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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9章 恨该恨的人,活自己的命!!!
    烈山堂偏殿,药香与血腥气交织。

    钟离昧单膝跪地,肩甲上的冰霜还未化尽,“公子,那魏国女子安置在西厢房,梅三娘守着。”

    赢子夜指尖轻叩案几,目光扫过钟离昧染血的箭囊,“伤了几人?”

    “血鸦卫折了十二个。”

    钟离昧喉结滚动,“掩日比预想的要果断许多..”

    少司命突然转身,紫纱拂过药柜,三株灵芝无声化为粉末。

    她指尖凝出青翠光点,就要往西厢房去。

    “且慢。”

    赢子夜袖中飞出一根金线,缠住她手腕,“夫人这是要去救仇敌?”

    少司命紫眸微冷,金线瞬间被叶片绞碎,“她若死了,今日血战为何?”

    窗外传来瓷器碎裂声,接着是梅三娘的怒骂!

    赢子夜轻笑,“听听,魏武卒的嗓门还挺大。”

    他忽然按住少司命的手,“你可知信陵君当年怎么死的?”

    钟离昧的箭囊突然发出嗡鸣。

    田言捧着染血的绷带进来,闻言指尖一颤。

    “罗网下的手。”

    少司命淡淡道。

    “是,也不是。”

    赢子夜拾起一片碎瓷,锋利的边缘映出他幽深的瞳孔,“真正逼死信陵君的,是魏安釐王的那句‘君功高震主’。”

    西厢房突然传来魏芊芊的尖叫,“滚开!秦狗的药也配…咳咳…”

    赢子夜嘴角微扬,“听见了?这才是魏国贵女的本心。”

    他按住要起身的田言,“惊鲵大人何必着急?”

    少司命袖中叶片突然全部枯萎,“你要看她死?”

    “我要看她挣扎。”

    赢子夜推开窗,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就像当年信陵君在酒宴上,明知是毒酒还要饮尽时的眼神。”

    梅三娘的哭嚎声突然传来,“公主!撑住啊!”

    接着是身体倒地的闷响。

    赢子夜黑瞳微闪,终于起身,“现在,可以去了。”

    他指尖弹出一枚玉丸,被少司命凌空接住,“记住,只救命,不疗伤。”

    田言死死攥着惊鲵剑,直到赢子夜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才发觉掌心已被剑纹烙出血痕。

    ……

    半个时辰后。

    西厢房内,药炉翻倒,炭火在地砖上烧出焦黑的痕迹。

    魏芊芊倚在床柱边,苍白的脸上满是戒备,手中紧握着一片碎瓷抵在自己颈间。

    “公主!”

    梅三娘跪在地上,额头磕得青紫,“您先把瓷片放下…”

    “闭嘴!”

    魏芊芊的手在颤抖,瓷片已经划出一道血痕,“你们这些叛徒,也配叫我公主?”

    田言站在门边,惊鲵剑斜指地面。

    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魏姑娘,你伤口的毒刚清,不宜动怒。”

    “少假惺惺!”

    魏芊芊猛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丝,“你们把我带到秦狗的地盘,不就是想拿我邀功吗?”

    梅三娘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狰狞的魏王室烙印,“公主您看!末将乃是魏武卒麾下第三营百夫长!”

    “当年大梁城破,末将也在场…”

    “那又如何?”

    魏芊芊的瓷片又深入半分,鲜血顺着锁骨流下,“现在不还是做了秦人的走狗!”

    田言突然上前两步,惊鲵剑锵地出鞘半寸。

    梅三娘惊呼着要阻拦,却见田言只是用剑尖挑开了自己的衣领。

    锁骨下方,一个蜘蛛纹身正在渗血!!

    “罗网?!”

    魏芊芊瞳孔骤缩,“你是秦廷的…”

    “曾经是。”

    田言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就像你曾经是魏国公主。”

    房间里突然安静。

    炭火噼啪炸开一颗火星,映得魏芊芊眼中泪光闪烁。

    她咬着嘴唇,瓷片终于稍稍离开脖颈,“…为什么?”

    “魏国亡了。”

    田言收起剑,转身望向窗外,“十多年前就亡了。”

    “但恨还在!”

    魏芊芊猛地将瓷片掷向田言,被梅三娘一把拦住,“我父亲、我祖父…信陵君一脉的血仇…”

    田言突然转身,紫瞳中寒光乍现,“就凭我们这几个人?”

    “你、我、梅三娘,再加上地底下那些白骨?”

    “能撼动大秦的铁骑?”

    魏芊芊踉跄着站起来,伤口崩裂染红了素衣,“即使粉身碎骨…”

    “然后呢?”

    田言一把扯开窗帘,指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大泽山,“看看那些人!他们当中有多少是当年的魏人?”

    “现在他们关心的,是明日米价会不会涨,是孩子能不能进官学!”

    梅三娘突然老泪纵横,“公主…当年的武卒,已不剩几人了…”

    魏芊芊跌坐在床沿,胸前的玉佩滑落出来。

    上面“无忌”二字已经模糊不清。

    她颤抖着抚摸玉佩,突然抬头,“那你为何投靠秦人?就为了苟活?”

    “我投靠的是赢子夜。”

    田言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扔在床榻上,“自己看。”

    竹简展开,是罗网密档。

    上面详细记载着当年信陵君被逼的真相——

    魏王猜忌只是表象,真正推动这一切的,是潜伏在魏国高层的罗网杀手!

