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祠堂的青烟袅袅升起,秦老大夫手持朱砂笔站在族谱前。刚出生三日的婴儿裹在绣着松鹤纹的锦缎襁褓中,黑葡萄似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满堂烛火。
"《诗经》有云:'倬彼云汉,昭回于天'。"秦老大夫的嗓音带着久经沧桑的浑厚,笔尖在族谱新页上重重落下一笔,"这孩子生在乱世将启时,当如昭昭日月,照亮家门前路——就叫秦昭。"
傅文佩红着眼眶接过孩子,指尖轻抚襁褓上精细的刺绣。这是她熬了三个通宵赶制的,针脚里还藏着从奉天老家带来的平安符。
"昭儿,"她轻声唤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爸,这名字......"
"与当年大帅给依萍取的名是一对。"秦老大夫捋着胡须笑道,"'依萍'是望她如浮萍坚韧,'昭'字是盼他如日月光明。"
站在角落的陆振华闻言一震,斑白的鬓角在烛光下格外醒目。他望向窗外南洋炽烈的阳光,恍惚又看见东北漫天的风雪。
秦昭满月这天,李副官从码头带回几份泛黄的报纸。
"姑爷,"他声音压得极低,"上海来的《申报》。"
秦凌展开报纸,头版赫然印着《长江水位创百年新低》。配图上龟裂的河床像一道道狰狞的伤口,几个瘦骨嶙峋的孩童蹲在裂缝边舀着浑浊的泥水。
"妈前日来信,"依萍抱着孩子轻声道,"说南京路的老字号茶馆都歇业了,水比龙井还金贵。"
秦昭突然在母亲怀里扭动起来,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秦凌伸手碰了碰儿子的脸颊,触到一片柔嫩的肌肤。
秦昭的满月宴设在秦家别墅的临海露台上。南洋的晚风裹挟着椰香,侍者们端着镀金托盘穿梭其间,盘中水晶盏盛着的杨枝甘露在烛光下泛着琥珀色。
"少奶奶,"李副官借着斟酒的机会低语,"港城小陈掌柜来电,英政府开始限制粮食出口了。"
依萍指尖一颤,银匙碰在瓷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看了眼怀中熟睡的婴儿——小家伙今日穿着傅文佩亲手缝制的百福衣,金线绣的"寿"字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让阿昌去书房取我的印章,"她不动声色地拢了拢孩子的襁褓,"告诉小陈,按第三套方案行事。"
济民堂的药柜空了大半。
"少奶奶,"阿昌捧着账本发愁,"黄连涨了十倍,连最普通的金银花都......"
依萍正在给一个发高热的小女孩施针。孩子母亲是潮州来的绣娘,用精心绣制的百家被抵诊金。
"先救人。"她拔下银针,转头吩咐,"把后院的应急药材取出来。"
那批药是她用嫁妆银子囤的,原本打算等秦昭周岁时施粥赠药。如今提前启封,褐色的药包上还留着当年在港城盖的印戳。
小女孩的呼吸渐渐平稳。
晚饭时,李嫂端上一盆清蒸石斑鱼。秦昭躺在摇篮里咿咿呀呀,小手不断抓向餐桌。
"这孩子,"傅文佩笑着擦掉他嘴角的口水,"将来定是个馋嘴的。"
南洋的夜雨敲打着书房玻璃窗,秦凌展开小陈掌柜的密信,信纸被刻意熏黄,边缘还沾着茶渍——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表示信件已避开检查。
"......港城米仓现存稻谷两千石,面粉八百袋,皆藏于西环废船厂地窖。英海关近日严查北运物资,码头耳目众多......"
秦凌的指尖在"英海关"三字上摩挲出褶皱。窗外闪电划过,照亮他眉间的阴翳。自旱情加剧,殖民当局严禁粮食出境,违者以资敌罪论处。
"姑爷,"李副官低声提醒,"陈掌柜说最迟后日必须转移,潮汛要来了。"
依萍怀中的秦昭突然啼哭起来,小手在空中抓挠,仿佛感应到父亲的焦灼。
维多利亚港的深夜,浪涛拍打着泊位。小陈掌柜蹲在货仓阴影里,对面站着个戴斗笠的渔夫。
"秦家的货?"渔夫掀开草帘,露出半张疤脸。
小陈亮出玉佩——上面刻着济民堂特有的药碾纹样:"明晚子时,西区废仓。"
疤脸汉子咧嘴一笑,缺了颗门牙的豁口在月光下格外显眼:"老价钱,再加两成风险银。"
"成交。"小陈将玉佩收回袖中,"若遇盘查......"
"知道,"疤脸拍拍腰间鼓囊的油布包,"'英商怡和洋行医疗器械',报关单都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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