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亲自引着两人往院里走。“就想着你们今年准得来府城进学,前阵子特意让丫鬟把你们的被子、棉袍都拆洗了,在日头底下晒了,不信你们闻闻,保管带着股子暖烘烘的阳光香。”他边说边推开东边院门,“这几间屋子啊,丫鬟每日都来扫,窗台上的青瓷瓶里,昨儿还换了枝腊梅呢。”
云新阳和吴鹏展进了屋,果然见屋里收拾得窗明几净:铺着厚褥的床,叠成长条形的两床被子叠加在一起,摆在床里面。书桌上的砚台洗得干干净净,墙角的炭盆里余烬尚温。两人对视一眼,都觉老胡这回确实用心了,便打定主意听从老爷子的安排——白日在府学读书、用饭,早晚回这小院练功、歇脚。
老胡平日里在小院里闲得长毛,难得听到一点外边的消息,见到俩公子这副模样,那股好奇心折磨的他心里跟八只猫一起挠似的,殷勤的跟前跟后伺候茶水、饭食。
云新阳他们怎么能看不出来他的用意,可偏偏就是闭口不谈。看着两位公子要歇了,老胡只得失望的离开。
吴夫子本来想着各家亲戚都应酬的差不多了,书院开课前余下这几日清闲,正好去云家好好的跟老爷子学学画技,可是新来报名读书的,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荒年之中,定然不会多,反而来了一波又一波,有县城的,也有相邻其他镇子上的,他很是不明白,自己有何德何能?书院有何吸引力?唉!再这样趋势发展下去,真的要干翻县学了好不好!过不了两年又要花钱扩展书院不说,最担心的是,新来的县令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意见,来找自己的麻烦。
这会儿他是急糊涂了,完全忘了这几届青东县的秀才,大多出自吴家书院,特别是上一届,上埠镇更是占了很大的比例,连季科爹这个老县令的升迁都有吴家书院的一份贡献。
相比于吴家书院的门庭若市,云新阳他们俩来到安青府学这边,可谓是门庭冷落鞍马稀。也难怪,这路上实在是不太平,云新阳他们一路过来,虽说是算不得过五关斩六将,历尽千难万险,也是经历了多次磨难。很多学子为了生命安全着想,都放弃了外出求学的打算,比如徐越、范丞坤。他们俩要不是实在招吴家书院夫子们的嫌弃,又会点武功,即便他们想来,家长也断不会同意。
报名进行的很顺利,他们去年住过的宿舍还空着,府学竟然同意他们挑选他们熟悉的地方去居住。
既然答应过老马,以后就让他们享清福了,当然要讲信用,府学门口也没有租马车的了,于是四人决定,行李就用人工慢慢的从小院搬到府学。老胡知道了,哪能让两位公子动手,叫来小厮丫鬟,大家一起行动起来,倒也没费什么功夫就搬完了。老胡还安排了小厮和丫鬟留下来在府学帮着书童一起收拾宿舍。
云新阳与吴鹏展一路风尘仆仆,心身疲劳憔悴,这几日都打算好生歇养。每日里,也只在清晨与入夜时坐在床榻上,凝神静气练上片刻内功,调理旅途劳顿的气息,并未去老爷子的小院叨扰。
府学尚未开课,这日两人正在各自屋内温书。外面北风呼呼的,吹的很紧,天也阴沉沉的,似乎随时都有下雪的可能。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小扣子风风火火地掀帘而入,额角还带着薄汗:“大少爷,汪少爷来了!他还跟从前一样,还是原先住过的那个院子呢!”
“只汪少爷一人?”吴鹏展放下手中书卷,抬眸问道,“另外两位没一同来?”
“小的见着汪少爷进了院子,就急着回来报信,没顾上细问其他的。”小扣子喘着气道。
隔壁的云新阳也听见了动静,推门过来:“他住的院子离咱们不远,不如现在过去瞧瞧?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他看向吴鹏展,征询着意见。
“好。”吴鹏展应声起身,将书卷轻轻合上放在案头。两人并肩往外走,两个小书童手脚麻利地关好窗扇,锁了房门,紧紧跟上,生怕被落下一样。
还未踏进汪泽瀚的院门,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断断续续的,听得人心里发紧。“你的身子怎么了?”刚进门,吴鹏展便快步上前,关切地问道。
汪泽瀚正倚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闻言捂着嘴又咳了两声,脸色瞧着有些发白,他摆摆手道:“不打紧,已经去让大夫看过了,就只是受了点风寒,咳了两声,吃几副药便好了。”
“那两位呢?他们都还好?”吴鹏展又问起同行的另外两人。
“分开时都好好的。”汪泽瀚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这两日没见着,不过他俩在府城有自家宅院,奴仆也齐全,照料得自然也周到,你们不必挂心。”
几人围坐下来,闲聊起分开后这几日的光景。果然如吴鹏展与云新阳所料,汪泽瀚他们那日赶在日落前出了山,又连夜赶路,恰好住到了云新阳他们出山时遇到的第一家客栈。第二日一早,租了客栈的马车直奔府城,汪泽瀚先在亲戚家借住了一晚,却不愿多添麻烦,今日来府学报名时,连同行李一并带了过来。
汪泽瀚又说起那日遇匪的惊险——胡添翼当时险些被掳走,幸亏胡家那名未受伤的保镖武功卓绝,挥刀砍伤了数名土匪,才吓得那群土匪狼狈逃窜,救了胡添翼。
云新阳与吴鹏展他们并没有说他们遇到土匪拦截的事;这件事他们也早已叮嘱过书童,绝不能向外透露,两个小厮虽不明就里,却也乖乖应下,半句不敢多言。
几人又说笑了一会儿,云新阳他们看着汪泽瀚有些累,房间又没收拾好,便留下两个书童帮忙,他们则离开了。
吴夫子前些日子还担心新县令会找他麻烦,果然没过几日,就有人上门了。还是汪主簿带着县令的管家来的,说是想让县令的小儿子在书院读书,还特意交代,不能对外声张这孩子的身份,只当寻常学童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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