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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賀鹘番外4
    賀鹘番外4

    林江上車後一言不發,看着窗外。

    賀鹘心裏并不好受,他只是忍耐着沒有宣于表面,“今天的比賽感覺怎麽樣?”

    今天的決賽Alike輕敵,導致兩局被翻,是林江上去把比賽拉入最終決勝局,只差一丁點就能再為KUG再拿一個冠軍。

    他打得那麽好,到了他跟前就只有一句:“輸了。”

    賀鹘用力踩了剎車,将車子停在邊緣,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會讓本來好轉的關系瞬間又回到冰點。

    他急切地問他:“你想要什麽?林江?”

    林江什麽也不想要,“我只想要我的合同。”

    将林江困在KUG不是他的本意,可是此時此刻,他忽然覺得陳經理做得該死得對。

    他驅車将林江送回公寓,打開門,用力拉着他的手來到衣櫃前,“收拾。”

    林江有些愣怔,“收拾什麽?”

    “收拾東西,去我那邊住。你不是想要合同嗎?只要你跟我一起住,我馬上就把合同還給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挨了一巴掌,“出去。”

    賀鹘承認,自己有些狗急跳牆了。

    在所有路徑都被堵死的情況下,他想不到更體面的方法。

    “你想好了再來找我。”

    他起身離開,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就會後悔,身後傳來林江砸東西的東西,那麽冷靜的一個人,終究還是被他逼瘋了。

    那天之後,他整整有三個月沒再見到林江。

    林江也沒有主動找過他,夏季賽很快結束,KUG拿到了世界賽名額,林江一刻也沒有停歇,季後賽其實已經能看出他的手腕在頻頻出現問題。

    賀鹘聯系了領隊,拿到了林江主治醫生的聯系方式,這才知道,林江為了競争上崗沒日沒夜地練習,手腕已經進入易損期。

    也就是說,林江再不停止他的訓練,傷病将會伴随他一輩子。

    賀鹘主動找了林江,兩人還算平靜,他冷靜地告訴林江:“你先休息半年,養一下手。”

    林江睜大眼睛,好像第一次認識他一樣,“我今年好不容易打進世界賽,你現在讓我休息?”

    賀鹘解釋:“不是停你的比賽,是讓你休息半年,明年春季賽你養好了手傷再打不是更好嗎?”

    他第一次在林江臉上看到那麽冰冷的顏色,他問他:“賀鹘,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想要什麽?你現在讓我感覺,我是你的仇人。”

    賀鹘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林江到底想要什麽。

    他是真的,沒有辦法共情林江想要的東西。

    這樣的隔閡讓他很絕望。

    他有些頹敗的将他拉到自己面前,輕柔地抱他,“林江,聽話好嗎?你的手真的不能再繼續了,我給你請最好的醫生,我們養好了手傷等明年再去。”

    林江好像笑了一聲,他側身避開了他的手,冷淡拉起兜帽,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們兩人的秘密基地。

    賀鹘第一次感到挫敗,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和林江再也回不去了,裂縫一旦産生,無論他怎麽修複,總會在某天觸碰到的時候再次顯現。

    世界賽越來越近,賀鹘也越來越忙。

    他忙到沒有時間看林江的日常作息,等他意識到的時候,林江已經再次因為手傷進了醫院。

    他驅車來到醫院,開門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醫生,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能打封閉上場嗎?”

    賀鹘用力将門推開,或許是從來沒有這麽生氣過,吓得裏面的領隊和經理臉色都白了。

    他一把拉住林江的手,“跟我回去。”

    林江不肯,那也是他們第一次吵架,從車上吵到辦公室,他氣到昏頭:“我現在就通知經理,把你的比賽全部停了!”

    林江用力砸了他的電腦,聲嘶力竭:“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麽!”

    然後是冷戰,鋪天蓋地的冷戰。

    從世界賽到春季賽結束,他們足足有半年沒有跟對方說過一句話。

    賀鹘沒有在這件事上絲毫妥協,他說要停他的比賽,就是徹底停了他的比賽。

    整整三年沒有比賽可打的林江再次陷入頹廢之中,抽煙、喝酒,熬夜、通宵,有時候泡在網吧一整天,又或是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好像一條游魂。

    機智哥忍不住給他打了電話:“賀少,我知道我不應該來煩你,但林江最近真的不對勁,他最近每天都在吃藥,不知道他在吃什麽藥,他昨天還跟我們說,很害怕家裏的大窗戶,總覺得看久了會往下跳……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我覺得你應該拉他一把……”

    賀鹘不太明白,為什麽他每天派人盯着林江的一舉一動,他還是會在他的掌控之中生出意外。

    他來到林江的公寓門外,主動輸入了自己生日作為密碼,冰冷的機械音響起:“密碼錯誤。”

    他不死心連續又輸了三次,還是錯誤,身體裏的血液忽然在這一瞬間凝結了。

    身體裏好像有一只怪物要破體而出,他用力砸着他的門,“林江,開門!”

