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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2章 暗流涌动
    午夜三点的沙漠边缘,寒意刺骨,连风都仿佛凝固了。巨大的输水管道,这条维系着绿洲生命线的钢铁巨龙,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微光。张美玲裹紧了单薄的工装外套,指尖在冰冷的管壁上摸索,例行检查着每一道焊缝。连日来的超负荷运转和沙暴侵蚀,让这条本已老旧的管道不堪重负。她的指尖触到一处异样的湿冷,心下一沉。凑近细看,一道细微的水痕正沿着焊接缝悄然渗出,在干燥的管壁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阿杜尔!”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夜里显得有些单薄。

    抢修队的阿杜尔,一个身材敦实、经验丰富的沙漠汉子,立刻提着工具箱和听诊器模样的声波检测仪跑了过来。他面色凝重,二话不说,将冰凉的金属探头紧紧压在渗水点附近的管壁上。仪器屏幕上的波形图剧烈跳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压力异常…有东西在动…”阿杜尔的声音低沉,眉头紧锁。他调整着频率,试图捕捉异常的源头。突然,一阵尖锐、高频的啸叫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寂静!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嘶鸣,又像是金属被强行扭曲、撕裂时发出的绝望哀嚎,瞬间刺穿了张美玲的耳膜,让她头皮发麻,踉跄后退一步,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里面!管道里面!”阿杜尔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指着声波仪上疯狂跳跃、几乎爆表的峰值信号,“不是水压波动…是固体!很多小东西在高速移动、撞击!像…像砂砾,但密度更大,更重…像子弹在管道里弹跳!”他额头渗出冷汗,这声音和读数超出了他二十多年抢修生涯的经验。

    附近的动静惊动了临时营地的其他人。几个半大的部落男孩被派去取铁桶。浑浊的水流终于从最初的小股渗漏变成了喷射状,带着巨大的压力和刺耳的摩擦声,猛烈冲击着铁桶内壁,溅起腥臭的水花。浑浊的液体里,夹杂着肉眼可见的、闪烁着诡异光泽的金属碎屑,如同被碾碎的星辰。

    娜菲莎,部落里最年长的智者之一,被这动静吸引而来。她布满皱纹的脸上刻满了忧虑。她拨开人群,步履蹒跚地走到铁桶边,用一只古老的木瓢,小心翼翼地舀起一瓢浑浊的水。她没有看那些碎屑,而是将水瓢缓缓举向东方天际初现的一线惨白晨光。浑浊的水体在微弱的光线下,内部竟呈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活物般扭动的血丝状纹路!

    “‘塔姆·拉赫·阿尔阿尔德’……”娜菲莎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她像被烫到般猛地将水瓢丢开,浑浊的水泼洒在沙地上,瞬间被吸干,只留下深色的污渍和那些诡异的金属碎屑。“大地之血……诅咒之水!”她踉跄后退,枯槁的手指指向渗水的管道裂口,对着围拢过来的族人嘶声喊道,“先祖的箴言!地脉流血之时,灾祸必紧随其后!这不是意外,是亵渎!是大地在向我们发出警告!”

    抢修队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和喷溅的水流,用快速凝固的工程凝胶暂时封堵了裂口。水流渐小后,张美玲戴上防护手套,不顾阿杜尔的劝阻,亲自探手到那狰狞的锯齿状裂缝深处摸索。冰冷的水浸透了她的袖口,金属边缘刮擦着防护服。几番试探,她的指尖终于触到了几个坚硬的异物。用力抠挖出来——是三枚形状扭曲、布满划痕的金属弹片!它们冰冷而沉重,带着管道内壁摩擦留下的新鲜伤痕。

    临时搭建的应急灯下,张美玲用高倍放大镜仔细审视着弹片。每一道扭曲的棱角,每一处凹陷的边缘都被仔细检查。她的目光最终锁定在弹片尾部残留的、几乎被磨平的膛线刻痕上。记忆瞬间被拉回179章那场惨烈的水源争夺战——同样的刻痕角度,同样的旋向,同样的磨损特征!心跳陡然加速,她猛地抬头看向马克,后者也正盯着弹片,眼神锐利如鹰。

    “是它们……就是179章那批袭击我们水源点的子弹!同一个源头!”张美玲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冰冷的确认。

    马克没有立刻回应。他接过一枚弹片,凑到鼻尖嗅了嗅,眉头紧锁。随后,他掏出随身的防风打火机,将蓝色的火焰对准弹片内壁一处粘附的黑色粉末。火焰燎烧之下,一股极其刺鼻、令人作呕的硫磺混合着某种植物腐败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呛得周围几人连连咳嗽。

    “骆驼刺种子。”马克碾碎烧焦变形的粉末颗粒,声音低沉而肯定,“而且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遇水后能在极短时间内吸收自身重量数倍的水分,剧烈膨胀。三枚这样的子弹,被射入高压管道,种子在水的浸泡下疯狂胀大……就像在管道内部安放了三颗微型炸弹。它们被设计好了,就是为了挤爆这条血管。”他的分析冷酷地揭示了这并非简单的破坏,而是一次精密的、蓄谋已久的谋杀——针对这条生命线的谋杀。

