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鲁斯不需要什么证据,只需要依靠他那无比敏锐的直觉,就可以断定他们的雷鹰炮艇偏离原来的航道,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巧的像是三流编剧剧本里设计好的剧情一样。
他们刚刚从恐惧之眼中逃离,现在就被带到了伊斯塔万Ⅲ号行星上。
这颗星球虽然早已经死寂,但是众原体却是知道它有着极其特殊的象征意义。
伊斯塔万Ⅲ是荷鲁斯大叛乱的起始点,是这场可耻人类内战的开端,甚至可以将其视为人类这个种族命运的转折点。
在这里,荷鲁斯之子、帝皇之子、吞世者、死亡守卫四个阿斯塔特军团完成了内部清洗,多达十几万的精锐阿斯塔特没有死在对外战争,而是死在了兄弟的屠刀之下。
黎曼鲁斯的心中莫名的有种不安,他们的身上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操控着他们的命运。
这只大手将他们这些基因原体的克隆体,带到了这颗象征着背叛起始的星球,这是要干什么?
“把我们这些‘赝品’扔到‘正品’犯罪现场的开端?让我们瞻仰遗迹?还是……为了某种邪恶的献祭仪式?”
狼王不满的嘟囔道,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中的不安感愈发的强烈了。
“伏尔甘,老伙计,”鲁斯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冀,“真的一点办法都没了?用你的绿皮修理法再试试?说不定捶打几下,它又能哼哼两声呢?”
他知道自己在说傻话,但绝境中的人总会抓住任何一丝可能。
伏尔甘抬起头,眼眸中充满了无奈和一丝疲惫。
他摊开巨大的手掌,摇了摇头。
“鲁斯,我的兄弟,就算是欧克兽人里最疯癫的大技霸来了,面对这堆东西,也只能摇摇头,然后把它拆了做成更大的砰砰枪。
它已经死了,彻底死了,引擎核心熔毁,主结构应力完全崩溃,我们没死在撞击里,已经是帝皇保佑,或者哪个邪神开了个恶劣的玩笑。”
狼王扯了扯嘴角,也是明白自己实在是关心则乱。
“可是我们坠落在了一颗没有人类活动的死亡世界上,这里没有可以利用的装备或者材料,只有着那一场该死的战争遗留下来的残骸和灰烬。”
“更要命的是,那个死人妖还带着他主子的猎犬,嗅着我们留下来的味道疯狂追击,天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追到这来。”
黎曼鲁斯带着忧愁的眼神,看着正以坠机地点为原点,不断地向外搜索的原体兄弟们。
“只要被升魔福格瑞姆和色孽魔军追到,我们除了在这颗星球上继续死磕到底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伊斯塔万星系本来就位于银河北疆的边缘地带,距离域外黑域也不是非常遥远,再加上当年战火的重创,帝国一直没能恢复对这里的统治。”
“就算是我们想要求援,等我们发送的灵能星语被帝国察觉,再等他们派遣援军抵达,恐怕我们早就被那个死人妖给抓走了。”
鲁斯不断地咒骂着眼前这个该死的世界,昔日的战火烧的太过残酷,他们根本找不到什么可以利用的材料。
即便是伏尔甘和佩图拉博这样的工匠,也无法在缺少基础设备支持的情况下,无中生有的搓出一台能够带着他们继续赶路的载具。
“或许我们向下挖掘,会有更大的可能性找到损坏较轻的机器设备。”
基里曼开口说道,他平日里一丝不苟的仪容此刻荡然无存,金色的短发沾满了灰白色的骨灰,盔甲上也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污垢,只有那双冷静的钴蓝色眼眸依旧锐利。
他指着脚下:“地表被反复轰炸焚烧,一切有价值的东西肯定都毁了,但地下……当年肯定有深入地下的掩体要塞和指挥中心。
轰炸和地壳变动可能把它们掩埋封存了,也许下面还有保存相对完好的东西,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希望。”
“那就照你说的办,我们向下挖掘。”鲁斯也是从善如流,采取了基里曼的建议。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原体们立刻行动起来,将他们恐怖的体力运用到了最原始的挖掘工作上。
伏尔甘刚刚打造的利剑、盾牌,都成了高效的掘进工具,他们像一群不知疲倦的人形盾构机,疯狂地向星球深处掘进。
越是向下,挖掘出的东西越是触目惊心。
被压扁的装甲运兵车、扭曲的激光炮阵列残骸、星际战士破碎的盔甲和骨骼、甚至还有泰坦神机的巨大碎片。
每一层土壤和岩石都记录着那场灭绝战争的残酷,地质结构混乱不堪,明显是经历了难以想象的剧烈变动,盆地、山脉的界限早已模糊,只剩下破碎和沉积的痕迹。
挖掘工作不知持续了多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时间失去了意义。
“都停下,不要发出噪声!”