    房間裏沒有回應,一片死寂。

    他掏出手機,表內冷靜內心已經波濤洶湧,電話接起,他盡力維持着冷靜:“你現在在哪?”

    林江一聽是他的聲音直接就挂了。

    賀鹘繼續打,一直打,直到對方将他的號碼拉入黑名單,再也打不通,他終于知道原來只要林江想走,自己根本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安插在林江身邊的跟拍傳回照片,林江參加了選手們私下組織的露營活動,那裏有他的朋友,有喜歡他的人,有他熟悉的環境,唯獨沒有自己。

    最後一張照片,是餘明湊到林江耳邊說話,他看向林江的眼神無法掩蓋,好像下一秒就會告訴對方。

    他不知道餘明對他說了什麽,也不知道林江的答案是什麽。

    鋪天蓋地的恐懼将他淹沒,他喝了很多很多很多的酒。

    外面電閃雷鳴,這個夜注定不會平靜。

    理智已經壓不住身體裏的怪物,在林江回家開門的時候,他從角落裏爬起來,一把将他抱住。

    “林江,我想你了,你怎麽不接我電話……”

    酒精麻痹了感官,籌碼也就顯得不重要了,他将自己的軟肋暴露在他面前,乞求他能回頭看看自己。

    “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好嗎?你想做什麽我都答應你,我推掉工作,陪着你,你上次不是說想去游樂場嗎?我都可以陪你去的……”

    他拿出鮮花和定制的腕表,對方看都不看一眼,他伸手想觸碰他的臉,被力拍開,“你喝醉了,回去吧。”

    林江的聲音太冰冷了,冷得他渾身打顫。

    他突然就确定了,如果林江真的要走,自己将會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除了林江別無選擇,而林江的選擇卻太多太多。

    那個拿刀的人一直都不是自己。

    從來都是林江。

    賀鹘看向手裏被拒絕的白玫瑰,忽然問他:“你到底想離開的是KUG,還是我?”

    太害怕林江會離自己而去,理智和克制全都在崩潰的邊緣,一不小心便會半只腳踏進深淵。

    他努力想看清楚林江的神色,可是只看到一片冷淡,“你覺得呢?”

    血液在在身體裏忽然就不流動了,他絕望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不會再喜歡我了?”

    林江沒有回話,漫長的沉默可以扼殺一切理智,其實在林江換掉密碼的時候,其實就已經很明顯了。

    只是他自欺欺人,不肯相信。

    手,扣上門縫。

    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将門推開。

    他不顧阻攔闖進他的房子,伸手輕輕扣住他的臉,将他抵在門上,在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可怖的模樣,真的好像一只出籠的怪物。

    是啊,從頭到尾,拿刀的那個人都是林江。

    只要林江願意,他随時可以隔開他的喉嚨,将他一擊致命。

    賀鹘笑了笑,眼眶發澀,他用可怕的語氣哄着他:“不是想要合同嗎?跟我說一聲就好了,犯得着把手打到複發嗎?我這麽喜歡你,你跟我說一下不就什麽都有了嗎?林江,恭喜你啊,你在這段感情裏掌控我了,從今以後你都可以肆無忌憚地傷害我……”

    他将他抵在玄關上,瘋了一樣親吻他。

    林江打人真的很疼,但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他打人再疼也沒有用。

    櫃子傾斜,林江買的杯子掉下來砸碎,整個屋子都是碎片。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想得到林江這麽簡單,只要真的把自己變成怪物,不管不顧他的感受就好了。

    他貪念他的愛,可是林江已經不會再愛他。

    他總要從他身上得到些什麽,不然漫漫地獄,誰知道什麽時候會徹底被吞噬。

    賀鹘用絕對的力量制服了對方,林江也抓破了他的臉,兩人誰也沒讨到好處,都在掙紮中把力氣用光。

    他緊緊抱着林江,雖然對方的身體很冷,但他還是能在他身上感受到短暫的溫度。

    他有些眷念地埋在他肩膀上,“林江,真的不能重新開始嗎?我覺得我們之間還沒有結束。”

    林江聲音疲憊:“你覺得什麽是結束?我死了能結束嗎?你把合同給我吧,我就這一點念想。”

    賀鹘是個體面人,可是在林江這裏,他寧願不要體面。

    他一言不發起身,将林江從地上抱起來。

    林間反應很大,他好像終于意識到什麽,“你想幹什麽?”

