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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3章 天启的遗瞩
    天幕流转,将二百多年后紫禁城深处的景象,清晰地投映在洪武十三年的奉天殿上空。

    朱元璋、马皇后、朱标、朱棣,以及一众文武重臣,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天幕首先展现的是少年信王朱由检的日常。

    在那青葱岁月里,少年朱由检展现出了对知识的强烈渴望和独特的性格特点。他痴迷于书籍的世界,整日沉浸其中,孜孜不倦地汲取着智慧的养分。不仅如此,他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给人一种沉稳而严肃的印象。

    每当静下心来阅读或思考问题时,朱由检便会端坐在那里,神情专注,宛如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他非常注重自己的仪表仪态,若是衣冠不整,绝对不会让内侍们靠近。那些负责陪读的内侍稍有不慎,发出声音打扰到他,都会遭到他严厉的斥责。

    有一次,一个陪读的内侍因为害怕出声而轻声朗读,朱由检立刻皱起眉头,声色俱厉地呵斥道:“读书乃是一件大好之事,你为何要这般害羞?倘若这换成了唱曲儿,难道你反倒不觉得难为情了吗?”其言辞之犀利,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由于明代的皇子在出阁之前并没有专门的师傅教导,所以当朱由检遇到不认识的生字时,他并不会依赖他人,而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去查找相关资料。无论是《洪武正韵》《海篇直音》还是《韵小补》等书籍,都成了他解决疑惑的得力工具。

    看到这里,朱棣咂咂嘴,表情复杂:“这小子……年纪不大,架子不小,规矩还挺多。衣冠不整不见内侍?嘿,比咱这个大明开国皇帝还讲究!”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

    朱标则微微颔首,带着一丝欣赏:“虽显刻板,但勤学自律,不假外求,可见其心志坚定,并非纨绔子弟。只是……未免失于拘谨,少了些少年人的活泼。”

    马皇后轻叹一声:“也是个苦命的孩子,生在帝王家,却又非嫡长,这般严苛要求自己,怕是内心缺乏安稳,只能从规矩书本里找寻依靠。”她的目光中流露出母性的怜悯。

    朱元璋的关注点则更实际:“哼,光会读书有什么用?咱要的是能治国、能扛事的皇帝!看他那样子,像个老学究,能镇得住场面吗?”他对这种“书呆子”气质显然不太感冒。

    随即,天幕展示了天启皇帝为弟弟操办人生大事的过程。天启五年十一月十二日,年轻的皇帝朱由校坐在龙椅之上,郑重地下诏要为他的弟弟信王挑选王妃。第二年四月,朱由校决定要在京城新建一座信王府。就在此时,内官监太监李永贞呈上一份奏折,恳请皇上修理京城中的惠王府,以作为信王日后的居所。或许是因为当前国库空虚,捉襟见肘;又或许是想到不久前瑞王、惠王以及桂王离京前往各自藩国所耗费的大量财力,根据大明祖制,一旦封王并离开京城到外地,通常情况下是不准许再返回北京的。所以朱由校批准了李永贞的请求。

    天启六年六月二十一日,主持择妃事宜的张皇后经过精心筛选,最终选定了大兴县民周奎之女作为信王妃。据说这位女子容貌出众,气质高雅,有着“丰容端丽”的美名。紧接着,钦天监推算吉日,天启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卯时,朱由检搬出皇宫。十二月初八日午时,行冠礼。十二月十六日辰时,纳征发册。天启七年二月初三日卯时,信王朱由检出府迎亲,与王妃喜结连理。

    此后,如果不出意外,朱由检就等着前往自己的封地的日子了。

    看到天启因国库空虚和祖制限制,只让弟弟修缮旧王府而非新建时,朱元璋倒是点了点头:“这点做得还行,知道节俭,没胡乱花钱。祖宗定下的规矩,藩王就藩后不得返京,也得遵守。”

    然而半年刚过,朱由校已经病入膏肓,身体每况愈下。更糟糕的是,他膝下竟无一子半女可以继承皇位。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天启七年八月十一日,朱由校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紧急召见了他的皇五弟信王朱由检入宫。

    在那寂静无声的寝宫之中,朱由校面色苍白地躺在病榻之上,气若游丝。他用虚弱的目光凝视着眼前一脸惊恐的弟弟朱由检,缓缓开口道:“吾弟啊,日后你定要成为如尧舜般的圣明之君。”显然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却希望自己的弟弟成为一个好皇帝。

    朱由检听闻此言,连忙跪地叩头,颤声说道:“陛下如此谬赞,微臣罪该万死!万万不敢有此奢望啊!”

    然而,朱由校并未理会他的惶恐,继续吃力地嘱咐道:“朕走后,望汝能善待张皇后,切不可亏待了她。还有那魏忠贤……此人虽有些权势,但亦可用其才,切莫轻易弃之。”

    听到这里,朱由检愈发感到不安和惧怕,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他深知其中牵涉到宫廷中的复杂权谋斗争,稍有不慎便会招来杀身之祸。于是,他再次叩头恳求道:“陛下,微臣实在惶恐至极,请准许微臣出宫暂避一时吧!”