马格努斯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和惊疑,通过灵能传入每个人脑海。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一种…有规律的信号脉冲?”
刹那间,所有隧洞中的挖掘声都停止了。
寂静笼罩了地下空间,只剩下原体们沉重的呼吸声和地下深处偶尔传来的岩层应力释放的咔哒声。
所有原体都屏息凝神,将感官提升到极致。
“嘶…滋滋…哒…哒哒…嘶…”
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一种非常有规律,每隔固定时间就重复一次的,明显是非自然的电磁脉冲信号。
它穿透厚厚的岩层,如同一个微弱的心跳,顽强地跳动着。
“有信号!”佩图拉博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虽然极其微弱,但频率清晰…绝对是是人为的,这是某种信标?”
希望的火苗瞬间在所有原体心中点燃。
如果这颗星球上还有活物,那么或许就能够得到更多的有效信息,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钻。
“找到它!”黎曼鲁斯低吼一声,立刻根据马格努斯和佩图拉博大致锁定的方向,调整掘进角度,更加疯狂地向信号源挖去。
其他原体也迅速向他靠拢,集中力量向同一个方向突破。
越是靠近,信号越是清晰。
它不再仅仅是脉冲,开始携带更为详细的信息。
一种断断续续,被严重干扰,但依旧能勉强分辨的音频信息,伴随着脉冲一同传来。
“…古…贤者…在…此…等…你…”
声音失真严重,带着强烈的电子杂音,但那种苍老疲惫,却又带着某种钢铁般执念的语调,穿透了百年的尘埃和死亡,敲击在原体们的耳朵上。
“古贤者?”基里曼一边奋力挖掘,一边在频道里疑惑道,“难道这鬼地方真的会有幸存者?从大叛乱时代一直活到现在?这怎么可能?!”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克隆福格瑞姆却如同被一道高压电流击中般,身体猛地僵住了。
“不…不可能!”他失声喃喃,紫色的眼眸瞬间瞪大,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一种无法言喻的,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
“这个声音,这个称呼,难道……”
那音频信号再次重复,这一次,似乎因为他们的靠近,清晰了一点点:
“…古贤者…在此…等你…”
“瑞拉诺?!”
福格瑞姆突然发出一声近乎尖叫的嘶喊,他像是彻底失去了理智,一把推开身边正在挖掘的黎曼鲁斯,不顾一切地朝着信号源的方向疯狂冲去。
他用动力剑劈砍,用肩甲撞击,甚至用手去扒开挡路的岩石,动作癫狂而急促,完全失去了优雅和从容。
凤凰的嘴里反复念叨着:“不可能,他应该早就死了,和这颗星球一起化为灰烬,葬身在那场内战之中,怎么会……”
其他原体都被福格瑞姆这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惊呆了,但立刻意识到他肯定知道这信号的主人。
没有任何犹豫,所有人立刻跟上,沿着福格瑞姆开辟出的疯狂通道,全力向最终的目的地掘进。
最后的岩层被伏尔甘用巨力强行轰开。
一个巨大的,因地质变动和爆炸冲击而形成的天然地下空洞,出现在众人面前。
空洞的一半被崩塌的巨石和金属残骸填埋,空气中弥漫着百年不变的尘埃和死寂。
而在空洞的中央,一堆相互倾轧的巨大岩石缝隙中,一个身影被死死地卡在那里。
那是一台蔑视者型无畏机甲。
它古老而巨大,原本华丽的金紫色涂装早已被岁月、战火和尘埃侵蚀得斑驳不堪,只剩下深沉的暗褐和黑色。
机体表面布满了惊人的创伤:巨大的爪痕、熔融的窟窿、凹陷的装甲板……
它的一条巨大的动力爪无力地垂落,另一条手臂似乎是后来改装焊接上去的多管热熔枪,也已经扭曲变形。
厚重的尘埃几乎将它完全覆盖,像一座沉默的金属坟墓。
然而,就在它那伤痕累累的胸腔部位,一个微弱的光点正在伴随着那句“古贤者,在此等你”的音频信号,一下一下地顽强闪烁。
它就是信号的源头。
就在原体们震撼地看着这台仿佛从历史长河中直接走出的古老战争机器时,那闪烁的光点突然变得急促明亮。
无畏机甲的传感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随即扬声器高亢响起。
“叛徒!叛徒!”一个嘶哑扭曲,充满无尽仇恨和愤怒的电子合成音,猛地从无畏机甲内部爆发出来,打破了地下空洞的死寂。
那垂落的动力爪猛地抬起,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覆盖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叛徒!为了帝皇!必须净化!”
