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城的青石板路上，扎冲天辫的小丫头刚跑远，糖葫芦摊前的老张头就被个裹着花布衫的胖大娘撞了个踉跄。"哎哟您老急啥？"他扶着糖葫芦架直嚷嚷，胖大娘却举着块亮闪闪的灵石手机冲他晃："快看！
西市那个卖馄饨的老王头在参选笑神，说他能笑穿地府门！"
顺着她手指方向，西市街角的临时舞台已围满人。
红布横幅被风掀起一角，"笑神选秀"四个金漆大字晃得人眼晕。
穿跨栏背心的老王头正拍着肚皮喊："我给各位表演个'三秒笑崩'——昨天我家狗叼了我媳妇的胭脂盒，往自己脑门上抹得跟判官似的！"话音未落，他突然仰头狂笑，嘴角咧到耳根，眼尾竟真渗出两滴血泪。
台下观众先是一愣，接着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笑声，灵石打赏如雨点砸进舞台边的青铜箱，"叮铃哐啷"响成一片。
野神祠后的竹楼上，紫菱正跪坐于蒲团，指尖轻抚胸前的星钥。
那枚月牙形的玉坠突然泛起暗红波纹，像滴血掉进清水里。
她睫毛轻颤，望着星钥中扭曲的光轨冷声道："不是凡人疯癫......是'笑核碎片'在借壳重生。
它们想通过'全民投票'，把野神体系变回'一神独大'。"
"噗——"楼下传来瓷坛倾倒的脆响。
卜凡蹲在野神祠后院，手里还攥着半块刚从泡菜坛里捞的酸黄瓜。
他面前的"笑神选秀"投票箱早被他改成了泡菜坛，此刻坛口的红布歪在一边，泡得透亮的萝卜条滚了满地。"哟，还搞起笑界偶像练习生？"他弯腰捡萝卜条，嘴角却咧开个痞笑，"那咱就让它——票拿得越多，笑掉得越光。"
赖雪不知何时站在竹楼楼梯口。
她素色道袍下摆沾着草屑，显然刚从地脉巡查回来。
闻言闭目掐诀，指尖在虚空划出金色纹路，额间渐渐凝起薄汗："笑核碎片已潜入选秀系统。"她睁眼时眼底泛着冷光，"它们通过'人气值'吸收笑能，试图重组'笑神意志'。
若放任其登顶......"她顿了顿，袖中手指攥得发白，"野神自由将退回香火时代，笑能会被锁进中央神格，再难流向凡人。"
卜凡的动作突然顿住。
他弯腰从泡菜坛底捞出张皱巴巴的符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必投我"，可凑近一瞧，墨迹里竟浮着细如蛛丝的神纹，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发亮。"有意思。"他把符纸凑到鼻尖闻了闻，突然咧嘴一笑，露出白生生的虎牙，"行，那就给它们来个'笑劫海选'——谁赢，谁先笑废。"
赖瑶风风火火冲进后院时，发间的银铃铛"叮叮"乱响。
她手里举着块两尺高的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选秀新规"四个大字："决赛选手必须连续讲笑话30分钟，中途不得停顿，否则打赏全捐！"木牌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浆糊，显然是刚从街头贴告示回来。"我让小六子在东市敲锣，阿花去北市发传单了！"她把木牌往地上一插，马尾辫甩得飞起，"那舞台地基的阵法......"
