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居高临下瞅着她:“少夫人,你就在这里跪着,没有老夫人的允许不能起来。”
时柠身子微微一动,管家摁住了她的肩膀。
本就怀着孩子,又磕伤了膝盖,时柠疼得咬了咬牙。
她面无表情看向屋子的方向,眸底闪现一抹寒芒。
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今晚就要让腹中的孩子死在众目睽睽之下。
李嫂看到这一幕,急忙朝外面跑去,她想偷偷打电话找先生来救太太。
他们太太一直被先生宠在手心里,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孩子,不要怪我心狠,我决不能生下你。”时柠轻抚着自己的腹部,心里默默说。
她目光清明透带,带着几分固执和倔强。
管家大声对屋内的人说:“少夫人还是不愿意服软。”
萧老太太声音很冷:“那就让她一直跪着。”
她还管教不了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
叱咤商场一辈子的萧老爷爷脸色很沉,却一言不发,阅人无数的他自认为能轻易看清一个人的动机,可今晚时柠的所作所为他却看不清。
苏蔓柔担心时柠肚子里的孩子,想替她求情,看着萧老太太森寒着一张脸,终是把话咽到了肚子里。
……
夜色渐浓。
凌澈在公寓开视频会议,透着落地窗看着东边滚滚而来的黑云,微微皱眉。
沈舟敲门进来,弯腰说:“我已经找黑客攻击了萧氏网站,把萧祁支走了,可是……”
“可是什么?”
“凌总据可靠消息,时小姐好像受罚了。”
“受什么罚?”凌澈面色一寒,紧张问。
“罚跪。”
沈舟继续说:“依照时小姐平时软绵的性格,不会被罚,她好像是故意的,只是外面马上就要下雨,她怕是要吃一些苦头。”
凌澈握紧拳头,站起身,沈舟上前一步拿起他的西装外套。
只听男人说:“去萧家老宅。”
沈舟挠头:“突然去萧家老宅?您总要编个理由吧?”
凌澈穿好西装外套,扣上最后一颗扣子,薄唇用力抿紧:“你给萧祁的助理打电话,就说去萧家老宅避雨,顺便谈合作。”
沈舟一脸懵逼。
卧槽!这也行?
……
萧氏企业办公室。
萧祁带着几个员工正在修补网站上的破洞。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萧祁不悦接起:“什么事?”
李嫂躲到廊下,看着跪在大雨中的时柠,忙说:“先生,您赶紧回来吧,家里出事了,太太身体本来就弱,还被老太太罚跪,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萧祁看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乱码,脑壳有点疼:“她是不该私自卖掉我送她的礼物,奶奶心疼我很正常,无非就是说她几句,不会来真的,不要大惊小怪。”
听到这话,李嫂心里凉凉。
“可太太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她怀的是我们萧家的骨肉,奶奶肯定会有所顾忌,再说有蔓柔姐在,她不会看着不管。”
萧祁声音很不耐烦。
李嫂彻底失望:“先生,您真的不管太太的死活了吗?”
“奶奶就是心疼孙子,借大家都在立立规矩,小惩大戒而已,时柠既然我萧祁的妻子,这些她就应该受着。”
“可是下这么大的雨,太太怀着孩子身子骨又弱,老夫人还不让她回屋,怕是……”
李嫂看得心疼,声音有些哽咽。
萧祁不咸不淡说:“她只是有些贫血,又不是什么大病,就算怀着孩子淋一点雨也不会怎么样,我这里正忙着呢,挂了。”
看着挂断的电话,李嫂心一横骂道:“一家子狗东西,真不是人。”
别看先生平时宠着太太,实则没几分真心,在公司和苏蔓柔面前,太太都要靠边站。
萧祁刚刚挂断电话,林妄兴冲冲跑过来:“萧总,赶,赶紧回老宅,刚刚凌澈的助理打电话过来,说开车路过萧家老宅雨太大,想进去避雨,还要顺便跟您谈生意。”
萧祁站起来就走:“你们负责把网站修复好,全部三倍工资。”
“回老宅。”他激动说。
走到门口,他又交代林妄:“你赶紧给老宅去个电话,就说一会儿我要和凌总在家里谈生意,让他们提前备好茶点,还有太太做错了事,奶奶罚也罚了,叫人带她去楼上卧室休息,不要和凌总撞上。”
“好的,萧总。”林妄应道。
……
萧家老宅。
当门口的保镖看到一辆豪车在大门口停下,车门打开的同时,一抹高大的黑色身影下车,身边还跟着助理,顿时面露诧异。
男人手执一把黑色长伞,站在大门前,眸光深邃冷峻。
一身千尘不染的白色衬衣搭配黑色西装,立于阴沉晦暗的夜色之下,仿佛遥遥天际渡降落的一抹月光。
“我们凌总大驾光临,还不赶紧进去通报。”沈舟一声呵斥。
“好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保镖转身就里面跑。
……
院落内。
时柠已经跪了将近一个小时,此刻她浑身上下已被大雨淋透,李嫂拿着一把雨伞在一旁帮她撑着。
“太太,平时您挺机灵的,在老太太面前也懂得示弱,今个这是怎么啦?”
“您肚子里不怀着孩子呢,先生又不在没有给你撑腰,您这何苦呢?”
李嫂捂着嘴巴哭了起来。
何苦呢?
豆大的雨滴一颗颗朝她身上砸落,伴随着腹部一阵阵搅疼,时柠捂住自己肚子。
雨点砸落地面,发出闷响,伴随着雨声陡然加大,时柠的心越来越冷。
她用痛到极致的语调无声呢喃:“孩子,不要怪我……萧祁,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故意流掉这个孩子……”
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她可以服软,对所有人低声下气,她可以演戏,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乖乖女。
但她今晚必需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正大光明铲除肚子里的野种。
时柠浑身冷得发抖,只觉得膝盖都不是自己的了。
门口的管家代萧老太太问:“少夫人可知错?老夫人说了,下跪请罪就可以原谅你。”
时柠看向她,唇畔勾勒出一抹极浅的弧度,笑得宛若绝地的高岭之花:“我有什么错?”
若说有错,那就是不应该嫁到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萧家。
屋内传出萧老太太的暴怒声:“好,好得很,看你的骨头硬,还是我们萧家的规矩硬,今天治不了你,我还怎么管理这个家?”
屋内的众人开始笑着议论。
“看时柠这副落汤鸡的样子,跟女鬼一样,萧祁和她在一起也不怕鬼压床。”
“她也挺能忍,怀着孕骨头还这么硬,听说她肚子里孩子来之不易,这是瞎折腾什么?萧家不是她撒野的地方?”
“时柠不知道用了什么下作手段勾住祁哥哥,好不容易嫁进豪门,她还要靠孩子母贫子贵呢,肯定又是苦肉计,想让祁哥哥心疼她?”
“呵呵,不是那公主命,枉想攀上枝头的下场,萧祁看到她这副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吓死?”
这些贬低她的话,像刀子一般一刀刀割到时柠身上,疼得失去了知觉。
自从嫁到萧家,她一向谨小慎微,何时撒过野,又何时有了公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