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床上。
裴若裳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双眸。
她的第一感觉是胸口位置很疼，火辣辣的疼痛。
但和平时那种胸闷、喘不上气来的感觉截然不同，更像是外伤未愈所导致。
仔细感受了下，脑袋似乎也清醒了，不像往日那般整天昏昏沉沉。
这种久违的感受实在是太美妙了，仿佛身体状态回到了患病以前。
裴若裳知道，这场手术大概率是成功了。
脑袋往旁边稍稍偏了偏，一眼就瞧见张远的身影。
他坐在一张矮小的平板凳上，后背抵着床头柜的金属边缘，头微微垂着，已经睡着。
身上的浅蓝色手术服皱巴巴，防尘帽歪斜地扣在头上，几缕头发从边缘钻出来，贴在额头上。
右手还攥着一瓶喝了一半的生理盐水，塑料瓶被捏得凹陷下去，瓶口残留着几滴水珠。
他的睡姿很别扭，脖子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歪着，眉头却舒展着。
裴若裳没有喊醒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对于张远，她无疑是非常感激的。
说是给她带来了新生都不为过。
哪个双十年华的花季少女能看淡生死？
能活下去当然最好不过。
看着看着渐渐地入了神。
即使这男人戴着口罩，不清楚真正的面容如何，但从面部轮廓也能知晓大概。
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至少比哥哥要帅气。
忽然，一道轻微的推门声响起，余光瞥见一袭白衣的柳筱寒走了进来。
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要是让筱寒姐瞧见自己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她男朋友多尴尬啊，不得挖个地洞跳进去，索性就装睡得了。
进来后，柳筱寒轻轻拍了拍张远的肩膀：“醒醒，熬了一整夜，你快回房间休息去吧。”
张远睁开双眸，揉了揉僵硬的脖子。
“什么时候了？”
“早上六点了，换我来守在这儿吧。”
“还这么早，干嘛不多睡会儿？”
“你不眠不休的做了十来个小时的手术，又在这里守了一整晚，我担心你身体吃不消，哪里还睡得着。”
“没事，晚上断断续续的睡了几个小时，也没觉得很累。”张远抱着柳筱寒坐在腿上，双臂环绕在她盈盈一握的小腰上，笑道：“柳医生，我觉得你穿这身制服特别好看。”
柳筱寒白了一眼，哼道：“你这人啊关注点就是不一样，都累成了这样脑子里还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这和累不累没一点关系，你是我女人，我不想你想谁啊？再说了，你不知道清早是最活跃的时候吗？”
“尽是歪理！”柳筱寒俏脸微微泛红，浅浅嗔道：“大不了下次我穿这套衣服给你好不好？”
“不好，就现在。”
柳筱寒心虚的望了一眼床铺，小声道：“若裳还在旁边呢！”
“放心，她麻药还要几个小时才会醒，保证什么都不会知道。”
“别、别被其他人瞧见怎么办？”
“这大清早的哪来的人，就算有人也不会贸然闯进来，柳医生，就当帮我一个小忙啦。”
“诶呀你，我真是”
接着，张远不给柳筱寒拒绝的机会，直接将她小嘴堵上。
而此时，一旁的裴若裳连肠子都快悔青。
早知道这样还装什么睡啊。
弄得现在骑虎难下，只能硬生生的躺在床上装死人。
她真的很想蹦起来说上一句：
拜托，这里是病房呢！
就算养只小猫小狗都得稍微避着点
也太不把我当人看了吧。
还什么麻药得过几个小时才醒，早醒了好不好！
随着时间推移，裴若裳越来越难受了。
眼睛倒是能闭上，但听觉没法主动封闭啊。
听着听着，她难以抑制内心深处的好奇心。
要不悄悄看上一眼？
就一眼，反正不会有人知道。
于是她悄咪咪的睁开了一条眼缝。
入眼的景象对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少女冲击力可想而知。
她怎么也想象不到，平时高冷的筱寒姐竟会是如此一副小女人姿态。
她不禁暗暗怀疑。
真有那么神奇吗？
渐渐地，她身体仿佛也有暖流缓缓流淌，全身酥酥麻麻。
雨过天晴。
柳筱寒依偎在张远胸膛上，满脸都是春意。
“你坏死了！就喜欢逮着我欺负！”
“哪里是欺负，这叫双向奔赴。”
“你就是个大坏蛋，好了，趁着若裳还没醒，赶紧收拾好出去吧，等晚上你再来换班。”
张远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知道啦，我的柳医生！”
几分钟后，裴若裳实在装不下去了。
这种明明醒了，却要硬撑着保持一动不动太难了。
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哪哪都痒的要命。
不过都过去了这么久，这个时候再醒来应该没事了吧。
于是，她手指动了动，缓慢睁开眼眸。
见状，柳筱寒连忙问道：“若裳，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啊？”
“这么快？难道筱寒姐认为我醒来的时机不对？那我再睡会儿好了。”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刚刚你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吧？”
望着这局促的表情，裴若裳很想笑。
让你们在我房间里肆无忌惮的干坏事。
这不，心虚了吧。
但毕竟是她敬爱的筱寒姐，她不想让其难堪。
“什么声音？没有啊，筱寒姐到底想说什么？”
柳筱寒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哦，没听到就好！若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手术圆满完成，以后终于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你之前的那些没实现的愿望也都可以实现了。”
得到确切的答复后，裴若裳眼眶微微泛红。
先前只是她的猜想，对于手术结果究竟如何心里没底。
如今亲耳得到柳筱寒的肯定后，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回归平静，仿佛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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