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海死于非命，小石头村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往常冬季，时景会特意给宗族捐赠一匹木炭，供老幼孤寡取暖，没冻死过人，以至于村民的警惕性越来越小。

    忽如其来一场暴雪，小石头村受灾严重。

    房屋损毁，家里的禽兽也死的死逃的逃。

    贫寒交加，也没有冤大头突然冒出来提供帮助。

    只能想尽办法自救。

    有人为取暖上山砍柴，有人为一斗米卖儿卖女。

    春天来的时候，所有人不约而同松气。

    “这要人命的世道，连顿饱饭都成了奢侈。”

    “都怪时海那个老混蛋，跑就跑，凭啥把宗族库房搬空？”

    “如果不是他搞这一手，哪怕找不到时景，咱们也不会这么惨！”

    “断子绝孙的贱人，他最好跑远点别被找到，不然老子砍死他全家。”

    “太缺德了！”

    “他对得起族长这个身份吗？”

    “对得起族人的信任吗？”

    “有本事死在外面一辈子别回来，不然我一定会让他们全家后悔终生。”

    断人财路，仇如杀人父母。

    更别说因为时海卷款跑路，小石头村损失惨重。

    雪太大了，有几家院子里有树，房子被压塌，一家人死的死伤的伤，原本美满的家庭支离破碎。

    毋庸置疑，主要是天灾的原因，但是比起不可掌控的天意，他们更愿意把恨意放在时海身上。

    “我没啥好说的，浅咒时海断子绝孙，生男代代为仆，生女代代为娼。”

    “会不会太狠了点？”

    “一点不狠，我昨儿就连夜把时海那脉的祖坟全扬了。”

    “敢做出那种事，就准备生被唾骂死不安宁的准备！”

    一群人咒骂发泄，偶尔畅享时景没离开的时光。

    上午宗族兜底，下午族人解囊。

    这场暴雨过后，小石头村彻底落魄。

    现实的压迫下，全都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

    农忙勤勤恳恳种地，农闲努力打工赚钱。

    然而，小石头村前些年太高调得罪很多人，势弱之后，处处受辖制。

    用水浇地排在最后面，税粮徭役也比别村重，甚至工钱都比别人少。

    长此以往，劣势越来越大，被四邻八村压的抬不起头。

    久而久之，小石头村的男娃媳妇都娶不起，成为远近闻名的光棍村。

    偶尔，老人们会坐在出口教导后背。

    “咱们穷，但是再穷也得有骨气。”

    “做坏事不好，会有报应。”

    “你们这些娃娃没赶上好时候。”

    “小石头村以前可阔气了，每逢年节，祠堂就会开流水席，一桌席面至少十个菜，盘盘是肉，一次得杀三头肥猪。”

    “冬天会开一间碳房供族人取暖，夏天也有冰饮子解暑，日子好的神仙都嫉妒。”

    “后来呢？”

    “后来啊，”老人泪湿满襟，“那个让族人过好日子的人带着女儿走了。”

    “尝到了好日子的滋味，有些人不满足人家指头缝里漏出来的那点好处，胃口越来越大。”

    “他们做了什么？”

    “吃绝户！”

    “那人只有独女，又不愿意再娶媳妇，村里人察觉到机会，各种小算盘小心思。”

    “那人察觉到了，不仅带闺女搬家，连祖坟也连夜迁走。”

    “他走后，又发生一些事，村里就彻底落败了。”

    “是不是因为他报复了小石头村？”

    “跟他没关系，”老人摇头，“人家什么都没做，甚至连送出去的东西都没收回，可村里人自己内讧，这才没了契书。”

    “正因如此，我才说人不能做坏事。”

    “你们这代，为我们背了孽，否则这会儿该在族学读书……”

    叹息一声，老人抬头望天。

    悔不当初，可惜，时间不会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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