    朱由校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弟弟,微微叹息一声,而后说道:“也罢,你且去吧。不过,待朕召见了你之后,朕的心倒是安稳了许多,身体也觉得稍稍舒服了一些。”

    这临终托付的场景,如同惊雷,炸得洪武君臣目瞪口呆。

    “吾弟当为尧舜之君!”朱元璋猛地向前倾身,“他天启自己是个……是个喜欢做木匠活的皇帝,弄得权阉当道,现在倒要求他弟弟当尧舜?这……这从何说起啊!还嘱咐勿弃权阉?这分明是给新君套上了枷锁!”

    朱棣则紧紧盯着天幕中那个吓得浑身发抖、连连推辞、甚至请求出宫避祸的年轻信王,眉头紧锁:“这小子……吓成这个样子?就这胆色,能当皇帝?能对付得了那个九千岁魏忠贤?”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妙预感。

    马皇后更是捂住了嘴:“这可怜的孩子,分明是怕极了。那魏忠贤的权势竟大到如此地步?这皇宫……怎成了龙潭虎穴?”

    终于,天启七年八月二十二日申时,朱由校带着无尽的遗憾和不甘,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驾崩于乾清宫。

    消息传出,整个皇宫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与悲痛之中。而此时,权倾朝野的大太监魏忠贤更是哭得死去活来,那双原本阴鸷狠毒的眼睛此刻竟也红肿得如同核桃一般。

    奉天殿内响起一片毫不掩饰的嗤笑声。“猫哭耗子!”蓝玉不屑地哼道,“这阉货演技倒是不错!”

    徐达面色凝重:“越是如此作态,越显其奸。”

    在极度的悲伤过后,他迅速收敛心神,与其党羽们聚集在一起,紧急商讨应对之策。有传言说,当时魏忠贤竟然动起了自立为帝的心思。然而,这个疯狂的想法很快便遭到了兵部尚书崔呈秀的极力劝阻。崔呈秀深知此事没有一点成功的机会,反而必将招致灭顶之灾。紧接着,又有人提出一个更为阴险狡诈的计策——让某位宫妃谎称怀有身孕,然后将魏良卿之子悄悄领入宫中,冒充龙种继承皇位。如此一来,便可由魏忠贤在幕后操控朝政,辅佐幼主。魏忠贤听后,觉得此计甚妙,连连点头称是。随后,他立即派遣心腹之人前去委婉地向张皇后暗示此事。然而,张皇后乃是一位聪慧坚毅、深明大义的女子,她一眼便识破了魏忠贤等人的阴谋诡计,毫不犹豫地严词拒绝了他们的无理要求。

    看到这里,连李善长都摇头失笑了:“荒谬绝伦!此必是其政敌编派之辞,用以抹黑罢了。一阉人,无兵无权无血脉,妄自称帝?天下共击之!找孩童冒充皇子还需政敌皇后同意?破绽百出!”

    朱元璋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如刀:“咱看也是!这阉人还没蠢到那个地步!他心里头非常清楚,朱由检毕竟乃是天启皇帝的嫡亲兄弟,所以在他眼中,无论是朱由校称帝还是朱由检即位,其实并无太大差别,因为到头来他们都不得不依赖于自己的帮助。正因如此,魏忠贤才会派遣其心腹宦官涂文辅和王朝辅前往迎接朱由检入宫继承大统。哼,既占了拥立之功,又显得名正言顺,把新皇帝捏在手里继续当他的‘九千岁’!打得好算盘!”

    与此同时,内阁也马不停蹄地起草起了遗诏。这份遗诏明确指出:“皇五弟信王聪明卓著,仁孝性成,爰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丕绍伦序,即皇帝位”。

    “兄终弟及”四个字在天幕上显得格外醒目。奉天殿内一时沉默。继承顺序本身没有问题,符合《皇明祖训》,但结合前面的所有画面——热爱木艺、子嗣断绝的皇帝,被仓促推上皇位、吓得瑟瑟发抖的少年亲王,大权在握、老谋深算的巨宦——每个人都感到一种巨大的不安。

    朱标长叹一声:“国赖长君,于礼法无亏。只是……这位信王,如此年轻,又如此恐惧,他真能斗得过盘踞深宫多年的魏忠贤吗?他真能担得起这‘尧舜之君’的期望吗?大明的未来……”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朱元璋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天幕上那个即将登上皇位的少年身影,又想起那个哭得“伤心欲绝”的老太监,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老子不像老子,儿子不像儿子,哥哥不像哥哥,弟弟不像弟弟!皇帝不像皇帝,奴才不像奴才!”

    “这后世,真是烂到根子了!”

    “咱倒要看看,这个吓破了胆的小书生,怎么去坐那把带着针的龙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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