街道,一步步消失在視野的盡頭。

    如同一個蜻蜓點水般的、輕盈似夢的、遙不可及的泡沫。

    ……

    夏年很快回到了唐恩義體診所。

    此時此刻,圍在唐恩診t所外面的那幫記者們已經被趕跑了——這得感謝帶領着暴雨幫來撐場子的米歇爾。

    也正因為如此,夏年才能輕松離開診所,前往臨星城公墓。

    ……這确實是一次心血來潮,她也沒想過,居然能碰見阿列克謝,多多少少算是個驚喜吧。

    至于第六區——

    在第六區的全員動員和其他地區的增援下,僅僅過去兩天,第六區就基本恢複了正常。

    被淹沒的房子被清理幹淨,損壞的物品得到修複或者補償;被破壞的房子也得到了重建,所有人都有了栖身之所。

    第六區的生産活動也正在恢複正常——哪怕只是停了兩天,都導致臨星城這座龐大的機器運轉不暢,天知道政府和柏塔到底損失了多少錢。

    至于唐恩義體診所——

    夏年檢查了一下病房內因為大漲潮時過度接觸潮汐而導致感染不穩定的患者們,他們中大多數都是幫派成員、警察和雇傭兵,對夏年相當尊敬,且無一例外全都是群星之子。

    他們的感染指數全都穩定在80%以上。

    但由于臨星城的法律規定,感染科內的患者必須連續三天80%以上,才能出院,所以他們也就只能縮在感染科裏面,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

    這就導致夏年的診所裏出現了奇景。

    警察和幫派成員湊一桌打撲克、雲川城和臨星城的雇傭兵同行三兩成群唠嗑,這幫向來彼此看不順眼的武德充沛的群體,硬生生把感染科變成了充滿了和諧慈愛氛圍的養老院。

    至于感染抑制劑?已經沒人還記得這玩意兒了。

    “夏醫生,我們今晚能出院不?”一見到夏年出現,他們立刻兩眼放光地湊了上來。

    “還沒到時間呢,你們明天早上才能出院。”夏年說道。

    “哎呀,還管那些做什麽?”感染者們互相幫腔着說道,“反正也就幾個小時,提前一下嘛,沒人會管的啦!”

    夏年鐵面無私:“那可不行,我可不想因為提前把你們放走被治安管理局罰款。”

    “也對。”警察們摩挲着下巴,嚴肅道,“德裏克局長被調走了,聽說他們調來了一個腦子有病的傻逼當新局長,沒摸清楚這貨底細之前,咱們別輕舉妄動。”

    “那今天晚上的免費酒不就喝不到啦!?”雇傭兵和暴雨幫的人全都崩潰了,恨不得給夏年跪下了,“求你了好醫生!那什麽局長敢找你麻煩我們就套麻袋給他一頓揍!”

    夏年捕捉到了重要信息:“免費酒?”

    “夏醫生你還不知道吧?診所對門兒開了家新酒吧,今天晚上試營業,全場酒水老板買單!”

    夏年:……

    好啊,小喻,你現在是發達了,都開始玩這一套了是吧?

    ……不是,你到底哪來的錢啊!?

    夏年無法抑制地想到了喻尋蹲在瘋人院裏往土裏埋金條的畫面,然後她甩了甩腦袋,把這離譜的畫面甩了出去,轉頭看着眼前這幫眼巴巴地望着她的人。

    夏年:“……好吧,但晚上得回診所知道嗎?明天早上打卡出院。”

    “好耶!”

    一群警察、幫派成員和雇傭兵們歡呼雀躍。

    ……

    當天夜裏。

    新開的地平線酒吧免費酒水無限量供應僅限一晚的消息,早就傳遍了第六區。

    剛從大漲潮中恢複過來的人們都需要釋放壓力,于是,地平線酒吧當天晚上簡直是人滿為患,像極了小長假時的各種旅游景點。

    米歇爾、阿吉和莎莉拖着夏年來到了地平線酒吧,連黛比都千裏迢迢趕了過來,看着吧臺上、桌子上、架子上堆滿的各式各樣的酒水兩眼放光!

