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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61章 生老病死都是命数(2)
    云笙哽咽着点点头,重新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奶奶的手。

    “奶奶,您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听着呢!”

    “好。”老太太气若游丝,浑浊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云笙的脸上看着,“笙笙啊,奶奶想跟你说,生老病死都是命数。

    等我死了,你不要难过,记得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

    女人啊,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奶奶我这一生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知足了。

    看着你把兰芷雅衣做成这么大的事业,看着豆豆一天天长大,奶奶打心底里高兴。”

    她艰难地侧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红着眼眶的夜少霆,颤抖着伸出手:

    “少霆,过来。”

    夜少霆连忙上前,紧紧握住奶奶的手,将脸贴在她手背上。

    “你这孩子,从小就要强,什么都憋在心里。

    以后啊,多和笙笙说说话,别总是一个人扛。

    你们夫妻和和美美,奶奶在天上才能安心。”

    小黄豆突然爬上床,窝在太奶奶身边,用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汗:

    “太奶奶,豆豆以后会乖乖听话,好好吃饭,长得高高的,保护爸爸妈妈,也保护太奶奶!”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这是老师奖励给我的,豆豆留给太奶奶吃。”

    老太太嘴角扬起一抹虚弱的笑意,抚摸着小黄豆的头:

    “咱们豆豆真乖。等奶奶走了,你就是家里的小男子汉了,要照顾好妈妈,知道吗?”

    她又转头看向云笙,费力地从枕头下摸出一个蓝布包,

    “这里面...是奶奶年轻时绣的帕子,还有...一些老方子,你喜欢做点心,这些...应该用得上。”

    云笙颤抖着接过布包,泪水滴落在上面:

    “奶奶,您放心,我会好好保管。

    等您好起来,我们还要一起绣新花样,还要听您讲以前的故事。”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老太太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她的目光在三人脸上一一扫过,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

    “咱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话音落下,她的手渐渐垂落,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小黄豆看着一动不动的太奶奶,大眼睛里蓄满泪水:

    “太奶奶怎么不说话了?豆豆的糖还没给太奶奶吃呢...”

    夜少霆将儿子紧紧搂进怀里,压抑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

    云笙伏在床边,紧紧握住奶奶已经发凉的手,泣不成声。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唯有无尽的悲痛弥漫在整个房间。

    云笙将脸埋在奶奶手背上,直到凉意渗进皮肤才缓缓起身。

    她替老人抚平衣角褶皱,把翡翠平安扣轻轻放进奶奶掌心,低声道:

    “您交代的,笙笙都记下了。”

    夜少霆沉默着取来红绸,颤抖着为母亲蒙上双眼,指腹在布料上多停留了三秒,像是要把最后的温度烙进记忆。

    三天后的晨雾还未散尽,老宅后门悄然驶出两辆黑色轿车。

    夜少霆将骨灰盒稳稳抱在膝头,盒面覆着的藏青织锦微微起伏——

    那上面的缠枝莲纹,是奶奶戴着老花镜。

    在某个冬日午后,一针一线亲手绣上去的。

    后座传来细碎响动,小黄豆攥着那架褪色的纸飞机,奶声奶气的疑问里藏着不安:

    “爸爸,太奶奶会坐在飞机上看我们吗?”

    云笙喉头哽咽,将儿子整个圈进怀里,把发烫的脸颊埋进他柔软的发顶,咸涩的泪水无声浸透孩子的衣领。

    车队避开祠堂的方向,径直驶向祖宅后山。

    百年银杏树下,新土翻起的气息混着晨露。

    当夜少霆将骨灰盒缓缓安置进浅坑时,树根深处忽然窜出两只松鼠。

    蓬松的大尾巴扫落几片银杏叶,前爪捧着松果,好奇地停在不远处。

    小黄豆的眼睛瞬间亮起来,指着松鼠雀跃道:

    “太奶奶派小松鼠来接她了!”

    云笙颤抖着展开蓝布素帕,里面裹着的茉莉花种簌簌洒落。

    “等花开了,就是奶奶在对我们笑。”

    她轻声呢喃,素帕上细密的针脚硌着掌心。

    那是奶奶手把手教她绣的第一朵并蒂莲。

    夜母送来的银镯在青石上划出清响,惊起白鸽掠过雾霭初散的山岗。

    夜少霆解开紧绷的西装领口,将一张泛黄照片摆在碑前——

    画面里,六十岁的奶奶抱着蹒跚学步的小黄豆,眼角笑出的褶子里盛满阳光。

    下山时,云笙瞥见小黄豆偷偷往口袋塞了块鹅卵石。

    “这是给太奶奶的星星。”

    孩子仰起沾着草屑的脸,眸中盛满憧憬,“等我长大了,要在山顶建座月亮城堡,接太奶奶住进去。”

    夜少霆喉结剧烈滚动,突然将儿子高高举起扛在肩头。

    三个人的影子被晨光拉得很长,叠成一幅温暖的剪影。

    暮色中的姜家小院亮起暖黄灯火。

    小黄豆举着歪歪扭扭的纸灯笼蹦跳着跑来,灯笼上用蜡笔写着“太奶奶收”。

    两个孩子踮脚将灯笼挂在葡萄架下,烛光摇曳间,清脆的笑声随着晚风飘向夜空。

    云笙倚在窗前,望着婆娑树影想起奶奶的话:

    “日子要像春茶,越品越有回甘。”

    她摩挲着腕间银镯,将头轻轻靠在夜少霆肩头。

    此后每个清明,“兰芷雅衣”新品发布会的角落,总会有一方特别展区——

    玻璃柜里,奶奶的苏绣帕子与童装静静相依。

    射灯下,茉莉花种培育的盆景年年如约绽放。

    洁白花瓣上凝结的露珠,恰似那年清晨未说完的牵挂。

    奶奶的身影化作了永恒的星光,虽已隐匿于岁月长河,却永远照亮着每个人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她留下的苏绣针法在童装领口绽放,讲述故事的皱纹镌刻进孩子们的记忆。

    就连那句“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叮嘱,也化作春风,温柔拂过每个思念的晨昏。

    时光或许会模糊音容笑貌,但那些藏在翡翠平安扣里的牵挂、蓝布包中的暖意,早已融入血脉。

    让她以另一种方式,鲜活地存在于家的每个角落,成为永不褪色的温暖印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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