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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3章 三军泪下风萧萧 (2)
    第78章三军泪下风萧萧(2)

    驭剑驼着她前蹄步步后退,马蹄已踏进了冰凉的河水中。

    锦曦冷冷地看着冲上来的士兵,扭头向北,轻声喊道:“朱棣!”

    那个熟悉的身影标枪一般站在岸上,身后是二十多万燕军。锦曦欣慰的笑了,“驾!”她用力一挟马腹。驭剑似知晓她不愿落在敌人手中,奋力扬蹄,带着她冲进了运河。

    一人一马只在河水中露了下头,转眼就被冲得无影无踪。

    层云低压在头顶,铅灰色重重地砸进朱棣的心里。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他听不到任何声音,感觉不到身边人的呼喊。呆呆的看着河水,打着旋儿冲向下游。

    “锦曦……”那个曦字像一声叹息,从嘴里轻呼出,飘散在空气中。明眸善睐的她,在怀中撒娇的她,随着这声叹息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朱棣抬头疑惑地看了看天空。阴云密布,不见丝毫阳光。

    有个声音在低低对他说,没了,她真的没了……

    运河水湍急的流着。时间凝固在这一刻,砍杀声慢慢的消失,两军隔着河岸消退了斗志。

    盛庸驱马来到岸边,心中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目光望向燕王妃与马消失的向久久不语。

    朱棣眼睁睁瞧着这一切已没有了痛觉。他闭上眼,锦曦娇笑着唤他名字的模样栩栩如生。手缓缓伸出,朱棣哑声道:“拿弓来!”

    朱高熙递过自己的弓。

    “太软!”

    白衣默默的送上五百石强弓,轻声道:“十七以千年蟒筋所制……”

    朱棣心一颤,接过弓来。弓长三尺七寸,弦色银白透明,他抚摸了一下。当日锦曦在郊外比箭神采飞扬的模样又冲进了脑海。胸口似有热血翻滚,硬生生堵在喉头。他缓缓抽出三枝长箭,大喝一声,开弓如满月:“盛庸!本王不杀你誓不为人!”

    “噌”的一声轻响,箭离弦而出,竟不受河风影响飞越运河,直奔盛庸面门。

    等到箭到眼前,盛庸才反应过来,低头躲过,头盔上的红樱已被射下一簇。燕王竟有如此神力!他大惊失色,坐骑长嘶直立,差点把他抛下马来。

    朱棣三箭射出,喉间一热,鲜血便喷了出来。

    “父王!”朱高熙哭着去扶他,朱棣一掌打开。

    他转过身呆呆地看着尹白衣。

    “王爷,我去找,无论如何也要……带回她来!”尹白衣吐出这一句,策马往下游奔去。

    这一仗,燕军死伤五万人,主将张信战死,锦曦跳下运河,朱棣重病,被迫还师北平。

    尹白衣一月后回到北平。没有找到锦曦。

    朱棣神情木然。他早就知道了的不是吗?锦曦不会水。运河水流湍急,她怕是连尸骨都不知道冲哪儿去了。

    踉跄着走到窗前,挥手止住白衣的搀扶,朱棣微喘着气道:“白衣,去温壶酒来。”

    “王爷!”尹白衣站立不动,神色为难。

    “我想好起来,也想喝点酒,说会儿话。”朱棣轻声道。

    炭火将屋子里烧得暖如春天。

    朱棣选了只青瓷碗,倒上酒,这些日子不管做什么都会想起锦曦。连这只青瓷碗,都让他想起十七岁生辰时与李景隆在南京燕王府烟雨楼的对话。

    他说什么了?记得是说看着锦曦的模样就难过。那是她的侍女,不是她呢。

    把玩着手中的青瓷碗,他记得锦曦的肌肤就如这瓷一般细腻。她仿佛不会老似的,一直都美得让他叹息。

    朱棣爱怜的用拇指在碗边摩梭。像是抚摸着锦曦的脸。他想是在凤阳山中沉入水潭躲过追兵,在水中搂着锦曦柔软的腰时就对她有了念想吧。

    “白衣,你知道么,我这么多兄弟,哪一个不是侍妾如云,我却只有她一个。我在佛前发过誓,永远不会有别的女人。”

    “其实男子三妻四妾很平常,锦曦知书识礼,就算王爷也她也不会有怨言的,何况王爷这般宠爱于她。”

    朱棣轻咳了两声,脸呛起一片红晕,他摇了摇头道:“你说错了白衣。锦曦就算没有怨言,也是因为她想我过得高兴。世间没有女人是不妒的,锦曦也不例外。你说,若是我娶了侍妾,立了侧妃,她会不会嫉妒得跳脚,回来找我呢?”

    尹白衣吓了一大跳,朱棣在说疯话吗?他怀疑地看着朱棣,想看他神智是否清醒。

    “但我纵找了一百个,一千个女人,她,都回不来了……”朱棣的声音突然哽咽,他仰头灌下一大碗酒,淌下面颊的泪水混在酒中全咽进了肚里。

    “王爷,锦曦其实很小气的,不过,也有福相。我看过她的手相,她不是短命之人。说不定,我没找到她的……她另有奇遇呢?”白衣小心的劝着。

    他的话像根救命稻草,朱棣一把抓着白衣的手急声问道:“你真的看过?真的准?”