    “这是…”

    “你父亲,我母亲,都是罗网的棋子。”

    田言的声音终于出现一丝波动,“而现在,我要让下棋的人血债血偿。”

    魏芊芊的手指死死掐进竹简,“可赢子夜也是秦…”

    “但他不是罗网。”

    田言突然单膝跪地,惊鲵剑横置于前,“魏姑娘,天下一统已成定局,我们能做的,就是让这场变革少流些血。”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梅三娘默默取来铜镜,镜中映出魏芊芊憔悴的面容。

    哪里还有半分当年大梁城里金枝玉叶的模样?!

    “我…”

    魏芊芊的眼泪终于落下,“我该恨谁…”

    田言起身,将一瓶药放在桌上,“恨该恨的人,活自己的命。”

    她转身走向门口,“之后,赢子夜要见你,在这之前…”

    她顿了顿,没有回头,“想想你父亲临终时,最希望你成为什么样的人。”

    房门轻轻关上。

    梅三娘颤抖着给魏芊芊包扎伤口,却发现公主的手心里紧紧攥着那块玉佩,鲜血…顺着玉佩边缘滴落。

    田言推开房门,夜风裹着庭院里的梧桐叶扑面而来。

    她脚步猛地一顿。

    赢子夜正负手立在廊下,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触到她的脚尖。

    “公子…”

    她下意识按住惊鲵剑柄,却见赢子夜身后还立着数道身影。

    少司命的紫纱在风中轻扬,赵弋苍的铁面具泛着冷光,更远处还有几个暗河杀手模样的黑影。

    “我会劝说她。”

    田言喉头发紧,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绝不会危害大秦。”

    赢子夜指尖捻着一片梧桐叶,闻言轻轻颔首,“做的不错。”

    叶片在他指间碎成细屑,“接下来,就无须你来了。”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下。

    田言瞳孔微缩,却见赢子夜已转身离去,玄色衣袍扫过石阶上的落叶,发出沙沙声响。

    少司命缓步上前,三片青叶无声地悬浮在田言面前,“东皇阁下会见她。”

    “什么时候…”

    田言声音发涩。

    “现在。”

    少司命紫眸如水,却让人看不出情绪。

    赢子夜低声对着少司命说道:“夫人也请将楚南公的预言…原原本本的传讯给东皇阁下。”

    远处传来车轮碾过青石的声响。

    田言这才注意到,庭院角落里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青铜马车。

    车帘上绣着星月图案,拉车的竟是两匹通体雪白的鹿。

    赵弋苍突然开口,铁面具下的声音闷如雷鸣,“惊鲵大人,请回。”

    田言的手在袖中颤抖,惊鲵剑上的魏字铭文硌得掌心生疼。

    她最后看了眼西厢房的窗户——

    那里映出魏芊芊模糊的身影,正被梅三娘扶着坐起。

    “属下…告退。”

    她低头行礼的瞬间,一片梧桐叶飘落在肩头。

    赢子夜的声音随风飘来,“田姑娘,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

    当田言再抬头时,庭院已空无一人!

    只有那辆青铜马车正缓缓驶出大门,车辙在青石板上留下两道泛着荧光的痕迹。

    墙角阴影处,一只红眼乌鸦突然振翅飞起,爪子上缠着的蛛丝在月光下一闪而逝!

    ……

    灵渠古道,暮色渐沉。

    押送粮草的秦军队伍正沿着狭窄的山道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石板发出的吱呀声在山谷间回荡。

    领队的校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突然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不对劲…”

    他皱眉望向两侧山崖,“鸟叫声没了。”

    话音刚落,山道拐角处踉跄着走出几个身影。

    那是本该在前方探路的斥候。

    此刻他们铠甲歪斜,走路的姿势怪异得如同提线木偶。

    “老赵?”

    校尉策马上前,突然瞳孔骤缩!!

    斥候的脖颈以不正常的角度歪斜着,嘴角渗出黑血,而他们的眼睛…

    竟然泛着诡异的绿光!

    “敌袭!列阵!”

    校尉的吼声未落,山崖上突然滚落无数碎石。

    数十名“秦军”从岩缝中爬出,他们有的胸口插着断箭,有的半边脸已经腐烂,却都挥舞着兵器扑来!

    “是尸傀!”

    副将一刀劈开扑来的活尸,黑血溅在粮车上滋滋作响,“保护粮车!”

    箭雨从山顶倾泻而下,但中箭的活尸只是晃了晃,又继续前进。

    一个断了腿的尸傀竟爬上车辕,一口咬住驭手的小腿。

    惨叫声中,那驭手的皮肤迅速变黑,眼白也开始泛绿…

    “砍头!必须砍头!!”

    校尉挥剑斩下尸傀头颅,却见脖颈断口处爬出密密麻麻的红色线虫,“妈的!是血线蛊!”

    粮队瞬间大乱。

    受惊的马匹拖着燃烧的粮车冲进山涧,活尸趁机扑入阵中。

    校尉带着亲卫死守最后三辆粮车,看着朝夕相处的弟兄们一个个变成行尸走肉,虎目通红。

    “点火!宁可烧了也不能给他们!”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支淬毒的弩箭穿透咽喉,箭尾系着的蛛网状丝线正随风飘动!

    不是罗网。

    而是十八公子,胡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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