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击破千层浪!
众人纷纷变色。
芫荽可是宋氏最为倚重的心腹,整整跟了她八年!
她居然背主?
陈婉清定住脚步,回头看了过来。
“松开她!”
芫荽踉跄着站稳,咬牙切齿的斜着陈婉清,脸上满是胜券在握,“二小姐,你不能撵走我!”
陈婉清转身,注视着芫荽俏丽的眉眼,挥了挥手。
侯嬷嬷带人退开了。
“你拼死叫住我,就是为这个?”
芫荽轻抚着红肿侧脸,理一理散乱的发,挺直腰背,又是三房得用的大丫鬟了!
陈婉清云淡风轻,“既然怀了陈家血脉,倒是个有功的....”
芫荽下巴扬起,斜着陈婉清,一脸的得意。
陈婉清浅浅一笑,“孩子是三叔的,还是堂兄的?”
芫荽脸上的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婉清了然一笑:“看来是堂兄的!”
芫荽眼中有几分难以掩饰的慌张:“你怎的知道?”
陈婉清唇边浮起一抹笑意,“三婶善妒,三房这么多年,只堂兄一个子嗣,你若敢爬三叔的床,怀了三叔的孩子,三婶早处置你了!”
“你一直隐瞒,要被发落出去才说,想必是忌讳堂兄正在议亲,三婶必定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若是知晓你有孕,为堂兄婚事顺利,三婶必定先处置了你,将事情瞒的死死的!”
“我说的对不对?”
芫荽神情顿时难堪起来。
陈婉清兴味盎然,“三婶可知道这个消息?”
芫荽的脸色瞬间青了,一语不发。
陈婉清唇角上扬,笑容越来越盛,却骤然一收:
“撵出去!”
“你!”芫荽顿时瞪大双眼。
绿萼顿时要唤人过来。
芫荽脸色顿时煞白,忙哀声道:“二小姐,求求您留下我!”
“我腹中的可是陈家血脉!”
陈婉清不为所动,冷声道:“我从不留无用之人!”
芫荽忙跪了下来,连连磕头:“我听二小姐的,日后都听您的!”
“你这等背主之人,留着做什么?”绿萼双手叉腰,义愤填膺:“你跟三夫人蛇鼠一窝,祸害咱们小姐呢!”
玉牒也连连点头,只等陈婉清发号施令。
芫荽膝行着去扯陈婉清的裙摆,她面色仓皇急切无比:“二小姐,求求您给我和腹中孩子一条生路!”
“只要过了这一关,日后小姐指东,我绝不往西!”
“生路?”陈婉清弯腰,掐住芫荽的下巴,迫她抬头,细细打量她俏丽的脸,片刻后缓缓一笑:“我倒是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芫荽眼中顿时爆发着亮光来,“什么明路?”
“你现在就去祖母院中,说你怀了三叔亲骨肉,怕三婶妒忌,害了三叔亲骨肉,叫祖母庇护你和腹中孩子,直到顺利生产!”
芫荽冷似的,猛然打了个寒颤,喃喃道:“这可是栽赃...”
“三老爷差事完毕回府,若是知道,怎么会认?”
“三夫人岂会饶我?”
“更何况,这孩子明明是....”
陈婉清直起身子,拿帕子擦手,似笑非笑:“路,指给你了,走与不走,随你的意!”
芫荽双眼发直,呆愣住了,一方帕子斜斜飘到地上。
陈婉清走了,声音远远传来,“...若是遇上生死难关,拿着帕子来找我!”
绿萼不忿的声音跟着传来,“小姐这般滥好心做什么?”
“这等人,怎的不撵她出去?”
是啊,怎的不撵她出去?
可这明路,又当真的是明路吗?
孩子生下之后,又该怎么办呢?
芫荽神情呆滞,只觉地面又硬又冷,碎石子硌的膝盖生疼,就连小腹也隐隐作痛。
她心里一悸,忙一手护住腹部,一手按在地上正要起身。
手下触感异样,低头一看,是那方绢帕,绣着一支红梅,芫荽一把抓起,塞进袖中。
呆愣片刻,芫荽跌跌撞撞朝老夫人院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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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院中,绿萼仍旧愤愤不平,“小姐,您给了丰厚银子不算,为什么要许诺帮她们?”
“这不是以德报怨嘛!”
“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您还帮芫荽出主意!”
“还许诺日后帮她们!”
听了事情经过的周嬷嬷,也看向陈婉清,眼中却是见惯世事的洞彻。
陈婉清沉吟片刻,道:“在她们眼中,我又何尝不是恶人?”
“我这般做,不过是给人一个希望,不将人逼到绝路上,否则穷凶极恶之下,谁知道她们会做出什么来?”
“但凡抱着念想,出去了,就会闭紧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且拿着大笔银子,出府未必是什么好事!”
绿萼不解,“为什么?”
玉牒也跟着疑惑出声,“她们手上有了大笔银子,也未必会念您的好!”
“出府了,手上有钱,就一定有好日子过吗?”陈婉清缓缓摇头,神情清冷,“若是自己是个立的住的,做个营生,自然能顺顺当当的活下去!”
“可若是个心里没成算的,被人几句话一哄骗,被人卖了,都还帮人数钱呢!”
绿萼端了茶水过来,急道:“不是有人一心想回家吗?”
周嬷嬷替她解了疑惑,“回家自然是好,你手上有钱,家人自然欢喜,为了家人一个笑脸,你不得不将手中银钱一点一点贴补给家里...”
“天长日久的,手中还剩什么?”
“钱花完了,若爹娘老了、生了重病、哥嫂遇到难关了,第一个先卖谁?”
“当年既然卖了一次,怎么就不能卖第二次?”
“难道眼睁睁看着爹娘哥嫂去死?”
室内彻底安静下来,绿萼和玉牒宫粉几人脸都白了几分。
周嬷嬷叹息一声,“人心难测!”
“小姐还是心善了些!”
“若是狠心些的,不用自个儿出手,但凡露出那么一点意思,自然有人能逼的她们丢了性命!”
陈婉清一哂,“何必造杀孽!”
“我向来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她们虽恶,却不是罪魁祸首!”
“我只和罪魁祸首算账!”
绿萼端了茶来,奉给陈婉清和周嬷嬷。
陈婉清接了,端到唇边正要饮,忽然想起了什么:“还有一事,嬷嬷这些时日留心府里剩下的人中,看看可有合用的,提些上来!”
“再叫人牙子选一批忠厚老实知事的进来,不要过于伶俐的,定下后,嬷嬷费心调教调教,再分到各院!”
正说着话,陈悟进来。
陈婉清忙放下茶盏,迎了上去:“哥哥!”
陈悟定住脚步,仔细看陈婉清脸色,见她神情没有气怒模样,这才应了一声。
“明日你要去锦衣卫,我陪你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