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巴克贡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咆哮。光束正中它的胸口，那坚硬的暗绿色鳞片在接触到光束的瞬间就开始冻结、碎裂，蓝白色的光芒顺着它的伤口涌入体内，所过之处，肌肉、骨骼都被瞬间冰封。
不过两秒，庞大的巴克贡就变成了一座覆盖着厚冰的雕像，连张开的巨口都保持着喷射光束的姿势，只有冰缝里偶尔渗出的寒气，证明它曾是活物。
幻星奥特曼缓缓放下双手，十字光束的余威在空气中荡开一圈淡蓝色的涟漪。他看着那座冰雕，背后的能量翼渐渐收起，冰霜铠甲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了几分。
突然，冰雕发出一声沉闷的碎裂声，从头顶开始，裂纹迅速蔓延至全身，最终“轰”地一声崩解成无数冰块，散落满地。
巴克贡消失的瞬间，周围崩塌的梦境像被抽走了力气，一点点淡下去。
叶详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站在医院病房的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是现实。他快步走进病房，病床上的林小满还睡着，小脸苍白，睫毛上似乎还挂着梦里的泪痕。
叶详拉过椅子坐在床边，看着她消瘦的手腕上扎着输液针，心里像堵着块湿棉花，又沉又闷。
冷岩提前收到了消息，在门口站了会儿，叶详看见冷岩之后低声说了句“我守着”，冷岩没多问，轻轻带上门走了。
后半夜他没合眼，只是看着窗外的天一点点亮起来，直到晨光爬上小满的脸颊。
第二天上午，小满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叶详猛地站起身，喉咙发紧，酝酿了一整夜的话堵在舌尖，最后只挤出半句：“对不起，是我……”
“大哥哥。”小满的声音还有点哑，却很清楚，“不是你的错呀。”她眨了眨眼，小手抓着被角。
“我知道你要打怪兽的。梦里我跟妈妈待了好久，很开心的，但我不能让怪兽出来害人呀，不能给大家添麻烦的。”
叶详看着她认真的样子，鼻子一酸，别过头去抹了把脸。这孩子才多大，懂事得让人心疼。医生进来检查，说各项指标都正常，没留下后遗症，他才松了口气。
后来听护士说，小满妈妈去年去世了，她一直跟着爸爸和后妈，爸爸和后妈对她也不好，这次是独自出门时被车撞了。叶详心里盘算着，得找个靠谱的家庭，让她能踏踏实实过日子。
他正想跟小满说这事，病房门被轻轻敲了敲。一个穿着夹克的中年人走进来，头发有点乱，眼圈泛红。
他走到床边，蹲下来，视线跟小满齐平，声音带着点颤：“丫头，对不起啊。”
小满眨巴着眼睛看他。
“是我开车没留神，把你撞了。”中年人抬手抹了把脸，指节因为用力有点发白，“所有医药费、营养费，我都出，一分不会少。昨天我听医生说了你的事……”
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我今年四十六了，没成家，也没孩子。要是你不嫌弃，我……我想收养你。家里就我一个人，住的房子也还行，一定有你一间房，我会好好照顾你，像对亲闺女一样。”
他说完，手在衣角蹭了蹭，像是怕吓着她：“你要是不愿意，也没事，千万别勉强，是我唐突了。”
小满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哇”地哭了出来。不是那种大声的哭闹，是憋着气的抽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砸在被子上洇出一小片湿痕，因为，林小满从这个叔叔的身上感受到了好像妈妈的关怀，妈妈走后，这种感觉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了。
中年人慌了，连忙递过纸巾：“丫头别哭，别哭啊，是叔叔不好，不该说这个……”
“我愿意。”小满抽抽搭搭地说，声音埋在胳膊里，“叔叔，我愿意。”
中年人愣了愣，突然捂住脸，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从指缝里渗出来：“太好了……太好了丫头……”
叶详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悄悄退了出去。走廊里的阳光刚好落在他脚边，暖融融的。
接下来几天，叶详一有空就往医院跑，有时带点小蛋糕，有时就坐在旁边看小满跟中年人说话。中年人每天都来，给小满削苹果，讲自己单位的事，笨手笨脚的，却透着一股子认真。
出院那天，中年人背着小满的小书包，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小满回头冲叶详挥了挥手，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叶详也挥了挥手，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医院门口，心里那块湿棉花，好像终于被晒得松软了些。
出院后没几天，叶详在微信上收到小满发来的消息，是张照片。照片里，小姑娘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作业本，旁边放着一杯热牛奶，窗台上摆着两盆多肉，阳光落在她发梢上，亮闪闪的。
“叶详哥哥，这是王叔叔给我弄的书桌，他说以后写作业就在这儿。”后面跟着个笑脸表情包。
叶详看着照片笑了，回了句“真好看”。那时他才从小满的口中零星听说，撞了小满的中年人姓王，叫王诚，是个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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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小满断断续续在微信里跟他讲王叔叔的事。说王叔叔书房里有好多厚厚的书，晚上经常在书房待到很晚。
有时会对着电脑皱眉头，问他在干嘛，他就摸摸小满的头说“在给丫头办正事”。
叶详隐约猜到是抚养权的事。之前护士提过，小满的爸爸林建和后妈来看过一次，待了不到十分钟，全程在抱怨医药费贵，临走时还嘟囔“真是个麻烦”。
叶详当时听着心里堵，这会儿想着王诚一个律师，办起事来总归是稳妥的。
大概过了一个月，小满发来一段语音，声音雀跃得像小鸟：“哥哥！王叔叔说，以后我就跟他住啦！法院的叔叔阿姨都同意了！”
叶详连忙回电话过去。小满在那头叽叽喳喳地说，王叔叔带她去了法院，林建和后妈也来了，后妈一直在玩手机，林建则全程不耐烦，法官问他们愿不愿意继续抚养，两人头摇得像拨浪鼓。
王叔叔却拿出了好多东西——有她之前在学校被老师表扬的作业本，有邻居奶奶说她常一个人蹲在楼道里吃冷馒头的证词，还有他这一个月带她去做的心理疏导记录。
“王叔叔说，这些都是证据，能证明我跟他在一起更开心。”小满的声音里带着点小骄傲。
“他还跟法官叔叔说，他会教我写作业，带我去公园，等我放假就带我去看海。”
叶详握着手机，听着小姑娘清脆的声音，仿佛能看见她此刻眼睛亮晶晶的样子。他想起王诚第一次在病房里蹲下来跟小满说话的样子，头发乱乱的，眼圈红红的，哪像个在法庭上条理清晰的律师。
可就是这个笨拙又认真的人，把那些冰冷的法律条文，变成了给小满的实实在在的安稳。
“那以后要好好跟王叔叔过日子。”叶详轻声说。
“嗯！”小满应得响亮，“王叔叔昨天带我去买了新书包，还有水彩笔，他说我画的画好看，要贴在客厅墙上呢。”
挂了电话，想想刚才语音里的笑声，他忽然觉得，这世上最让人踏实的，大概就是看着一个受过委屈的孩子，慢慢重新学会笑出声来。
后来小满偶尔会发她和王诚的合照。有时是在公园放风筝，王诚举着线轴，跑得比她还急；有时是在家包饺子，两人脸上都沾着面粉，对着镜头做鬼脸。
叶详知道，那个让人心疼的小姑娘，终于不用再小心翼翼了。而王诚那间原本空荡荡的房子，也因为多了个蹦蹦跳跳的身影，从此有了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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