无畏机甲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咆哮,被卡在岩石中的庞大躯体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力量,硬生生地崩碎了周围禁锢它的巨石。
碎石四溅中,它那巨大且闪烁着冰冷寒光的动力爪,带着积攒的怒火和仇恨,以雷霆万钧之势,直直地抓向刚刚冲进洞穴,距离它最近的克隆福格瑞姆。
这一击快如闪电,狠辣无比,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架势。
“福格瑞姆!躲开!”黎曼鲁斯怒吼一声,猛地将还在震惊中的凤凰推开。
“铛!”
动力爪狠狠抓在福格瑞姆刚才站立位置的岩壁上,瞬间抓下了一大片坚硬无比的岩石,捏得粉碎。
“叛徒!骗子!堕落者!!”无畏机甲的咆哮如同风暴,它彻底挣脱了束缚,沉重的躯体迈开步伐,震得整个洞穴都在颤抖。
多管热熔枪开始充能,发出致命的嗡嗡声,目标死死锁定着福格瑞姆。
“为了死去的兄弟们!为了帝皇!死吧!”
“拦住它!”圣吉列斯的动力剑率先迎上,架住了再次挥来的动力爪。
马格努斯催动灵能冲击狠狠撞在无畏机甲的躯干上,让它一个踉跄。
伏尔甘从侧面猛撞过去,试图破坏其平衡。
其他原体也纷纷上前,想要控制住这台突然发狂的古老战争机器。
“瑞拉诺,住手!你看清楚,我们不是敌人!”基里曼试图喊话,但他的声音被无畏机甲疯狂的咆哮和武器交鸣声彻底淹没。
混战中,黎曼鲁斯敏锐的目光注意到了瑞拉诺身后,那堆原本卡住它的巨石后面,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半球形金属造物,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但依稀能看到危险的辐射警告标志和一些模糊的哥特字体。
“那是什么?某种能源核心?或者是通讯设备?”狼王心中一动,如果能利用起来,那么也许对他们有所帮助。
“别碰那东西!”佩图拉博的惊呼声响起。
他死死盯着那个金属半球,声音充满了罕见的惊骇:“那不是设备,那是一颗病毒炸弹!看它的型号和结构,绝对是大远征时代用的那种。
而且它的起爆状态不对,看起来像是被强行中断了引爆序列,但应该状态极不稳定!”
这句话让所有原体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一颗未被完全引爆,极不稳定的病毒炸弹,就和这台疯狂的无畏机甲待在同一个洞穴里上百年?!
“瑞拉诺,冷静!你看我们,看看我们都是谁!”
黎曼鲁斯一边躲避着热熔枪的扫射,一边大吼:“你沉睡太久了,你的神经回路可能出问题了。”
也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也许是同时面对如此多原体级别的对手感到了压力,也许是什么别的什么原因,瑞拉诺的攻击出现了一丝迟缓。
它那巨大的传感器阵列来回转动,扫过黎曼鲁斯、圣吉列斯、伏尔甘、基里曼,然后猛地定格在了后方位置。
那里站着脸色苍白的克隆荷鲁斯、一脸死一般平静的安格隆、沉默不语的莫塔里安,以及刚刚从地上爬起,神情复杂的克隆福格瑞姆。
“不可能……”瑞拉诺的电子音第一次出现了疑惑和剧烈的波动,甚至带上了一丝混乱。
“基因原体,如此多的原体,荷鲁斯?安格隆?莫塔里安?还有你,福格瑞姆!叛徒!堕落者!
但为什么还有忠诚原体?罗保特·基里曼?圣吉列斯?莱恩庄森?
