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婶子回家后,和周父重新装了谢礼。
周向阳在院子里玩竹蜻蜓,两只肉乎的小胖手前后一搓,竹蜻蜓立马往天上飞,他惊喜地“哇哇”大叫,左右移步等竹蜻蜓掉落。
月哥儿也搓动自己手上的那支,两支竹蜻蜓高高低低地飞动,他陪弟弟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
“别哇哇了,快走,送完礼还得回来做团年饭。”
周向阳捡了竹蜻蜓跑到爹娘身边:“小哥去吗?”
月哥儿笑笑,他还没说话,周婶子就说:“你小哥不去,别啰嗦!快走。”
虽然阿娘阿爹没再和他强调家里送谢礼送去了哪些东西,周向阳人小鬼大,在阿娘打开篮子拿东西时悄悄伸脖子看了一眼,呜,好多肉噢。
林家夫夫也表示不用再送了,“已经亲上加亲,不用再费那钱。”林秋和成贵是真心实意说的,今年已收过一次,新年不想再收了,过年谁不是紧着自家吃好喝好。
周父想着一码归一码,月哥儿还没嫁到林家,今年该送还是得送。而且他认为就算月哥儿和石头成亲了,往后也要继续送,小阳的救命之恩得记着,他们不因两个孩子的亲事忘本,也是私心希望林家能对月哥儿更好些。
心里是这样想着,夫妇俩嘴上仍是说着感谢石头的话。
周向阳拉过石头哥说悄悄话:“那个熏的猪肉腊肠可好吃了,我小哥坐在后院慢慢熏好的,你要多吃点知道吗”
小孩儿一脸十分心痛的表情,林磊不客气地说:“往后还敢不听话去河边玩水吗?后悔了没有?”
上次家里送完礼他好久才能吃上鸡蛋呢,这次过完年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吃上腊肠周向阳十分后悔,但不太愿意承认,他过完年就要九岁了,也要面子的。
想想又小声问石头哥:“小哥和你成亲以后,我能来你家吃饭吗?”
腊肠在哪里吃不是吃呢?
林磊斜了周向阳一眼:“那就要看有的小孩儿听不听话了也不知道他如今知错了没。”
“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贪凉去河边玩水了。”
见他认错态度良好,林磊回身看了一眼堂屋坐着聊天说话的长辈,把周向阳拉到窗下问话:“我交代你做的事,你做了没有?”
“什么”周向阳对上石头哥瞪人的眼睛,就立马想起来了,他捏着竹蜻蜓点点头,“小哥可听我话了,吃多多饭,穿多多衣服,刺绣一会儿就去院里走走,他都照做的。”
不错不错,林磊欣慰地拍拍他脑袋,说:“来,石头哥带你玩竹蜻蜓!”
周向阳立马把手上的竹蜻蜓递给他,石头哥力气大,一定能让竹蜻蜓飞很高!林磊大手一旋,“唰”一下竹蜻蜓瞬间往天空腾起,周向阳仰头看,哇好高!
天上有细雪飘落,有几粒正好落在他眼睛附近,他眨眨眼睛再睁开,咦,竹蜻蜓呢?
“石头哥,竹蜻蜓呢?”周向阳转身看了一圈,都没有瞧见竹蜻蜓落在哪里,林磊尴尬地搓搓手,指了指房顶。
力道没控制好哈。
小孩儿反应过来知道竹蜻蜓没了,瘪瘪嘴就要哭,他都还没玩几次呢!竹蜻蜓!周向阳嚎出哭腔:“那是小哥买给我的我才玩了一天!!”
在厨房揉面的林淼从窗口围观了全程,被逗笑出声,这小子的嗓门可真大啊。
堂屋的长辈们听到动静也走出来看看什么情况,林磊觉得丢脸,他一个快成亲的人了,也怕被阿爹当着未来岳父岳母的面训斥,赶紧扛了周向阳往外跑,周向阳的哭腔随着颠动有节奏哇啊、哇啊出声。
“别哭,回头石头哥给你买新的成不?”
周向阳不听,张着嘴巴吃了好几口落下的雪。
“阿爹!花生又咬你的棉鞋!”
武宁是管不了花生了,大黄也管不了。不过大黄也不想花生被打,它听到武阿爹从老屋走来的脚步声,快步跑到花生旁边试图把它拱到一旁,花生却转头张大嘴巴,还甩头想反抗。
“花生!”武阿叔拿了根小棍敲敲地面吓唬狗,“咬棉鞋,打!”
花生老实低下脖子,耳朵往后耷拉,两只前爪局促地踩踩地面,不敢再咬了。
上次花生咬坏武阿叔一双棉鞋,给他心疼坏了,这可是英红辛苦缝的鞋子,他当场拿小棍打了几下花生屁股教训它,小狗吓出小时候的嘤嘤声,还在原地尿了。
以为它之后能老实,没想到只能老实一段时间。
现在只有武阿叔能治它,他指着棉鞋又对花生说,咬就要打,不管它听不听得懂,反正先吓唬再说。
武婶子撑开窗户:“得了得了,直接把棉鞋收起来吧,省得三五天教训一次,快来剁馅料包饺子。”武阿叔闻言把棉鞋收起来,进厨房帮忙。
武宁伸出手掌对着花生比了比,小声说:“打。”他也仗着阿爹的威风吓唬了花生一通,这才去剁馅。
上次买肉伯娘给了五六颗酸菜,留下一颗炖肉,其他酸菜和猪肉全做成饺子馅,他一个人就能吃三十个饺子,饺子不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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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宁包饺子粘不紧,能直接煮成面汤,剁馅倒是很拿手,咚咚咚剁成肉糜也不累手,武婶子听着听着突然叹口气说:“你也学学怎么包包子、包饺子吧,往后住林家那半个月,总不能次次都只吃不做啊。”
武宁心说林淼会做。
武阿叔低头擀饺子皮,反驳道:“帮忙劈柴挑水不也是活吗?”