    一直沉默的铁匠巴希尔,此刻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他猛地从马克手中夺过一枚弹片,粗糙的手指在冰冷的金属上摩挲,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弹片的断口。他那双常年与火焰和金属打交道的眼睛,对钢铁有着近乎本能的辨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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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钢……不对!”巴希尔的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我们部落熔炼的子弹,用的是废弃汽车的钢板、引擎零件…杂质多,韧性差,断口发灰发暗。这个!”他用力敲打着弹片,“太纯了!太硬了!断口发亮,像镜子!”他突然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倒吸冷气的动作——伸出舌头,飞快地舔了一下弹片锋利的断口边缘!一丝殷红的血珠立刻从他舌尖渗出。

    “呸!”他吐掉血沫,眼神却更加骇人,“钼的味道!只有北方那个该死的‘星辰矿业’的精炼钢才舍得加这种贵金属!他们的矿渣里都带着这股子甜腥的铁锈味!这子弹,是从他们的枪管里射出来的!”这个结论,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将矛头指向了那个盘踞在北方、富可敌国的矿业巨头。

    线索像毒蛇般将众人引向了废弃的“黑石”矿井。巨大的入口如同远古巨兽张开的、布满獠牙的鳄鱼嘴,吞噬着微弱的晨曦。阴冷、潮湿、混合着铁锈和腐朽木头的气味扑面而来。张美玲将登山绳固定在井口锈蚀的钢梁上,深吸一口气,率先垂降。湿滑的井壁上布满墨绿色的苔藓和渗出的水珠,头灯的光束刺破浓稠的黑暗,照亮了脚下1941年德军铺设的、早已扭曲变形的钢轨。铁轨缝隙里,赫然卡着半截矿工靴的残骸,靴底的橡胶早已硬化龟裂,但上面那个模糊却依然可辨的、地球仪环绕着钻头的logo——“星辰矿业”——却如同烙印般刺眼。这个发现,将时空诡异地连接了起来,从二战德军到现代矿业巨头,这条矿脉始终是贪婪的目标。

    “看这里!”阿杜尔的镐尖指向井壁一处被苔藓半掩的刻痕。他小心刮去覆盖物,露出了清晰凿刻的德文标记和一幅简略却精准的水脉分布图。张美玲立刻拿出平板,调出180章发现的那条神秘古管道测绘数据。两相对比,她的血液几乎凝固——完全重叠!军标注的主矿脉走向与古管道、乃至现在被破坏的输水主管道,在关键节点上高度吻合!这不是巧合。

    “他们不是在破坏管道……”马克的声音在幽深的矿井里回荡,带着彻骨的寒意。他正借助头灯,艰难地翻阅着一本在德军旧工具柜里发现的、几乎散架的矿井日志。泛黄的纸页脆弱不堪,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德文花体字和潦草的工程草图。他的手电光束最终停留在一页边缘的模糊注释上,字迹因潮湿而晕开,但关键信息尚可辨认:

    “……铂金主矿层(hauptptader)深度确认。新输水管道(wasserleitung neu)路线设计已批复,其主干段(abschnitt b-c)恰好穿过主矿层核心区上方岩层。爆破作业(sprengarbeiten)务必精确计算药量,绝对避开管道下方脆弱岩层及预设管道路径。任何失误将导致矿层塌陷、地下水涌入及管道损毁,后果灾难性(katastrophal)……”

    “他们是在找这个!德军埋藏的主铂金矿脉!”马克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输水管道的路线,阴差阳错地正好穿过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宝藏上方!破坏管道是表象,甚至可能是意外…他们真正的目标,是通过破坏引发地质变动,或者制造混乱掩盖他们的非法勘探和爆破!他们想炸开宝藏的大门,却不管这会不会同时炸断我们所有人的生命线!”

    哈桑的办公室,时间仿佛凝固在他溺亡的那一刻。联合国水资源审计员的头衔,此刻显得如此讽刺。虚掩的门被张美玲轻轻推开,一股浓烈的霉味和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地毯被洗手池溢出的水彻底浸透,踩上去发出令人不适的噗嗤声。电脑主机箱像具尸体般歪倒在浑浊的积水中,机箱盖敞开着,里面的硬盘被强酸腐蚀得面目全非,电路板焦黑扭曲,存储数据的可能性彻底归零。这显然是一次专业而冷酷的灭迹。

    张美玲强忍着不适,戴上手套在狼藉中仔细搜索。文件散落一地,大部分被水泡得字迹模糊。她在翻倒的废纸篓底部,摸到了一小片未被完全浸透的硬物——是半张烧焦的照片。照片大部分已成焦炭,只残留一角:哈桑穿着考究的西装,脸上带着略显拘谨的笑容,站在一艘豪华游艇的甲板上。而他身后那个模糊的背景,经过马克用软件反复增强对比后,赫然呈现出清晰的轮廓——正是“绿洲生命线”输水管道的核心枢纽站微缩模型!游艇的主人,照片的拍摄者,其身份不言而喻——星辰矿业的高层。这张照片是哈桑与矿业巨头私下接触的铁证,也是他死亡的重要动机。

    “这里!”一直安静观察的部落女孩阿伊莎突然指着窗台上一盆不起眼的、长满尖刺的仙人掌。马克将花盆小心移开,发现盆底土壤异常潮湿。阿伊莎用她纤细的发卡,灵巧地拨开泥土,一个用多层防水塑胶密封的微型u盘露了出来!接入防水笔记本电脑,一个命名为“hassan_fal”的视频文件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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