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锡山视察后的第三天清晨,楚云飞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窗外天色刚蒙蒙亮,冬日的寒气透过窗缝钻进来,在玻璃上凝成细密的水珠。
"进来。"楚云飞一把抓起枕下的手枪,拇指拨开保险。
参谋长方立功推门而入,脸色比窗外的晨霜还要冷峻:"团座,出事了。三营的运输队在黑石沟遭伏击,伤亡十七人,丢失一批刚领回来的弹药。"
楚云飞瞬间清醒。他掀开被子,抓起挂在床头的军装外套:"什么时候的事?"
"凌晨四点左右。七连副带着三个伤员刚跑回来报告。"方立功递上一份沾着血迹的简易地图,"伏击点在这里,正好是我们运输路线的中点。"
楚云飞快速扫了眼地图,眉头拧成疙瘩。黑石沟地形险要,确实是打伏击的好地方,但这条路线是临时变更的,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
"传令,团部紧急会议,一小时后。"楚云飞系上风纪扣,"另外,让特务连长江大海马上来见我。"
方立功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了点头退出房间。楚云飞注意到他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和微微发抖的手指——这位向来沉稳的参谋长最近明显心神不宁。
一小时后,团部会议室气氛凝重。各营连长围着长桌而坐,没人说话。楚云飞最后一个进来,随手将马鞭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诸位,昨晚的事,想必都听说了。"楚云飞开门见山,"三营运输队遭伏击,路线、时间、兵力,鬼子掌握得一清二楚。"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这说明什么?"
一阵尴尬的沉默。三营长周卫国猛地站起来:"团长,我营绝无叛徒!运输队弟兄都是跟了我两年的老兵!"
"坐下,周营长。"楚云飞摆摆手,"我没说是三营的问题。"他转向方立功,"方参谋长,运输路线是你亲自制定的,都有谁知道?"
方立功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按照保密条例,只有我、周营长、后勤处长老李,还有"他顿了顿,"郑特派员昨天下午来过作战室,当时地图就摊在桌上。"
楚云飞眼睛微微眯起。郑耀先,那个军统特派员。他转向特务连长江大海:"江连长,郑特派员现在在哪?"
"报告团座,凌晨三点带着两个手下出去了,说是'例行巡查'。"江大海是个精瘦的汉子,说话带着浓重的川音,"我派人跟着,但他们拐过团部门口那条街就不见了。"
楚云飞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军统的人半夜消失,运输队凌晨遇袭,这时间点未免太巧。但以郑耀先的身份,没必要亲自给日本人送情报
"团座!"通讯兵急匆匆跑进来,"前沿观察哨报告,东北方向发现小股部队,穿着八路军的衣服,正向咱们防区移动!"
李云龙的人?楚云飞皱眉。按约定,八路军的联络应该提前通报。他抓起望远镜:"钱营长,带你的人戒备。周营长,伤员安置好。其他人各就各位,等我命令。"
十分钟后,楚云飞趴在一处隐蔽的观察点,望远镜对准东北方向的山路。果然,约莫一个半的"八路军"正小心翼翼地前进。他们穿着灰色军装,绑腿打得整齐,乍看确实像八路军。
但楚云飞敏锐地发现了问题——这些人走路的姿势太规整了,完全是日军的队列习惯。而且最后面那个背着长枪的士兵,时不时停下来用望远镜观察后方,动作专业得不像普通士兵。
"是鬼子。"楚云飞低声对身旁的江大海说,"山本特工队的,伪装成八路。"他指了指那个背长枪的,"看到没,那是个观察手,标准的日军狙击小组配置。"
江大海瞪大眼睛:"团座,您咋看出来的?我们特务连跟了这么久都没发现破绽"
"直觉。"楚云飞含糊带过。这其实是现代特种作战知识——日军狙击小组通常由射手和观察手组成,观察手负责测距和警戒,动作有特定模式。
他轻轻拉开枪栓,将一发子弹推上膛。这是一支改造过的中正式步枪,枪管加长,加装了简易的觇孔式照门。楚云飞花了半个月时间亲自调校,在600米内精度极高。
"测距。"楚云飞低声命令。
江大海举起测距仪:"目标距离约950米,风速约3米每秒,东北风。"
楚云飞调整表尺,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950米,这已经超出中正式步枪的有效射程,但他必须试一试。那个观察手太危险了,一旦让他们靠近驻地,后果不堪设想。
十字准星稳稳压住目标的胸口。楚云飞计算着子弹下坠量,将瞄准点上移约两米。食指轻轻扣动扳机——
"砰!"
枪声在山谷间回荡。约两秒后,望远镜里那个背长枪的身影猛地一颤,然后像破布娃娃一样倒下。其余"八路军"立刻散开隐蔽,动作之快印证了他们的精锐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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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中了!"江大海难以置信地低呼,"950米啊!团座,您这枪法神了!"
