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在清脆的鸟鸣声中,江月白睁开了眼睛。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伸到枕头下面,摸了摸书稿还在,才放心的翻了个身,又眯了一小会儿。
不久后,再次醒来,他翻身而起,将将昨夜整理好的书稿揣进怀里,洗漱一番。然后趁着清早头脑清晰,仔细看了起来。
就在他在房中来回踱步背诵之际,一声钟鸣悠然响起。他从床下摸出一把尘土,小心地撒在窗台、门上、门前,小心出门锁好,然后直奔饭堂。
一切如同昨日,直到他吃了一半时,同住在上房的那几位才陆续赶到。有人见他在此,举手打着招呼,他也举手回礼,可眼睛却一直盯着几人鞋子。
前面来得几人,神色正常,衣服、鞋子都很干净,几人静静吃着早餐,什么都没有说。又过了一会儿,一阵脚步声响起,又有人匆匆赶到。
他抬头一看,是苗吉宏、桑纤、甄景彬三人,而苗吉宏的鞋面、鞋尖处,点点灰尘隐约可见。就在他心中暗骂之际,苗吉宏却率先拱手施礼,他心中更加鄙夷,但也不好当年识破脸,只得拱手回礼。
等三人打完饭菜坐下,叶佩兰才姗姗来迟,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江月白起身,与其身形交错之际,同时都使了个眼色,二人心领神会、心照不宣。
大殿中早早坐满了人。辰时一到,上午经课开始。今日是一名四十多岁模样的中年人,他端坐在主席台上,鬓角微霜,面容沉稳,身着青袍,腰身挺拔,旁边还放着一把长剑。一看便是修仙之人,台下众人顿时来了兴趣。
“炼器之道,炉火为要。火候之深浅,关乎器之成败。炼器之道,首在炉火。火候得当,器物乃成;火候失控,器毁功败。欲驭炉火,须明其理,通其性,察其变。”
“典籍有载:“炉火者,炼器之魂。驭火得法,器成天下。”故欲炼神兵,必先明火候,炉火之掌控,乃修仙者必修之艺……”
今日讲的是炼器中掌控炉火之术,名曰《驭炉炼火术》。青袍道士不紧不慢,先是讲述了如何观察、驾驭、掌控炉火,然后又把方法、步骤一一言明,条例非常清晰。台下则是一片落笔之声,这次大家都学乖了,纷纷提笔记录,与昨日情形截然不同。
江月白看在眼里,心里觉得有趣,不过也不敢落下,依旧在书册上圈圈点点,游龙走凤一般画着。不过与昨日相比,他还是轻松不了不少。
因为昨夜他与叶佩兰商议好,以后他负责记录大纲、脉络、要点,叶佩兰负责记录细节,晚上再将二者对照、整理。合二人之力,当然要胜过一人。今日他不但记录的轻松,而且还能用心聆听,记录青袍道士重点讲解之处。
青袍道士将掌控炉火之术讲了两遍,日头已然接近正午。随着一声“下课!”,台下众人如释重负,纷纷起身返回房中。
叶佩兰直接到了江月白的房间,二人趁热打铁,立即开始整理掌控炉火之术书稿。
不久后饭堂的钟声响起,叶佩兰看着写了一半的书稿恋恋不舍,江月白当即让她继续整理,自己跑去将饭菜用食盒带了回来。
二人简单吃过,又一头扎进书稿之中,终于在下午开课前,将《驭炉炼火术》全部整理出来。
没时间歇息,立刻奔向大殿。二人索性挨着坐下,这样彼此配合也更加方便。
下午讲的是炼器中提纯之术,名曰《玄黄澄清术》。主席台上换成一位三十五六岁的白净美妇人。
这位美妇,身着青衣绿裙,高绾发髻,斜插一枝珠玉簪,流露庄重雅致。双眸含情,唇红齿白。颈间珍珠项链皎洁无瑕,与腕上翠玉镯交相辉映,更显贵气,令人眼前一亮。
相较上午青袍道士不紧不慢,这位妇人语句更加平缓,时不时的停上一下,仿佛等着大家跟上。
如此一来,江月白记录更加没有压力,将精力都集中在了美妇的讲解之上。
