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易哥，我们到现在还一知半解的。”马铁锤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炸腐竹，好奇地说：“当时洪都医院里，计划的全局到底是怎么样的？”
易舟夹了一筷子粉，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说：“有阿国在，你还不明白？他做了我这么多年的副团，应该知道我布局的习惯。”
阿国耸了耸肩：“我跟她说了，她只信一半。非得你说她才信。”
易舟说：“计划其实一点也不复杂，关键在于时机。你们也是计划里很重要的一环，那天多亏了你们。从发现到送出，堪称完美。”
他接着说：“首先，我需要一个足够大的混乱，大到能吸引妇产科所有医护和病患的注意。”
“所以，我让袁海静和秦晚在妇产科的公共区域吵架。吵得越大越好，吵架的内容越离谱越好。”
“其次，我让章强赶过来接应你们。是因为章强是医院外的人，并且身份是警察，一旦发生什么紧急的事件，他或许可以利用身份帮你们脱困。”
“再者，章强是力属性的，有劲儿。那个‘郑磊医生’毕竟是个大老爷们，体重在那里，一个人生拉硬拽可能比较困难。让力属性的人过来帮你们，你们会轻松很多。”
阿国挠了挠头：“嚯，我就说那天我基本没怎么使劲儿啊，合着都是那哥们儿出的力。”
马铁锤说：“这些我都能捋顺，我就是不太知道救护车是怎么回事。”
“这是计划里最重要的一步。”易舟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你们知道童夕吧？就是那个视属性的男孩。他因为本能力透支而生命垂危。洪都医院的医疗条件要远胜于精神类专科的津心医院，所以给他办理转院抢救是完全合规的。”
“李响联络了洪都医院，与此同时让津心医院的转院救护车将童夕运送过去。算好时间，救护车抵达的时候，你们刚好带着王建下楼。那么就可以利用救护车返程，直接把‘郑磊医生’拉回津心医院。”
“如此一来，没有多余的环节，也无须有风险的人接触他们，更不用抬着‘郑磊医生’招摇过市，冒着更多的风险。”
马铁锤由衷地佩服道：“你这脑子，真厉害。关键是，从我们发现不对劲到你让人来接应我们，也就二十分钟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能搞定这么大的计划，让这么多人参与进来。不愧是你。”
阿国骄傲地说：“可不呢，不然你觉得我为啥要跟老大混呢。”
易舟跟他们说了郑磊和王建的事情。阿国和马铁锤既震惊又唏嘘。
说了一会，阿国想起童夕，问道：“那孩子怎么样了？脱离危险了吗？”
易舟凝重地说：“我一直让李响跟洪都医院确认着。情况暂时没有恶化，但人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仍旧在icu。”
提到童夕，易舟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那两个诡异的怪梦。
他放下筷子，眉头微颦：“说起童夕，我想起一件事，他之前做过两个怪梦，通过他的描述我大概脑补了一下怪梦的情况。”
他先将第一个梦讲给二人听。
阿国惊道：“卧槽，他做的梦是你的视角？这也太他妈邪门了吧。而且，那个怪物是什么东西……好恶心……哥们儿最讨厌类蜘蛛的怪了！”
易舟又开始给二人讲第二个幻梦。
他基本上将能记得的童夕讲述的所有细节都重复了一遍。
一是为了跟阿国和马铁锤信息共享，二则是重述一遍有助于他放大细节。
他们仨完全沉浸在了第二个幻梦的邪门气氛里。
易舟努力地回忆着：“那辆公交车线路特别长，当时童夕给我说了几个站名，如果没记错的话，有几站是叫保儿站、新都花园站、城西广场站、还有个很怪的名字叫得得羊大桥站。”
“梦里的我反复在看着‘城西广场’站，童夕说，他感觉要去的就是那一站。”
说到这里，易舟和阿国发现马铁锤突然停下了嗦粉的动作。
长长的一条螺蛳粉挂在筷子上，她眼睛圆睁，没有继续吸入。
空气仿佛凝固了。
马铁锤的表情震惊、迷茫，随后汇聚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恐。
“铁锤……你怎么了……”
阿国问了一句。
这句话把马铁锤从深思中打断，她倒吸一口冷气却将辣油呛进气管里，然后猛烈地咳嗽起来。
阿国赶紧轻拍她后背，又是递纸巾又是端水。
易舟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马铁锤，他知道，铁锤的反应绝非偶然，她很可能从中听出了些什么。
在易舟开口之前，马铁锤先说话了：“易哥，你继续说，把第二个怪梦，完完整整地讲完，任何细节都不要漏……”
易舟点了点头，将梦境最后的一些细节复述了出来。
“铁锤，能告诉你刚才为何那么惊讶吗？”易舟问。
“那辆公交车……运通302线……是加格达奇的公交车线路。”咳嗽过后的马铁锤声音有些哑。
“你说梦里的公交车是方方正正的样子，还手写涂装的牌子。这样的公交车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了，早淘汰了。但我对这种车印象很深，这车我小时候常坐，每周末我跟我妈去我姥家都会坐这辆车！”
她的瞳孔渐渐放大，带着当初她第一次从陌生的易舟和阿国那里听到“易易与韩瑾兮”这两个名字时候的震颤。
“那些站名也跟运通302线线路上的站对得上。童夕说的没错，梦里的易舟确实应该是在城西广场站下车。因为——”
“我小时候就住在城西广场旁边的小区……易舟叔叔易易和韩阿姨是我的邻居，他们不就住在我们家对面吗……”
她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而后，如同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还有，在等车时候的那个男科广告。在二十几年前的加格达奇到处都能看到。”
易舟说：“这么说，童夕梦见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是我本人，而是‘加格达奇’的另一个易舟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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