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静翻了个白眼,终究把话咽了回去,心里却憋着一股无名火。
沟是你下令挖的,跟头是你自己摔的,冲我发什么脾气?
叶国豪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正要继续往前逃。
郑静却猛地停住脚步,脸色煞白:
“老公,坏了!咱们的文书还在冯坤手里!”
“文书?”叶国豪一愣。
“是啊!就是这块地的所有合法手续!刚才为了给冯坤撑腰,让他去震慑林弦,你不是把文书都给他了吗?
万一冯坤真被警察带走了,我们上哪儿找去?”
郑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转身就要往回跑。
叶国豪一把死死拽住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你疯了是不是?都什么时候了,还要什么文书!
姓冯的老东西都要进去了,他经手批下来的文书,现在就是一堆废纸!”
见郑静还在原地发愣,叶国豪恨不得当场给她一巴掌。
平日里她心思活络,算无遗策,怎么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犯糊涂?
命都快保不住了,还要那几张破纸干什么!
“你走不走?”叶国豪冰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郑静浑身一颤,这才如梦初醒般地转过身。“我能不走吗,这不是...这不是着急嘛!”
这两句简单的对话,却像刀子一样割在郑静心上。
用真金白银砸下来的土地证明,转眼间成了一张废纸,地皮的美梦彻底破碎。
之前费尽心思维护的关系、大把大把扔出去的钱都打了水漂。
更重要的是,那传说中埋在地下的金子,恐怕也跟他们再无缘分了!
这个念头一闪过,郑静的太阳穴就突突直跳,疼得她几乎站不稳。
本想再絮叨两句,可一愣神的功夫,她发现叶国豪和叶芷萱已经走出了老远。
“你们两个等等我啊!”
...
祭拜完爷爷,林弦的心依旧沉甸甸的,像压着一块巨石。
该说的话都已说尽,可望着那座孤零零的新坟,他心中依旧五味杂陈,难言的酸楚堵在胸口。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林弦回头,看到林文豪正朝他走来。
“林弦,你放心,”林文豪的声音沉稳有力,
“我已经跟苏杭市有关部门打过招呼,以后,不会再有人动这块地。这里,永远是你的。”
林弦的喉咙有些发涩,千言万语只化作两个字:“谢谢。”
林文豪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但那关切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半小时后,人群相继散去,偌大的山坡上只剩下林弦一人。
他又走回了老家的废墟旁。爷爷走后,他曾觉得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如今,连这最后的寄托——承载着他所有回忆的老房子,也化为乌有。
那种被彻底掏空的失落感,再一次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突然,林弦快走两步,弯腰掀开一块被压住的木板,小心翼翼地从下面抽出一张日历。
日历的边角已经泛黄,中间还被砸穿了一个洞,但年份却清晰可见。
这是好几年前的日历了,爷爷却一直舍不得扔,就那么贴在墙上。
林弦拿着日历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
日历上,那些代表日期的数字,被铅笔画的圆圈一个个圈了起来。
上了高中后,他回老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但每一次,爷爷都会用铅笔,在他回来的那一天,画上一个圈。
那些被圈住的,是爷爷的喜悦;而那些空白的,则是爷爷无尽的期盼。
林弦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日历上,仿佛要将每一个圈都刻进心里。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林弦这才缓缓起身,走在那条熟悉的乡间小路上,脑海里全是儿时的光景——
爷爷把他扛在肩头,一步一步,稳稳地往家走。
那时候的他,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
“爷爷,我回去了。等有空了,我再来看你。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林弦看着面前的废墟,沉思良久。
一旁的林家人就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陪着。
许久后,事情落下段落,众人缓缓离去。
······
林弦回到家。
简单吃过饭,洗漱完毕,他便躺在床上。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的思绪非常混乱。
他躺在床上很难入睡。
想着想着,他又想到了公司的事情。
图书馆里那些珍贵的图纸,还没有完全搬运完。
现在公司已经注册成立,必须抓紧时间才行。
这虽不是体力活,但图纸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对林弦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这必须是绝对的精准复制,但凡出现一点差错,后续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从疲惫的梦中醒来,已是凌晨两点。
林弦大脑已经筋疲力尽,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林弦早早起床。
今天的首要任务,是去一趟房产销售中心。
公司成立,建厂和办公区域是当务之急。
这两件事搞定后,后续的流程就会顺畅许多。
他一边做着简单的早餐,一边在脑中规划着今天的行程。
吃完饭,一整天的计划也已安排妥当。
早晨八点半,林弦驾车来到市中心的朝阳路。
苏杭几家大型的售楼中心都云集于此,信息集中,也方便了有购房需求的人们。
林弦下车,径直走进面前气派恢弘的售楼大厅。
很快,一个身穿职业套裙的年轻女孩迎了上来。
“您好,先生,请问,您是要看房吗?”
女孩年纪不大,脸上带着一丝紧张,话术也略显生涩。
她飞快地看了林弦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迅速低下头。
就在这时,旁边两个中年置业顾问已经捂着嘴窃笑起来。
“瞧见没,新来的就是没经验,见人就往上凑,话都说不利索,这样能留住客户才怪。”
“看那表情,跟要抢钱似的,谁敢接她的话啊?”
两人小声的议论一字不落地传进女孩的耳朵里,她窘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弦眉头微蹙,目光从那两个刻薄的女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回这个窘迫的女孩身上。
“你是新来的?”他的声音温和,听不出情绪。
“是的,先生,我还在实习期,还没转正。”
女孩磕磕绊绊地回答,头垂得更低了,“您...您有什么需要,我可以为您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