    賀鹘将起身的林江又重新推回床上,他很容易就能壓制住他,肆意深吻,以前最動情的時候也只敢摸摸他的臉,現在卻可以完全擁有他。

    人哪有不瘋的。

    只是還沒有走到絕境罷了。

    他聽到自己比劊子手還冰冷的聲音:“不是想要合同嗎?你總要給我一點籌碼吧,二選一,不回答我就替你選擇。”

    他松開領帶,扔掉外套。

    俯身繼續親吻他,手指用力解開他的衣扣。

    就在他以為林江不會再反抗的時候,林江抓了床頭的花瓶,狠狠砸在他腦門上。

    那一瞬間,賀鹘感覺林江是真的想讓他死。

    他從來沒有看過林江這麽狠的一面,瘦弱的身體站在床邊,渾身顫抖,胸口用力起伏,那雙眼睛是他從未見過的冰冷。

    “從我的房子裏滾出去!”

    鮮血順着額頭一直往下流,酒精麻痹了神經,他感覺應該會很痛,但其實一點也不痛,還不如他心口的窒息的十分之一。

    賀鹘假裝不在意地笑了笑,起身拿起地上的外套,“我沒喝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所以我不會跟你道歉。”

    他走到門口,又忽然回頭看向他:“林江,你是不是忘了?一開始是你邀請我來的,你說密碼是我的生日,裝修是我喜歡的,可是你現在卻讓我滾出去。其實你一直都知道的,我就是一個不會愛人的怪物,是你主動要進來的,現在也是你要離開,我有選擇權嗎?”

    沒有開燈的房間裏一片死寂。

    林江光着腳坐在角落裏,将臉埋在陰影之中。

    他聽到林江用絕望的聲音回他:“賀鹘,我盡力了,放我走吧。”

    玫瑰莊園的背後沒有浪漫,沒有美好,有的只是斷壁殘垣、屍腐骨爛……

    林江看清了他的全貌。

    所以也被他吓退了。

    賀鹘打開門,走廊的光線落在他僵硬的身影之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他忽然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錯誤的旋渦,越是想證明,便越是消耗殆盡,越是消耗殆盡,便越是想證明,本身就是一個無解的命題。

    林江走進他的世界,結果也只能是被吞噬。

    房門關上,徹底斷絕兩人之間的聯系,他知道,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第二個林江,再有這樣的勇氣踏入他的世界裏。

    賀鹘放下高傲和矜貴,坐在他的門外,忽然就泣不成聲、聲嘶力竭……

    朋友看到他額頭上的紗布,開玩笑道:“沒想到林江看着溫溫柔柔,性子還挺烈。”

    說完看到賀鹘神情不太好,嘆了口氣,“不是我說你,林江給了你這麽多次機會,你一次也沒抓住,真的不能怪他,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你如果還想給彼此留一點好的印象,就放他走吧,你已經困住他四年了,你知道這對一個職業選手意味着什麽……”

    已經四年了嗎?

    賀鹘才反應過來。

    他出國兩年,回國三年,林江已經被KUG的合同困住四年了,一個巅峰選手能有幾個四年?

    距離那件事已經過去三個月,賀鹘來到KUG,本意是想主動跟他求和。

    結果一來到訓練室立馬就被Alike熱情淹沒,他不自在地看了一眼林江,又聽到教練說明天就是冒泡賽的最後一局。

    他看着林江的背影,知道他不會再回頭看自己,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說:“那你們明天比賽加油。”

    Alike以為在說他,“哥,我一定不會輸的!這次世界賽KUG一定能去!”

    賀鹘說完那句話就後悔了,因為他突然意識到最近輿論很猛,Alike呼聲很高,林江根本就上不了場。

    他起身回到辦公室,托助理幫自己弄了一張前排的票。

    那天夜裏他想了很多,他有意将合同還給林江,正好他的手傷也穩定了,那就等比賽結束就告訴他這個消息吧。

    第二天他推掉所有日程,專程去現場接他,卻看到林江一身是血,被護士擡上救護車。

    什麽情況?