渐渐地,他发现美妇讲的提纯之术,与自己在家里打铁的工作极为相似。
只不过这修炼炼器可以利用法诀来剔除铁水中的杂质,而在凡间则没有那么方便,一般都是通过灼烧,反复锻打清理杂质。
有了凡间铁匠铺的经历打底,心里有了锚定之物,他越听越是简单。美妇所讲内容,绝大部分他都能当场听懂,少数不懂之处,再做上记号,日后再找人请教。
等到一个多时辰后,美妇讲第二遍的时候。听着听着,他心中一动,脑中突然想起昨日反复背诵的锦袍老者所讲的内容。结合美妇所讲,他开始反复推敲,居然能一一验证。
于是恍然大悟,原来昨日锦袍老者所讲内容,乃是炼器总纲,统领一切炼器之术。炼器分为掌控炉火、提纯、融合、淬炼、锻打、夹金、开炉、开刃等等步骤,但是万法不离其宗,只要抓住了总纲,就能以纲带目,轻松驾驭全部炼器之术,他越想越是兴奋,差点笑出声来。
于是赶紧掐了掐大腿,咽了几下口水,平复下心境,继续听着美妇讲解。一旁的叶佩兰见他如此,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又看了看身后。
江月白见状,不由好奇地回头望去。“好家伙,又睡着了一片!看来这美妇讲课慢条斯理,居然还有催眠功效,都快赶上昨日锦袍老者讲课的情形了。”
临近酉时正刻,美妇终于将课讲完,然后身形一晃,整个人立即消失不见,一点也不像她讲课时慢慢悠悠的样子。
吃过晚饭,叶佩兰又来到江月白的房间,开始整理今日的书稿。昨夜她已想明白,要在这天工峰站稳脚跟,必须要有一技之长才行。自己女孩儿家一个,在这金剑门无依无靠,必须要有所依仗,而江月白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通过昨晚研究手稿,可以初步看出其本性不坏,甚至对于男女之事还有些呆头呆脑,并没什么危险。相反,要是和另外几个合作,少不了勾心斗角不说,一旦有事,自己肯定会是最先倒霉的那个。
所以她才放开女儿家的矜持,直接进了江月白的房间。与所谓的脸面相比,她更看重能早日通过测试,成为天工峰的正式弟子。
不知是今天内容简单,还是讲授较慢,苗吉宏等人也未有什么动作,一夜无话。第三日,数百人再次准时出现在了大殿之中。这一日上午讲的是融合、淬炼,下午讲的是锻打之术。
江月白结合锦袍老者所讲的总纲,越听越感觉其中蕴含的道理深奥,而且这些道理并不是独立存在,而是相互依存,相互渗透。
不过虽然其中关键一时掌握不了,但还是收获满满,现在要回家让他打铁,无论是锹、镐之类的农具,还是刀、剑之类的兵器,都会再提升了一个品阶。
等到讲到第二遍时,他更是听得有滋有味,不住地点头点头,时而还会有一些领悟,赶紧用笔记下。
晚上,叶佩兰同他交流今日所讲内容之时,突然发现他对于锻打技艺的理解,比自己深入许多。
不由大喜过望,当即又让江月白将所记的笔记内容讲了一遍,收获满满。直到此时,她终于明白了在大殿上听课,他为什么一会儿不断点头,一会儿摇头晃脑了。
回想起来,当时觉得他没有规矩、屁股都坐不牢,现在一看,还真冤枉了他。
第四日,上午讲的是夹金工艺,下午讲的是开炉之法。一切照旧,江月白第一遍仔细聆听、记录,第二遍便依照锦袍老者所讲总纲,结合自身打铁经历,开始不断将重点、自己领悟记下。
至此,讲解内容全部结束,接下来是三天答疑解惑时间。一天三次机会,他一个也没浪费。
不仅如此,还通过叶佩兰之口,提问了几个问题。诸如观察火候时,如何准确判断炉温,调整是否需要因材施策,有何大忌?这些问题非常实用,切中要害,让负责答疑解惑的那位吴姓老者眼神一亮,都详尽做了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