"早埋好了。"赖雪从袖中取出个泥偶，巴掌大的小泥人怀里抱着团剩饭，"用剩饭泥偶引动地脉，笑能过载阵就等笑核送上门了。"她抬手指向远处的舞台，"地基下三尺，正东、西南、北偏西三个方位各埋了一个。"
决赛那日，南荒城的天空飘着薄云。
舞台搭在笑坟群前的空地上，坟头的新墓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倒像是给这场狂欢立的注脚。
卜凡蹲在最高的墓碑上，啃着赖瑶塞给他的芝麻烧饼，眼尾却始终盯着舞台中央的青铜投票箱。
第一个登台的是卖馄饨的老王头。
他拍着肚皮讲起新段子："我家狗昨儿......"话音未落，台下突然响起"嗝嗝"的怪声——竟是赖瑶把打赏音效换成了《放屁小夜曲》remix版。
老王头愣了愣，接着越讲越顺，额头沁出细汗，眼神却越来越亮。
观众的笑声像滚水般沸腾，灵石打赏在青铜箱里堆成小山。
三分钟后，异变突生。
老王头的笑声突然拔高，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他捂着肚子蹲下，鼻涕泡"噗"地炸开；旁边讲"笑出前世记忆"的绣娘更惨，笑着笑着竟从袖中飘出个半透明的影子，是个梳着发髻的古代妇人，正捂嘴笑个不停；最边上的杂耍艺人直接笑到抽筋，抱着舞台柱子直翻白眼。
台下观众却笑得更狠了。
有老头拍着大腿直咳嗽，有小媳妇笑出了眼泪，连卖糖葫芦的老张头都举着糖葫芦蹦跳，红果儿撒了一地。
灵石打赏的提示音"叮叮当当"响成一片，野神系统的光屏突然亮起血红色警告："高能笑场！
高能笑场！"
"就是现在。"卜凡咬下最后一口烧饼，冲赖雪比了个手势。
赖雪指尖快速结印，地面突然泛起金色纹路。
那些疯狂涌入投票箱的笑能突然调转方向，如千万道金箭反向刺向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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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头的笑声戛然而止，抱着头惨叫："疼！
我的脑子要炸了！"绣娘的前世影子"唰"地被吸回体内，她瘫在地上直喘气；杂耍艺人的抽筋突然止住，却望着自己的手直发抖——他掌心竟浮现出淡金色的笑核碎片纹路，正一丝丝变淡，最终消失不见。
决赛夜的月亮特别圆。
最后登台的选手穿着青衫，自称"天生笑匠"。
他往舞台中央一站，台下万人竟同时笑出了声，连坟头的草都被笑声震得直晃。
卜凡啃烧饼的动作停了，眯眼盯着那人身后——星钥的红光正疯狂闪烁，显然这人体内藏着最大的笑核碎片。
"换麦。"他冲赖瑶挑眉。
赖瑶早候在后台，立刻把普通麦克风换成个雕着鬼脸的青铜筒——那是用笑核残片熔铸的共鸣器。
舞台四角的"笑熵灯"也被点亮，灯油里掺着城隍庙的旧砖粉，滋滋冒着青烟。
"各位，我给大家讲个......"青衫选手刚开口，声音突然变了调。
先是"嗝嗝"的放屁声，接着混进《小夜曲》的旋律，最后竟变成了野神系统的退款提示："您的打赏已到账——嗝，本次消费不支持神格充值——嗝！"
更诡异的是他的动作。
他想抬手擦汗，却不受控制地抬起腿，像被人抽了筋的木偶；他想站直，却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乱蹬，活像个尿了裤子的孩童。
台下观众先是愣住，接着爆发出比之前更疯狂的笑声。
有姑娘笑倒在同伴怀里，有老汉拍着大腿直喊"再来一个"，连紫菱都抿着嘴，星钥里的红光渐渐转淡。
野神系统的光屏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检测到笑神候选人......启动神格剥离程序......"机械音刚落，青衫选手体内飞出无数金点，像萤火虫般飘向空中，最终"唰"地钻进野神祠前的功德箱。
功德箱表面浮现出"笑税·基建基金"六个大字，微微发烫。
深夜的笑坟群很静。
紫菱站在卜凡躺着的墓碑旁，星钥的光芒已恢复清澈。
野神图谱突然从她掌心升起，浮在半空的金纸上缓缓浮现新规则："本系统永久关闭——'笑神'职位申请通道。
笑，属于每一个此刻大笑的人。"
"这一次，连神......都学会了不当神。"她轻声道。
卜凡翻了个身，烧饼渣子掉在墓碑上。
他望着满天星斗，嘟囔道："记住喽——谁想当笑神，谁就最不会笑。"
风突然大了些。
野神祠后院传来"啵"的一声轻响——那口被他当泡菜坛的投票箱突然掀开红布，坛底浮出个水纹般的笑脸，正随着夜风轻轻晃动，仿佛天地都在投票：笑，永不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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