    發生了什麽事?

    他沖到醫院,聽到負責人複述了這個件事的經過,腦子嗡嗡直響,“水杯灌鉛?”

    “是,因為是水杯,所有檢查疏忽了,我們已經報警把他抓起來了,他說,他是、是Alike的粉絲,林江搶了他的位置,他要幫Alike報仇……”

    可是,這個位置本來就該是他的。

    是他一意孤行,非要去試探。

    腦中好像有一根弦斷裂開了,他起初看起來很理智:“起訴,立刻起訴,我不要他賠償,我要他坐牢。”

    忽然急救室的燈滅了,醫生從裏面出來,搖搖頭,“顱內出血已經處理了,但病人求生意志很微弱,處于植物人腦死狀态,不确定什麽時候能醒。”

    賀鹘堅信:“他能醒,他一定能醒。”

    他還沒有上場,他還沒有打比賽,他還有那麽多的事要做,他還沒有等到自己的道歉,他怎麽可能不醒過來……

    所有人都在惋惜,曾遠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他痛苦地看向賀鹘,“是你們害死了他,是你們害死了他!”

    看到他還是那麽冷靜,他忍不住了,沖過去揪住賀鹘的衣領,“你現在滿意了嗎?你簽他五年,你讓他得抑郁症,你把他害死,你現在滿意了嗎!”

    “你瘋了嗎!”

    “快松手!這跟賀少有什麽關系!”

    賀鹘笑了,有關系啊,怎麽可能沒關系,林江是被他一點點逼成這樣的……

    他起身腦中暈眩,一腳踏空從樓梯上摔了下去,醒來人在病床上。

    林江的家裏人都趕到了現場,看着他的哥哥姐姐在床邊哭到暈厥,看着他的父母悔恨交加,每一個字都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剜在他身上。

    昏迷十天,網上的輿論終于消散,開始為他祈福。

    林江曾經的比賽也被人翻了出來,看着他取得的輝煌成績,所有人都幡然醒悟,意識到圈子裏失去了一位天才。

    昏迷一個月,涉事人被逮捕,上法庭判刑,連帶着他身後的無數個為Alike而生的網友也被挖了出來,才知道他們在私底下在怎樣惡毒地對付林江,萬千網友終于見到了生物的可怕性,反過來用輿論逼他們。

    Alike因監管不力,疑是有拱火、賣慘、惡意引導粉絲等行為,被官方約談,查出确有其事後被KUG解約,全面禁賽。

    昏迷兩個月,世界終于為他清淨,賀鹘一如既往來到病房為他削蘋果,給他帶來好消息。

    “你知道嗎?現在大家都在為你祈福,希望你醒過來。”

    “林江,我什麽都不要了,也無所求,我只要你醒過來,健康快樂地生活一輩子,哪怕不在我身邊也沒關系……”

    在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儀器忽然斷開,生命停在這一刻。

    沒削完的蘋果驟然落地,賀鹘起身,瞳孔無限放大,恐懼如潮水一般将他侵蝕。

    林江毫無預兆地離開了人世。

    賀鹘感覺生命也随之被帶走了一大半。

    家裏人整理他的遺物,整理出了一大堆不知名的藥丸,看着他亂七八糟的筆記,才知道原來他的抑郁症已經這麽嚴重了。

    賀鹘守在公寓裏,自虐般地看完了林江所有的筆記,目光停留在正數那頁:我問他如果我得了抑郁症會怎樣,他說,哪有那麽多抑郁症,是啊,哪有那麽多抑郁症,但我就是得了,越來越嚴重,時常感覺自己掉進了深淵就會爬不起來……

    賀鹘揪住筆記,在窗戶邊上泣不成聲。

    他忽然就明白了那種不安的感覺從何而來,原來人在絕望的時候凝視深淵,是真的想往下跳……

    林江葬禮那天圈裏來了很多人,賀鹘也去了。

    他聽到林江的母親問曾遠:“你知道阿江之前喜歡的人是誰嗎?我以前只聽他說過,還沒有看過,他說是一個很優秀、很好的人,雖然也有很多不對的地方,但他覺得可以過一輩子。你知道他是誰嗎?我想見見他,我想知道阿江喜歡的人是什麽樣的。”