楚云飞没有庆祝。他紧盯着剩下的敌人,他们显然被这超远距离的精准射击吓住了,正仓皇撤退。这进一步证明了他的判断——普通八路军战士不可能对狙击战术这么敏感。
"派一个班远远跟着,看他们去哪。"楚云飞收起枪,"别接火,只跟踪。"
回到团部,楚云飞立即召集幽灵小队。这支十二人的特种分队经过万家镇一战后,已经成为他的王牌。队长赵二虎是个山西汉子,虎背熊腰却身手敏捷,曾在少林寺学过功夫。
"二虎,今晚带两个人去把那个鬼子观察手的尸体弄回来。"楚云飞在地图上标出位置,"特别注意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标记。"
赵二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团座放心,保证连裤衩都给您扒回来!"
傍晚时分,方立功送来一份电报。楚云飞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
"战区司令部来电,嘉奖我们万家镇战斗的胜利。"方立功的声音有些干涩,"但但也要求我们上报所有新式战术的详细教程,说是要推广全军。"
楚云飞接过电报,一眼就看出问题——这根本不是战区司令部的格式,而是军统常用的暗号电文。所谓的"战术教程"要求,明显是郑耀先的手笔。
"方兄,"楚云飞突然换了称呼,语气也变得柔和,"你跟了我多久了?"
方立功一怔:"三年零四个月,自从您接任358团团长开始。"
"三年多啊"楚云飞若有所思,"我记得你老家是运城的?家里还有老母亲和妹妹?"
方立功的眼镜片蒙上了一层雾气:"是是的。家母体弱,妹妹还在念书"
楚云飞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昨天收到的。你妹妹方梅被保送到西南联大,阎长官亲自批的条子。"
方立功接过信,手抖得更厉害了。他当然明白楚云飞话里的含义——家人被"照顾",往往是军统控制人的手段。
"团座,我"方立功的声音哽咽了。
"不必多说。"楚云飞拍拍他的肩膀,"去休息吧。今晚我值班。"
方立功踉跄着离开后,楚云飞立即叫来警卫员王大柱:"悄悄跟着参谋长,看他去哪,见谁。记住,别惊动他。"
午夜时分,赵二虎带着一身寒气回来了。他们不仅带回了那个日军观察手的尸体,还抓了个活口——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士兵,腿部中弹,已经简单包扎过。
"团座,您猜得没错!"赵二虎兴奋地报告,"这鬼子脖子上有纹身,樱花图案!跟您以前说的一模一样!"
楚云飞心头一震。他快步走到尸体旁,扯开衣领——果然,右侧锁骨位置纹着一朵精致的樱花,下面还有个小字"武"。
佐藤武!这个姓氏像闪电般劈进楚云飞的脑海。难道铜钱系统的关联者已经渗透到日军特种部队?他转向那个俘虏,用日语问道:
「お前は谁の部下だ?」(你是谁的手下?)
年轻俘虏惊恐地睁大眼睛,显然没想到这个中国军官会说如此流利的日语。他结结巴巴地回答自己是普通步兵,被临时抽调执行任务。
楚云飞冷笑,突然改用京都腔:「佐藤家の犬は、いつもこんなに弱気なのか?」(佐藤家的狗,都这么懦弱吗?)
这句话像刀子般刺中俘虏。他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あなたあなたは」(您您是)
楚云飞没让他说完,一个眼神示意赵二虎把人带下去严加看管。他需要更多信息,但这个俘虏的反应已经证实了一点——对方认出他了,或者说,认出了"佐藤武"的身份。
"团座,还有这个。"赵二虎递上个小本子,"从那鬼子军官身上搜出来的。"
这是一本野战笔记,大部分内容都是常规的侦察记录。但最后一页画着个奇怪的符号——九枚铜钱围绕着一个汉字"楚",旁边标注着日期:12月15日,也就是三天后。
楚云飞的后颈一阵发凉。这个符号与他在上海见过的铜钱阵法几乎一样,而日期正是胸口的铜钱符文预计失效的时间!日本人不仅知道铜钱系统,还能精确预测其能量波动周期。
"二虎,今晚加强团部警戒,特别是我的办公室和宿舍。"楚云飞沉声命令,"任何可疑人员,先抓后问。"
赵二虎领命而去。楚云飞独自站在作战地图前,将最近的事件串联起来:军统调查、运输队遇伏、日军间谍渗透、铜钱符号这一切绝非巧合,而是有预谋的合围。
最令他不安的是方立功的反常。这位共事三年的参谋长如果真是被胁迫的内鬼,那么团部的所有机密都可能已经泄露
凌晨三点,王大柱回来报告:方立功去了团部后面的小树林,与一个穿便衣的人密谈了约十分钟。由于距离太远,没听清内容,但那人离开时露出了半张脸——正是失踪的郑耀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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