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微山下的小镇近日流传着一个怪谈——每当夜幕降临，镇上的铜镜里就会浮现一张陌生女子的脸。
"已经有三户人家来报官了。"茶楼里，捕快老赵压低声音，"最邪门的是，那些铜镜第二天都会莫名其妙地出现裂痕，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打碎了。"
秦远摩挲着茶杯，目光扫过茶楼角落里的几个镇民。他们神色惶恐，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显然已经很久没能安睡。
"镜中女子长什么样？"云清歌突然开口。
老赵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据说是张鹅蛋脸，眉心有颗红痣，最、最吓人的是"他声音发颤，"她没有眼睛。"
林雅手中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茶水溅湿了裙角。秦远注意到她的异常，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怎么了？"
"我"林雅咬了咬唇，"我昨晚在客栈的铜镜里，好像也看到了什么"
花想容摇扇的动作一顿："小雅儿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林雅声音越来越小，"就、就一瞬间的事"
云清歌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在桌上轻轻一弹。铜钱旋转几圈后，竟直直立在了桌面上！
"阴气凝而不散。"她眉头紧蹙，"今晚必须查清楚。"
——
入夜后，众人住进了最近闹鬼最凶的李家。
李家主人战战兢兢地递上一面铜镜："就、就是这面镜子，我娘子前天晚上差点被拖进去"
铜镜做工精致，镜面光可鉴人，边缘雕刻着缠枝花纹。秦远接过镜子，指尖触到镜面时，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手指蔓延上来。
"有东西。"他沉声道。
云清歌取出一张黄符贴在镜面上，符纸瞬间变得漆黑，像是被墨汁浸透。
"子时将至。"白锦曦看了眼窗外的月色，"要开始了。"
众人屏息等待。当更夫的梆子声遥遥传来时，铜镜表面突然泛起涟漪，如同水面般波动起来！
一张苍白的女子脸孔缓缓浮出镜面。她眉心一点红痣，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却只有两个黑洞，正"望"着镜前的林雅。
"找到你了"镜中女子咧嘴一笑，嘴角直接裂到耳根，"我的皮"
林雅尖叫一声，镜子脱手而出，却没有落地，而是悬浮在半空中！镜面如同水银泻地，流淌到地上，迅速扩大成一个漆黑的漩涡。无数苍白的手臂从漩涡中伸出，抓向林雅的脚踝！
"退后！"
秦远剑锋燃起金焰，斩向那些鬼手。鬼手遇火即燃，发出刺耳的尖啸。但镜中女子却笑得更加狰狞，黑洞般的眼眶里流出两行血泪。
"没用的"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要拿回我的皮"
花想容红袖翻飞，魅影真气如丝如缕缠住镜面，试图封闭通道。但漩涡中突然伸出一条猩红的长舌，狠狠抽在她手腕上！
"啊！"花想容吃痛后退，白皙的手腕上顿时浮现一道焦黑的灼痕。
云清歌迅速摇动铃铛，清音如潮水般荡开。镜面剧烈震颤，女子的脸孔扭曲起来，却仍不肯退去。
"她在找替身！"白锦曦突然喊道，"不是要皮，是要眼睛！"
仿佛印证她的话，镜中女子突然扑向林雅，黑洞般的眼眶直勾勾"盯"着林雅的眼睛："给我把你的眼睛给我"
林雅吓得动弹不得，眼看那鬼爪就要碰到她的脸——
"砰！"
房门突然被撞开，苏映雪手持冰魄剑闯入，一剑刺入镜面！镜中女子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漩涡瞬间冻结成冰。
"碎！"
苏映雪剑锋一抖，冰镜轰然炸裂。无数碎片四溅，每一片里都映出女子痛苦扭曲的脸。