这这是幻觉?是我的灵魂终于彻底崩溃了吗?!还是说你们都背叛了,连帝皇都已经……”
无畏机甲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迷茫,完全停止了攻击,庞大的躯体僵在原地,犹如死机一般。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克隆安格隆,突然向前一步。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他那天然具备的特殊能力,投射向那台陷入灵魂混乱的无畏机甲。
其实对于安格隆来说,自己是个克隆体可能并非是一件坏事。
其他原体由于克隆的缘故,力量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削弱,只有他反而去除了屠夫之钉这个要命植入物的诅咒。
没有屠夫之钉的安格隆内心格外的平静,这种感觉只有他刚刚坠落到努凯里亚,并且在角斗场发起暴动之前才体会过。
在这种状态下,他那被屠夫之钉压抑的共情灵能也是顺利的挖掘了出来,可以帮助他通感他人的情感,分担对方的痛苦情绪。
而眼前这个无畏机甲显然就处于极度的痛苦茫然,自我矛盾的状态,安格隆几乎本能的和对方产生了链接,让无畏机甲也是逐渐平静下来。
无畏机甲里的残躯瞬间沉浸在一种特殊的感觉之中,他感受到了安格隆那“我理解你的愤怒,但先停下”的简单意念,以及确无敌意的安抚。
这种安抚方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却起到了奇效。
无畏机甲的颤抖渐渐平复,传感器阵列的光芒不再疯狂闪烁,变得稍微稳定了一些。
那积攒了百年,几乎要焚毁一切的狂怒,被安格隆的心灵分担了一部分。
洞穴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无畏机甲内部伺服系统低沉的嗡鸣和冷却液流动的声音。
克隆福格瑞姆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走上前,他的脸上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震惊、愧疚、悲伤,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他示意其他兄弟稍稍退后,然后面向那台沉默下来的古老无畏,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说道:
“瑞拉诺…古贤者,真的是你吗?”福格瑞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无畏机甲巨大的传感器转向他,没有立刻攻击,只是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原体,似乎是在确认对方的身份。
福格瑞姆继续说着,对眼前的帝皇之子无畏倾诉。
“瑞拉诺,帝皇之子军团的骄傲,你曾与帝皇本人并肩从泰拉统一战争中并肩作战。
而在大远征时代,因为你无与伦比的勇气和忠诚,你更是第三军团第一位被允许在盔甲上佩戴帝国双头鹰徽记的星际战士。”
他的话语仿佛打开了尘封的记忆闸门。
其他忠诚派原体也露出了惊愕和肃然起敬的神情。
与帝皇并肩作战?那是何等古老的荣耀。
“我记得……”福格瑞姆的声音低沉下去,“在一次与艾达灵族方舟世界的惨烈战斗中,你为了掩护一支重要的技术神甫队伍撤退,独自断后,遭受重创…身体几乎完全被毁。”
“我们的药剂师和技术神甫用尽所有办法救治你,才让你有机会被接回,最终被安置在这尊神圣的无畏机甲石棺中,得以继续为帝国和帝皇效力。
也因此,你获得了‘古贤者’的尊称,备受全军团敬仰。”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尊伤痕累累,饱经风霜的无畏机甲,眼中充满了痛苦。
“你,你应该在伊斯塔万Ⅲ的轰炸中,和这座城市以及所有忠诚的战士们一起化为飞灰,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在这地下深处?这颗病毒炸弹又是怎么回事?”