    “咱們不會一晚上就給老板喝倒閉吧?”猛灌了自己三杯的米歇爾噴着酒氣說道。

    “這老板肯定是個大土豪!”阿吉興奮壞了,抱着一小桶冰塊跑了過來,拿着夾子熟練地給大夥的酒杯裏上冰。

    “要麽就是個不知道第六區有多少酒蒙子、一晚上戰鬥力有多強悍的二愣子!”米歇爾補充道。

    夏年卻有些心不在焉。

    她喝了幾口之後,便借口尿遁,直接上了二樓。

    二樓基本都是些裝修相當有特色的包廂,此時包廂門都緊閉着。她目不斜視地直接朝着最裏面的包廂走去,直接拉開了包廂的門——

    坐在門內的青年擡起頭看向她,青色的眼眸在略顯昏暗的燈光下,無辜地眨了眨。

    “……太快了吧,小年。”他說道,“我還沒準備好呢。”

    夏年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古典吉他,以及那松松垮垮的琴弦上。

    “我在調音。”像是知道夏年在想什麽似得,喻尋說道,“這是古典吉他,需要用老法子調音,但我很喜歡這種腔內共振的感覺,讓音樂都有了重量呢。”

    “……你怎麽這麽有閑情逸致?”夏年無奈道,坐在了他不遠處的沙發上。

    “及時行樂呀。”喻尋眯着眼睛笑道。

    一個在瘋人院裏面蹲了五十多年的人可沒資格說這個。夏年心裏想着。他明明很強,明明已經不知通過何種方式獲得了感染的力量,卻甘願一直呆在那種地方。

    ……五十多年啊。

    她忽然感覺到一陣湧上來的心酸,咬了咬牙,不自然地挪開了目光,像是要隐藏快要溢出來的情緒。

    她說道:“今晚這個活動,是用來掩人耳目的嗎?”

    ——一場人滿為患的活動,能夠輕松掩蓋他們在酒吧內會面之事,也會讓他們的相遇變得順理成章。

    喻尋笑了起來,手指在琴弦上拂過,發出和諧的樂聲來:“也不算吧,只是感覺第六區人都挺不開心的,所以搞個小活動,活躍一下氣氛。”

    夏年只想扶額。

    “不好嗎?”喻尋說道,“若是不能享受世界,又何必拯救它?”

    夏年沉默地注視他片刻,終于還是笑了起來。

    “……過了這麽多年,你還是老樣子。”如此率性随意,誰又能認得出來這居然是個搞學術的人呢?

    喻尋說道:“你卻不太一樣了。”

    夏年:“是嗎?”

    “若是在以前,”喻尋說道,“你現在肯定會問我很多很多問題——老師一直都很有求知欲。”

    “……別這麽喊我。而且你這樣說,我要怎麽開口問你問題呀。”

    喻尋笑了起來,将手中的古典吉他放在一旁,坐正了說道:“你問吧,小年,你想知道什麽我都會告訴你的——只要我知道答案。”

    “真的嗎?”

    “當然。”

    “……那,第一個問題:你到底是哪來的這麽多錢?”夏年疑惑道,“還有,你的新身份是怎麽通過身份檢驗的?”

    喻尋眨了眨眼睛,說道:“這個嘛……喻尋這個身份一直以來都是合法的,并且有着完整的履歷。雖然我在瘋人院被關了很多年,但我一直有一些朋友,在外面幫我照顧一些……嗯,喻尋名下的産業。”

    夏年:“……産業?”

    “你知道的,我對數字一直以來都比較敏感。所以在進去之前,我就已經安排好了一些東西……”喻尋說道,“利用數字貨幣和匿名金融工具,喻尋這個身份能夠在不暴露真實身份的情況下進行資金轉移和股票交易——我可以通過精神病院的新聞得到一些外界的信息,再通過可信的中間人和加密通訊建立起信息傳遞網絡,進行一些股市操作,并且在合适時機做空一些股票。”

    夏年:……

    合着你果然是把你那非凡的數學才能用在炒股上了是嗎?

    她都不敢想當初如果沒有把他拖上科研道路,他這不務正業劍走偏鋒的性格會發展成什麽奇怪的樣子。

    她失笑道:“不愧是你,你現在手上有多少財産了?”

    “我現在手上有奧卡西兩千五百多萬股的股份,占2.6%。唔……我還有奧爾帕斯地産公司2.1%的股份,翡翠城飛耀娛樂4.8%的股份……”他一口氣爆出了一大串公司,幾乎各個都是其行業內的龍頭,“喻尋名下有個投資控股公司,我通過它來持股,有幾個朋友在代替我負責日常的運營和控股。所以,錢對我來說只是個數字啦。”

    停頓了一下後,他接着說道:“六十多年了啊……投資控股公司的股東身份已經從爺爺傳到爸爸、又傳到兒子了。當然,他們仨都是我一個人。”

    夏年:……

    夏年忽然反應了過來:“等等,天赤道的幕後控股人是你?”

    喻尋不可思議道:“你怎麽知道的?”