武婶子停下切面剂子,说:“你看你,我说一样你说一样,我说人长得丑你偏说人长得高,咱说的是一件事吗?”
“不想在那头吃就回家里吃,还怕孩子饿肚子不成。”
“跟你讲不通”武婶子懒得争执,孩子他爹最近跟受刺激了一样,半点说不得武宁成亲的事,一旦提到,他张嘴就是反驳。
武宁和稀泥,两头安慰:“我学我学,我回我回。”
武阿叔听到儿子说学,皱着眉头不乐意了,但他忍住没再说什么。
他们家饭菜习惯比较扎实粗糙,量大肉多菜少,武宁想,不知道林淼来家里吃得习不习惯呢,哎呀,反正他会做饭,想吃什么就自己做吧!
包完饺子,武婶子装了一盘让武宁送去山上给李猎户,大过年的还一个人在空地掘土,今天才歇,看着怪可怜。
武宁脚程快,在山道上遇到了边哼哼曲调边走路的小树。
“小孩儿,我说你一个人在这儿美什么呢!”
“武宁哥!”小树双手握着胸前的背篓麻绳,笑得开心,腼腆道:“过年了美呀~”
小树心里还有件更美的事,他自个儿偷偷美了几天了。方素以为孩子是过年了高兴,情绪跟着高涨,在家哼了姑娘时哼的曲调,小树听着听着,久了也会哼。
那天母子二人回家后,方素拉过小树问大胡子是谁,小树:“大胡子就是大胡子啊,他住在山上,是猎户”
“山上有没有老猎户?”
“没有。”小树小心翼翼观察阿娘表情,很想问她觉得大胡子如何,他拼命忍住了。
方素蹙眉,原是自己先入为主想偏了,她更为仔细地询问儿子有关“大胡子”的事,小树隐去想让他当阿爹之外,大肆夸赞了大胡子一番。
“问什么你都说他好”方素叹了口气,总归那人已入户村里,也和武家郑家有往来,小树应当不会有危险。
“……还是少去找他吧,莫要给人添麻烦,知道吗?”
小树点点头,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做团年饭时又提出要带吃食给大胡子,还说他在山上好可怜的……方素心软,应允了,“送完要立马下山,咱们娘俩也好好吃顿饭。”
武宁伸手掂量小树背篓,不重,就让他自己背,两人慢慢往山上走去。
“你年纪小小的,怎么和年纪大大的一块玩啊,他当大哥多老,都差辈儿了。我很厉害的,你跟我学打猎包会,你小子怎么就不选我呢?”
你不能当我阿爹啊,小树忧愁地想。
“大胡子很好的。”
大胡子很好的~武宁晃晃脑袋嘴里无声重复,可把他显着了。
李力没和武宁客气,道谢后收下饺子,往后住在山脚上门道谢更容易,小树不想那么快走,武宁便先行回家。
小树像只勤快的小耗子不停在屋里来回转悠,先是把吃饭的木桌子擦干净,吃食逐一摆放好,嘴里念叨:“没种很多菜,但阿娘也做了两种饺子馅,香菇猪肉和木耳鸡蛋”
“芹菜干炖猪油渣夹馒头吃特别香,真的,你多吃点,罐子里是萝卜豆腐汤,解腻的”
小孩儿平时没少在这屋里张罗打扫,今日李力看着看着,心里咂摸出一点儿被家人牵挂的新奇滋味,他静静感受了一会儿。
“得了,差不多就下山,大过年谁不是家里窝着,就你一个劲儿往外跑。”
小树瘪瘪嘴,他都想在山上吃饭了,可阿娘在家等他。
“大胡子”他把背篓背上,两人一起往山下走去,快到接亲路时小树忍不住问:“明年能一块吃团年饭吗?”
李力扬扬下巴吓唬他:“又问是吧”
小树连忙摆手,不问了不问了,着急忙慌地跑下山,就怕大胡子收回那句话。
路过武家时被拦住,武宁往他背篓里放了吃食,不等人拒绝就把小树赶下山了。
周舟听孟辛说小树往山上去了,他装好米糕吃食守在门口,等小树路过同样往他背篓一放,“新春吉祥啊小树,天冷,快回家吧!”
供桌上的肉已经撤下做肉菜。
郑老爹在厨房炸肉丸子,鲁康灶口看火,郑大娘和孟辛包饺子,孟久守着陶罐熬鸡汤。猪头难处理,阿爹又非常喜欢这道菜,郑则任劳任怨地撸起袖子干活,提着猪头去草棚子,夹红炭仔细燎去猪头上的毛。
周舟提来一桶水,蹲在他旁边。郑则抽空看了他一眼,小圆脸全埋在毛绒护领里。
“明年再吃鲜鱼,好吗粥粥。”郑则心里记挂这件事,锦州家里团圆饭年年有“鱼”,他夫郎在响水村的第一个新年却没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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