    白衣点点头,他当日奉朱棣令跟着锦曦去北平寻父的时候,在破庙里为锦曦瞧过。他瞧出锦曦红鸾星动却没有瞧过她的命格。此时为让朱棣振作……他定下神来认真的说:“我看过。锦曦绝非短命之人!”

    绝非短命之人!这句话像盏灯照着朱棣的心慢慢亮起来。他半醉着傻笑道:“是啊,锦曦怎么会短命呢?没找着她,说不定她还好好的。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

    白衣见朱棣醉了,给三保使了个眼神。三保乖巧地上来扶过朱棣道:“王妃瞧你这样又要不高兴了。她最心疼王爷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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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眼一瞪,又听话的点点头,任三保扶着他上床睡了。

    白衣叹了口气,放轻脚步离开。

    “白衣,明日辰时,军中议事!”朱棣的声音吓了尹白衣一跳。

    朱棣究竟是醉还是没醉?他有点糊涂,却恭敬地答道:“是!”

    人走了,朱棣伸手摸摸枕边,没有他熟悉的温软身躯。他扯过枕头抱在怀里,呢喃道:“我会找你回来,你一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

    朱棣的病一天天好了,他每日必去军中,也常跟着士兵操练,围着校场跑圈的时候,他会情不自禁望向点将台,希望锦曦像当日离开王府后,又突然间出现在凤阳皇城。

    每次总是失望,他性格坚毅,反复念叨着白衣的话为自己打气。认定了锦曦终有一天就会出现。而南下击败盛庸大军的念头在他心里越来越强。

    为什么会出现连克数城,却因为一个东昌就如此惨败?朱棣默默的思索着。

    一下水,锦曦熟悉的恐惶涌了上来。她死死抱住了驭剑的脖子。沉入水中的时候想起在凤阳山中水潭朱棣教她的法子,闭住了气。

    驭剑在水里挣扎地游着。被河水带向下游不会儿就奋力昂起马头露出了水面。锦曦大喜喊道:“驭剑!”求生的希望是这样浓烈。她强忍着胸内翻腾的气血,抱紧了驭剑。

    一人一马被冲出二十多里,驭剑才慢慢靠近岸边,马蹄一软,倒下了。

    锦曦身体滚落马背,想长舒一口气。动用裁云剑牵动内息,喉间一甜,腥红的血喷了出来。她甚至无力睁开眼。迷迷糊糊只想着一件事,她想见朱棣。

    身子仿佛在不停的摇晃,她仿佛在船上,随波逐流。似悬浮在空中,浑身轻飘飘的。是在做梦还是我死了?锦曦睁不开眼睛,睫毛一颤,她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锦曦!”

    是谁的声音呢?锦曦费力地想着。那声音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她皱着眉努力地想从脑子里找出这是谁的声音。

    一勺温热的东西送到她的唇边,锦曦闻到了浓浓的药味,她习惯性的想偏开头,头沉重的仿佛不是自己的,而那讨厌的东西却一直停在嘴边。

    “锦曦,你张张嘴,这药得喝了才行。”那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和恳求。

    锦曦想睡,不想理会。

    有人扶起她,一只手捏开了她的嘴。瞬间苦涩充斥在唇舌之间。锦曦使不出半分力,却被药汤强灌入口呛得醒了。

    她虚弱地睁开眼,四周的影像慢慢的变得清晰。

    徐辉祖清瞿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的笑意。锦曦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端着药碗喂她的人原来是珍贝。

    有多少年没有看到他们了?大哥长得越来越像父亲,眉宇间充满了威严,珍贝也由当年那个秀丽玲珑的少女变成端庄的妇人。

    锦曦勉力露出笑容,哑声开口喊道:“大哥,嫂子!”

    珍贝眼泪扑蔌蔌往下滴落,抽咽着喊了她一声:“锦曦!”

    徐辉祖眼睛湿润起来,背过身没有说话。

    “大哥,母亲呢?”

    “守谦过世时,她便去了。”徐辉祖低下头,双拳紧握,“怎么,你不知道?”

    锦曦有些茫然,她只道娘亲还好好的,父亲过世后,母亲便常去栖霞山吃斋念佛,往往一住就是小半年。“朱棣他……”

    “他这个乱臣贼子,居然连母亲过世都不让你知道,这等狼心狗肺之人你还跟着他南征北战?!”徐辉祖勃然大怒。

    锦曦无力和他吵,心里全想着,母亲也去了?往日母亲的温柔面容在眼间浮动,泪涌出来喃喃道:“我真是不孝!”

    “哼!我就知道必是朱棣不让你回来!如此无情无义之人,你还为他伤成这样?!”

    听他辱骂朱棣锦曦忍不住争辩:“他,他定是不想我伤心难过。”锦曦记得听闻父亲过世时难产,为了朱守谦犟着要回南京。她明白朱棣用心良苦,对他半点怨言也无。想起自己嫁到燕王府后,再没能堂前尽孝,不禁自责。

    徐辉祖冷眼看着锦曦,又气又痛,就因为朱棣造反,举着靖难的旗帜兴兵,魏国公府上上下下谁不成天担心被牵连?好在自己一片忠心,皇上又是从小看着长大,没有怪罪。如今朱棣势力越战越强,将来可怎么收场!

    锦曦的脸苍白没有血色,徐辉祖想再说,又隐忍下来,嘱咐珍贝道:“好好陪着锦曦,把身子养好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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