    夏年:……能滿足你所說那些條件的投資控股公司,也就只有天赤t道了吧!出了它,還有誰能把各大超級都市的寡頭們的股權攥在手裏?

    夏年掐指一算,估摸着喻尋此刻的資産估計和阿列克謝有的一拼了。

    “……所以你那非凡的數學才能就用來炒股了是嗎?老容看到你這樣絕對會氣死。”

    “挺好玩的呀,老容就是太學究了,沒意思的很。”喻尋眯着眼睛笑道,“看着那些數字變來變去,找些規律,做些博弈,也很有趣的。資本的游戲規則,摸透了也就那樣。”

    夏年忽然有點煩躁。該死,怎麽她的技能樹就沒往股票作手上點呢,這麽多輩子下來,就沒有哪一次錢包能厚實一點的!

    早知道就去學炒股了,學什麽自然科學啊?越學越窮,大冤種一個!

    “不會被查嗎?”她不甘心問道。

    “這個嘛……被稅務和市場監管機構查過幾次,但程序都是合法的,實在不行就找人疏通下關系。人嘛,都有價碼。六十年了,沒出過問題。”

    “精神病院就從沒發現你做過這些事情嗎?”

    “我的運算他們都看不懂,還以為我是在鬼畫符亂塗鴉呢。況且,我怎麽說都算是個Omega級的純人類越界者,想要傳個消息出去還是不難的。”他說道,“悄悄跟你說,早年我其實溜出去過好多次,沒人發現——後來我精神不太穩定,就不太敢出去了,怕把人吓到。”

    夏年:……倒是差點忘了他還是個Omega級了。

    喻尋笑了起來,說道:“靠着錢,我可是買到了不少好東西呢,包括一些人的忠誠——哪怕只是暫時的忠誠。”

    這幾十年來,可不僅僅是她在不斷生死輪回,尋找出路。

    他同樣也在以自己的方式慢慢積攢資本,積攢着能夠作為武器、擊倒敵人的財富與權力。

    夏年看着他那張英俊到足以令人一眼恍惚的臉,眼睛慢慢亮了起來。

    一直以來,她都因為絕對實力的不足而小心翼翼藏在暗處,畢竟她幾乎是與整個上層建築為敵。

    如果小喻真的擁有一整個天赤道,那麽或許可以将她的計劃周期縮短好幾倍!

    時間就是生命,在敵方占據了巨大優勢、并且已經開始對她圍追堵截的情況下,她速度越快,就越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小喻,你是站在我這邊的,對吧?”

    “嗯。”

    “……你幫了大忙了。”她低聲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倒是可以嘗試一下激進打法了……”

    如果喻尋真的如他所說那般,掌握了巨額財富和大量企業的股票,那她的計劃容錯率大幅度提升,完全可以提前進行了。

    “激進打法?”

    “……我還得再理理思路。”她沉默了片刻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出聲說道:“對了小喻,你是季家的人嗎?”

    喻尋詫異地擡起頭看向夏年,他的手幾不可察地輕輕顫了一下。

    數秒之後,确認沒有從夏年臉上看到什麽厭惡的神色,他才說道:“小年,你是怎麽……”

    “是嗎?”

    “……”喻尋沉默了。

    “小喻,你說我想知道什麽你都會告訴我答案的。”

    “……唉。”喻尋嘆了口氣,“如果我說是,你會覺得我惡心嗎?”

    “當然不會。”夏年說道,“你就是你,不管你是誰家的人都無所謂。”

    喻尋沉默地看着她,片刻後才開口說道:“季淩川。”

    夏年愣了一下。

    “……那是我以前的名字。”喻尋說道,“我是季舒雲和季景山的兄長,至少從血緣關系上來說是這樣的。”

    “若是我不開口問,你永遠都不會告訴我,是嗎?”

    喻尋有點小崩潰:“……有點太丢人了。”

    “他們認為你死了。”

    “我确實是死了。”喻尋說道,“只是後來……因為一些原因,我又活了,以另一種生命形式。”

    “這就是你……渾身上下全都是感染核心的原因嗎?”

    喻尋點了點頭。他笑道:“你怎麽猜到是我的?”

    “……太像了。”夏年說道,“你和季景山,甚至是季和盛。”

    說完後,夏年忽然意識到不對,她擡起眼睛看向喻尋:“等等,你不好奇我是如何得知季家還有一個長子的?”

    喻尋只是好奇她是如何猜到那個長子是他,卻不好奇她是從何得到的消息!

    喻尋說道:“你那麽厲害,打聽個季家的八卦還不簡單嗎?”

    夏年:……那倒也沒那麽簡單,差點被你那個鬼畜妹妹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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