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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5章 那是给都督的!
    

    晨雾未散,军营里已人声鼎沸。

    姜淮刚掀开帐帘,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气熏得眯起眼,校场中央架着十口大铁锅,滚水里翻腾着雪白的羊肉,炊烟混着肉香压过了残留的药苦味。

    那个曾咳出肺叶碎块的少年兵,此刻正赤膊站在锅边搅动汤勺,溃烂过的胸口结着狰狞的疤,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青铜色。

    “都督来了!”

    不知谁先喊了一嗓子,铁勺与陶碗的碰撞声突然静止。三百多个痊愈的士兵齐刷刷转身,他们指甲缝里嵌着药渣,眼睛里全是亮光。

    百夫长老赵第一个扑通跪下。

    这个曾亲手埋过十七个弟兄的汉子,此刻抖得像个孩子。他抓起姜淮的手按在自己额头结痂上:“都督大人,您摸,热的!是热的!”

    人群突然裂开条道。

    火头军们推着辆板车过来,车上摆着副用断枪残甲拼成的铠甲,护心镜是磨亮的锅盖,肩甲用二十三把匕首焊接,裙甲上密密麻麻刻着所有痊愈者的名字。

    “弟兄们凑的。”周闯嗓子还哑着,手指抚过铠甲上歪扭的刻痕,“王狗剩那小子刻废了七把刀”

    

    羊肉汤在锅里咕嘟冒泡。姜淮被推到主位坐下时,发现自己的陶碗底下垫着块绣帕,帕角歪歪扭扭绣着只像猫又像虎的怪物,针脚里还沾着血渍。

    “绣了半个月呢!”少年兵得意地展示自己溃烂初愈的手指,“老萨满说这玩意儿能辟邪“话音未落,就被同伴踹翻:“蠢货!那是给都督的平安符!”

    之后众人哈哈大笑,哄笑声中,突然有人开始敲碗。

    起初杂乱,渐渐汇成同一段节奏。

    这是边军埋葬战友时唱的《还魂调》,此刻却被他们唱得杀气腾腾。

    老赵把酒碗举到姜淮嘴边时,浑浊的酒液里沉着半片龟甲,上面烙着“生同袍”三个字。

    “喝吧都督。”

    汉子咧着嘴笑。

    姜淮也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些边疆的战士啊!

    

    日落时分,姜淮独自站在那些坟茔前。

    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他没回头:“都说了不许跟来。”

    “我们没跟。”周闯的声音混着其他人的窃笑,“是风把弟兄们吹过来的。”

    姜淮回头一看,三百多人黑压压跪在坟前,有人捧着装满羊肉的陶罐,有人提着偷藏的烧酒。

    看见他们脸上憨厚满足的笑,姜淮也笑了。

    

    时间很快。

    不知不觉,寒风渐消,北地的泥土终于松动了。

    这日清晨,老农赵三蹲在田垄边,抓起一把土,在掌心搓了搓。

    干燥的黄土从指缝间簌簌落下,底下却隐约透出一丝潮气。

    他眯起眼,抬头望了望天,日头已经暖了,再拖不得。

    “该种粟了。”他低声道。

    这时已经是北地种粟的时节。

    此刻,晨雾未散,姜淮踩着府衙后院的薄霜,靴底碾碎了几簇新冒的荠菜芽。

    “大人,北地春迟,再不动犁就误了农时。”此刻,一旁梁远捧着几卷泛黄的《齐民要术》抄本,袖口还沾着昨夜挑灯翻书的灯油。

    姜淮没应声,指节轻轻叩着廊柱。

    如今北地百姓还在用以前的方法犁地,如今能改进一下工具就好了。

    他想了想,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

    他分明记得前世在农博馆见过的曲辕犁那弯月般的辕木,铁铸的犁壁,可眼下脑中只剩支离破碎的影像。

    “去寻。”他突然转身,对梁远道,“把会画器械图的、打过犁的、甚至描过花样的,全找来。”

    “是。”

    

    几日后。

    签押房里很快挤满了人。府学里画舆图的陈先生提着颤抖的笔,老木匠张铁头也来了,蹲在杌子上啃蒸饼,连给绣娘描花样的刘婆子都被请了来。

    姜淮抓起一支狼毫,墨汁滴在宣纸上洇开黑斑,他对他们道,“今日请各位是来商量改进如今农具的事情。”

    之后他看着纸上的图案,“辕木要这般弯曲”笔尖划出条歪扭的弧线。

    “这犁辕吃不住牛力啊。”一旁张铁头用皴裂的拇指比划。

    “除非”他突然抄起块木炭,在青砖地上画了个榫卯结构,“用老榆木烤弯,这里加铁箍。”

    刘婆子见了,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姜淮袖口沾的泥印,“大人这曲度,倒像我们绣绷子用的弯竹。”

    

    五日后,第一具样犁在官田。

    折断了辕木,姜淮蹲在碎木前,捡起那片带着焦痕的弯木,烤制时火候过了。

    远处几个老农窃窃私语,有人甚至偷偷在胸前画起了辟邪符。

    “重来。”他抹了把额头的木屑,“犁底加厚,用榉木。”

    之后深夜的府衙后院,铁匠炉子映红了半边天。姜淮多次尝试,握着第三版图纸,看铁匠老周将犁壁敲出微微的弧度。

    他想起前世逛博物馆,讲解员说的,“曲面犁壁能翻出完美的土垄”

    几日后。

    雨水节气那日,姜淮在旧书肆翻到半册《耒耜经》。残页上模糊的插图让他瞳孔骤缩那犁辕的弧度,与他前世所见分毫不差!

    “快!找摹本!”他抓着书页的手青筋凸起,却听“刺啦”一声,脆弱的纸页裂开一道口子。

    梁远突然指着插图旁的小字:“辕如初月,壁若垂羽这不正是大人要的”

    

    几日后的春分清晨,北地百姓看见官差抬着三具怪模怪样的犁具走向田垄。

    姜淮亲自挽起官袍下摆,扶住那具弯月般的曲辕犁。

    犁铧入土的刹那,翻涌的泥土竟像被利剪裁开的绸缎,垄沟笔直得能当墨线用。

    老农赵三突然扑跪在田埂上,抓起把潮润的碎土:“神仙犁这是神仙犁啊!”

    姜淮望着延伸向远方的泥浪,晨光里,新制的曲辕犁留下一道深痕。

    

    曲辕犁在北地大获成功,百姓争相仿制,姜淮却未得片刻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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