房间重归寂静，只有地上的一滩水渍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林雅瘫软在秦远怀里，浑身发抖："她、她为什么盯上我"
云清歌捡起一块镜片，上面还残留着些许阴气："不是针对你，是盯上了所有照过这面镜子的人。"她看向李掌柜，"这镜子从哪来的？"
李掌柜早已吓瘫在地："是、是半月前一个游方货郎卖的，说是什么古墓里挖出来的宝贝"
"货郎长什么样？"秦远追问。
"戴着斗笠看不清脸，就记得"李掌柜突然打了个寒颤，"他腰间挂着一串铜铃，走路却没声音"
秦远与云清歌对视一眼——又是那个红伞人！
——
次日清晨，众人来到镇外的乱葬岗。
根据老赵提供的线索，二十年前这里曾埋葬过一个外地戏子。那戏子因勾引富家少爷被正室夫人活活挖去双眼，死前发誓要报复所有"照镜子的人"。
"应该就是她了。"白锦曦指着一座荒坟。坟头长满野草，墓碑已经歪斜，只能勉强辨认出"红玉"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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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歌取出三炷香点燃，插在坟前："尘归尘，土归土，何必执念不散？"
香火刚燃到一半，突然齐齐熄灭！一阵阴风刮过，坟头的野草疯狂摆动，竟拼凑出一张人脸的模样。
"我的眼睛"沙哑的女声从地底传来，"还给我"
秦远拔出佩剑，剑锋插入坟土："得罪了。"
随着泥土被翻开，一股腐臭味儿扑面而来。棺材早已腐朽，里面除了一具白骨外，竟还整齐摆放着七面铜镜，每面镜子上都刻着同样的符咒。
"锁魂镜？"云清歌脸色一变，"有人在用她的怨气养镜鬼！"
白锦曦用银针挑起一面铜镜，镜面突然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全都大张着嘴无声尖叫。
"这上面附着了不少生魂。"她沉声道，"都是被镜子害死的人。"
正当众人查看铜镜时，林雅突然指着远处："有人！"
树丛中，一个戴斗笠的身影一闪而过，腰间铜铃叮当作响。秦远纵身追去，却只捡到一张剪纸人，上面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笑脸。
"又让他跑了。"
回到坟前，云清歌已经布好法阵。七面铜镜被摆成七星状，中央放着那具戏子的骸骨。
"我要超度她，需要有人护法。"她看向众人，"镜鬼最擅长幻术，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秦远点头，与苏映雪一左一右站在阵眼两侧。林雅、花想容和白锦曦则在外围戒备。
云清歌开始诵念往生咒，铜镜中的怨灵发出刺耳的尖啸。突然，林雅惊叫一声："秦远！你背后！"
秦远猛地回头，却见另一个"自己"正持剑刺来！他本能地格挡，两剑相撞迸出火花。
"是幻象！"云清歌厉喝，"别分心！"
但为时已晚，阵法出现破绽。戏子的骸骨突然坐起，黑洞洞的眼眶"盯"住了林雅！
"你的眼睛给我"
林雅僵在原地，瞳孔开始扩散。千钧一发之际，花想容红袖一卷，将林雅拉到自己身后。同时白锦曦甩出三根银针，精准刺入骸骨的眉心、咽喉和心口。
"啊——！"
骸骨发出凄厉的惨叫，轰然散架。七面铜镜同时炸裂，无数黑气冲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戏子的模样。她痛苦地扭曲着，最终在晨光中化为青烟消散。
地上只余一面完好无损的小铜镜，镜面映出朝阳的光芒，再无阴霾。
——
回程的路上，林雅一直沉默不语。
"还在害怕？"秦远轻声问。
林雅摇摇头，突然抓住他的衣袖："那个红伞人他故意把镜子卖到镇上，就是为了害人，对不对？"
云清歌走在前面，闻言回头："他在收集怨气，炼制某种邪物。"
"那我们"
"会抓住他的。"秦远握紧她的手，"下次一定。"
山路上，晨雾渐渐散去。而在众人看不见的阴影里，一张惨白的剪纸人正贴在树干上，墨画的眼睛注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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