    賀鹘猛地回頭,瞳孔顫動。

    他不可思議地看向墓碑上黑白的照片,眼眶幹澀到疼痛。

    原來。

    原來林江曾那樣愛過他。

    可是他卻不肯相信,一遍遍地用刀子淩遲着他,卻還要問他為什麽不能像以前一樣對他……

    曾遠有些為難,看向了他。

    賀鹘顫抖着跪在他的墓前,靈魂已經随他死去,可是軀殼還活着,活得那麽狼狽不堪。

    “阿姨,您不會想見他的。因為他是一個很糟糕的人……”

    從葬禮上離開,一切都變得了無生色。

    他曾經最想擺脫的家裏人不重要了,項目也變得不重要了,原來林江一走,什麽都不重要了。

    和周圍人想象的不一樣,他沒有酗酒,也沒有頹廢,每天像個正常人一樣上班、回家,每件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條,看不出異常。

    母親還誇贊他:“我的兒子長大了,不會再讓我操心了。”

    他笑笑,“是啊,長大了。”

    朋友勸他:“你這個狀态不對勁,有點像抑郁症,要不要去看看心理醫生?”

    他說:“哪有那麽多的抑郁症。”

    然後在正常不過的某一天,在陽光明媚的一個下午,他很正常地站在林江公寓的窗前,然後忽然想到了什麽,起身從上面跨了下去……

    白色的光芒在腦中炸開,他睜開眼,看到再熟悉不過的天花板,他像往常一樣起床、吃飯、上班。

    然後在看到日歷的時候,忽然頓住了。

    2024年3月16日。

    無數記憶在腦海中炸開,林江離開KUG,林江奪冠,林江和沈駒官宣,還有許願池和那塊撿起的硬幣……

    賀鹘終于意識到了什麽,他猛地拿起衣服,跑到那個廣場,掏出一把錢到商鋪兌換,他拼命往許願池裏扔硬幣,乞求能再回去過去。

    可是奇跡沒有再發生。

    他從早上扔到淩晨,腳邊是無數散落的硬幣,可是沒有一個能讓他回去。

    賀鹘好像明白了,他回到的并不是過去,而是已經經歷的事件,他在那個時空會失去這個時空的全部記憶,即便回去,也無法改變那裏發生的事。

    只能走馬觀花,看着自己不斷地傷害林江。

    所以,林江其實已經經歷過了對嗎?他保留了前世的記憶?

    所以他才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會對他說:“我試過了,我們真的不合适。”

    賀鹘從來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所以他不相信、不甘心,直到重新走了一遍過去的路,他才明白為什麽林江離開的那麽決絕。

    林江想拉自己出地獄,而自己卻想将他拉入地獄中。

    他只有離開自己才能重新回到巅峰,擺脫了過去的陰影。

    所以這一次,就體面放他離開吧。

    賀鹘偷偷去看過林江,他躲在公寓底下的亭子裏,看到沈駒貼着他肩膀走路,“你真要去把兩個杯子買回來嗎?其實我沒有很介意。”

    林江笑了起來,笑得溫和又無奈,“你不是天天暗示我,說你喝水都不香了嗎?”

    “我哪有,林江……你把我說得太小心眼了……”

    “你就是小心眼,網友随便說兩句,你就非得要那兩個杯子。”

    “還不是網友亂磕,杯子買回來我要拍照發網上。”他說完還觀察了一下林江的神色,警惕:“你不能生氣吧?”

    “你想發就發,我也煩網上亂磕的人。”

    “真的?”沈駒一口親他臉上,笑得燦爛,“我就知道你跟我是統一戰線的……”

    那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明媚,和林江離開人世的那天一樣。

    不同的是林江很開心,和前世截然不同。

    賀鹘感覺眼睛好像被什麽東西給糊住了,他仰頭望着天空,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是啊,只要放開手就好了。

    只要放開手,林江自會找回屬于的人生。

    關于前世的事賀鹘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登上領獎臺,對林江說了對不起,給了他、也給了自己最後的體面。

    他已經想明白了,他和林江不是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而是在對的時間遇到了錯誤的人,從頭到尾都不存在遺憾。

    那麽從今往後。

    就各自在自己的領域熱愛自己所愛吧。

    這個番外是之前答應過要寫的,然後寫完感覺對林江不太友好,所以我又加了一章甜甜的番外,請看下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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