古贤者瑞拉诺沉默了许久,久到让人以为它是否再次陷入了沉睡。
最终,那苍老而平静的电子音再次响起,但之前的疯狂和仇恨已经被一种深沉的,浸透骨髓的疲惫和悲伤所取代。
“我明白了,你不是我认识的福格瑞姆。”
“我之所以在此地等候,是为了一个承诺,和一个未完成的使命……”
瑞拉诺严格来说年龄比所有的基因原体都要大,他见证过统一战争的开始和结束,更是见证了大远征的开始和终结,以及最终大叛乱的爆发。
可以说,他就是一本活着的历史书,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
他虽然失去了自己的绝大部分肉体,甚至只能依靠无畏机甲的传感器“看”、“听”这个世界,但是这些并不影响他看透真相。
他从眼前的福格瑞姆身上,没有看到那种熟悉的傲慢和乖戾,也没有看到那种目空一切对完美的追求。
相反,他从眼前的福格瑞姆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许久没有见到过……自我怀疑,亦或者可以称之为自省。
这让瑞拉诺大为震撼,也让他的内心陷入一种无比复杂的纠结之中。
“什么承诺?什么使命?”基里曼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提问道。
福格瑞姆瞪了这个兄弟一眼,却也没有说些什么,他也想知道瑞拉诺到底在坚持着什么。
“当初你下令向伊斯塔万Ⅲ号世界发起轨道空降的时候,让索尔·塔维兹担任指挥官,而非你最爱的艾多隆,塔维兹察觉到了异常,所以他委托我替代他的责任。”
无畏机甲的声音在这幽深的地下回荡,为这些人重现那一场背叛中的另一个视角。
所有原体,包括荷鲁斯、莫塔里安、安格隆和福格瑞姆这三个伊斯塔万Ⅲ暴行的罪魁祸首,都是格外认真的倾听着。
他们很想知道,当意识到自己被基因原体背叛的时候,这些忠诚者们是怎么想,怎么做的。
“我虽然不知道塔维兹的预感来自哪里,但我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我带着帝皇之子空降到了地表,可是我们并没有发现战帅口中的‘敌人’。”
“塔维兹意识到了情况不对,于是他抢先向星球地表的战友发去了警告,让大部分的忠诚者们在轨道轰炸和病毒炸弹的杀伤下幸存了下来。”
“我们在星球的废墟中与叛军作战,这还多亏了安格隆,他带着五万吞世者空降到了地表,逼迫荷鲁斯不得不停止利用轨道轰炸无伤的解决掉我们,从而将战争拉长到了三个月的时间。”
当说到这个情况的时候,荷鲁斯等人立刻把视线投向了安格隆。
虽然说他们这些克隆体依然都忠诚于帝皇和人类,但是仅从战略上来看,安格隆都是一个猪队友。
那些需要被清洗的阿斯塔特都在伊斯塔万Ⅲ的星球表面,他们使用空降仓落地,没有成建制的空中载具可以反击。
这种情况下,只要他们切断一切空中载具,然后慢慢用轨道轰炸把整颗星球里里外外犁上几遍,基本上可以宣告战争胜利。
阿斯塔特再能打,也不可能用自己手里的爆弹枪把太空战舰给打下来吧。
甚至只需要个位数的战舰,加上足够多的弹药,他们就能够慢慢的把这些阿斯塔特啃干净。
安格隆的鲁莽极大的浪费了叛乱派的时间,并且给了帝国预警和反应的珍贵时间。
然而现在的安格隆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他通感了瑞拉诺的意识,看到了那一幕幕惨烈的画面。
他看到了自己的子嗣们勇敢的冲向自己,然后倒在自己的武器之下。
安格隆的泪水夺眶而出,当他再次从另一个视角看待当初的自己时,无尽的痛苦和悔意涌上心头,将他的内心防线冲垮。
“我们在圣歌城坚持到了弹尽粮绝,我们骄傲的携手赴死,我答应了塔维兹,答应了厄尔伦连长,答应了洛肯,一定会坚持下去,直到胜利的那一天到来。”
“我答应了塔维兹,答应了所有第三军团的兄弟,我一定会向福格瑞姆复仇,让这个畜生尝到我们的怒火!”
古贤者在咆哮,这一执念一直坚持着他从那场战争中存活到了现在。
若是克隆原体们没有抵达伊斯塔万Ⅲ,或许他还会继续孤独的坚持下去,直到千年、万年后重见天日。
瑞拉诺是幸运的,他是极少数从伊斯塔万Ⅲ暴行中幸存下来的阿斯塔特。
但他也是不幸的,相比起那些死的干脆利落的战斗兄弟,他这个只剩下残躯,需要依靠无畏机甲续命的老家伙,还要苦苦支撑,忍受着无尽的痛苦和寂寞,一直坚持到看不到希望的未来。
断绝了一切消息渠道的瑞拉诺,在为数不多的清醒时间里,还要被外面的战况到底如何反复折磨。
他不知道荷鲁斯掀起的叛乱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不知道帝皇是取得了胜利,还是被荷鲁斯残忍的杀死。
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但是瑞拉诺战胜了这些困难。
“现在,我回答了你们的问题,你们也回答我……”
“我们……胜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