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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6章 前篇1

    “編號0511的那個世界有偷渡者出現。”樓觀的畫筆圈了一下電腦屏幕上閃爍着紅點的位置, 他皺起眉來，“最重要的是，這個世界的主角現在只有五歲, 如果遇上偷渡者肯定會沒命的。”

    謝凜發完消息看了一眼屏幕，又從文庫裏搜索了一下0511世界的資料。

    普通的a級世界，在福利院待到十六歲的紀姜被親生父母認回，家裏有了弟弟和妹妹, 身為存在感最低的老大，他是被忽視、被弟妹讨厭的兄長, 活脫脫的萬人嫌角色。

    直到二十二歲那年, 紀姜被診斷出胃癌, 身邊的人似乎才醒悟過來自己做了些什麽, 忽然又對他格外好。

    這個世界看起來沒有什麽值得偷渡者關注的地方。

    “普通的古早虐文套路。”樓觀評價完又問, “結局呢”

    “你都說普通的虐文套路了，那結局還能有什麽”謝凜淡淡道, “當然是主角死了, 其他人悔恨一生懷念主角。”

    “……”樓觀, “所謂的悔恨一生, 說不定第二天起來就忘了那個人了，結果從頭到尾被虐的只有主角一個人啊。”

    謝凜嗯了聲，“不管結局怎麽樣, 現在主角還小，不能讓偷渡者把這個世界毀了。”

    “那我去”樓觀問。

    “我去。”謝凜站起來，“這次就把這些偷渡者全部抓回來吧。”

    “也行。”樓觀丢下筆，“需要帶什麽設備嗎”

    “不用, 一個方便的身份就好了。”

    ……

    禁锢了一個偷渡者之後，謝凜才知道, 這個世界不止一個偷渡者，還有一個已經對主角下手了。

    他帶人按照坐标趕到主角所在的那個孤兒院時，大部分孩子已經被帶了出來。

    “還有一個，還有一個在裏面。”有個小孩叫道，“小芽芽還在裏面。”

    小芽芽就是主角，謝凜眉眼一凜，主角的小名叫芽芽，如同小說裏所說的幼年時的主角在孤兒院總是被忽視的存在，以至于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被遺忘的還是主角。

    謝凜看見了被蛇纏繞着的小孩眼中深深地茫然，那雙眼睛裏什麽都有，唯獨沒有眼淚，似乎是知道哭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一樣。

    因為小孩沒動，蛇只是纏上去沒有咬人。

    謝凜曾經做過很多次任務，無論是拯救主角亦或者殺掉反派，扮演路人甲，他從來不會動恻隐之心，因為任務者最重要的就是要把小世界裏的一切都當做是電影。

    可是看電影也會有觸動的時候，他在那一刻對小孩産生了

    小孩的雙臂攀上他的肩頭時，他還在想，這樣就好了，他已經把主角救出來了，只需要把主角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他告訴主角自己知道小孩的一切，他希望小孩這一刻是高興的，所以他說，你還有美好的未來。

    ——至少，給這個孩子一個希望。

    謝凜這樣想着。

    在小紀姜跟着他時，他在心裏想，等小孩累了就不會再跟着他了。

    身後傳來摔倒聲時，他還是沒忍住轉過頭去。

    明明膝蓋處的褲子都被摔破了，膝蓋都出血了，小孩卻還是咬着牙。

    固執又可愛，這樣的孩子怎麽會有那樣的未來呢

    這個時候的謝凜想，算了，至少在劇情開始之前，在他離開之前，他可以先帶着這個小孩。

    否則一個小孩子，怎麽生存下來呢

    特別是在小紀姜軟乎乎地叫他哥哥時，謝凜輕嘆口氣，帶着吧，這樣乖巧的孩子就算帶着，也沒關系的。

    ……

    被這個名叫謝凜的男人從蛇潮中救出來之後，小紀姜便跟在了男人身邊。

    他覺得謝凜是一個很奇怪的男人，比如謝凜告訴他的名字是謝凜，可其他人都叫他袁先生。

    比如說，他總能聽見傭人們在私底下說謝凜是個大魔王，以折磨人為樂趣，可小紀姜看到的謝凜卻很溫柔。

    比如說，謝凜總是自言自語地說些什麽快穿局，偷渡者之類的東西，小紀姜根本聽不懂。

    謝凜把他帶回去之後又很忙，他很少見到謝凜，他曾經在孤兒院學過一些拼音，所以他會坐在謝凜的書房看書學習，一坐就是一整天。

    這樣的日子持續到謝凜不那麽忙之後。

    謝凜回去的時候，小孩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白嫩嫩的臉枕在手臂上，柔順的黑發下垂着，看起來格外可愛。

    謝凜看了一眼小紀姜手臂下的書，恍然了一瞬，沒錯，小紀姜早該上學了。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進來了，小紀姜緩緩地睜開眼，揉了揉眼睛，“哥哥，回來了嗎”

    “困了怎麽不回去睡”謝凜把小紀姜抱起來，“是在等我嗎”

    “不是。”小紀姜老老實實說，“就是看書看睡着了。”

    謝凜一哂，“哥哥自作多情了。”

    小紀姜有些不好意思，還要努力為自己解釋，“哥哥每天都回來的很晚，但是小孩子需要睡覺長身體的。”

    “沒錯，芽芽說得對。”謝凜含笑道，“小孩子的确需要多多睡覺長身體。”

    “我以後會長到哥哥那麽高嗎”小紀姜小聲問。

    他覺得謝凜那麽厲害肯定是因為長得很高，如果他也長那麽高肯定什麽都不怕。

    “可是哥哥有一米九，想要長到我這麽高，你得多喝牛奶，多睡覺還得多多運動……哦，就算是這樣也不一定能夠長這麽高。”謝凜故意逗紀姜。

    小紀姜睜大了眼，又有些失落又感嘆着，“哥哥好厲害。”

    “以後小芽芽會比哥哥更厲害。”謝凜說到，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書，順手把桌上書也拿起來，“那麽現在我給你講故事吧。”

    “哥哥不忙了嗎”小紀姜又問。

    “該忙的事情都已經忙完了。”謝凜笑道，“所以以後可以天天看到哥哥了。”

    小紀姜明顯有些高興，卻又壓着自己的情緒點了點頭，“我知道，我不會過多打擾哥哥的。”

    這個小孩還真是……謝凜有些無奈地想，不過慢慢來吧，他會讓紀姜敞開心扉的。

    小紀姜開始以為謝凜說的可以天天看到他是在敷衍小孩，他沒想到，他真的天天都見到謝凜。

    不僅如此，謝凜會帶他去摸魚抓蝦，會帶他爬山上樹，會帶他去游樂園玩玩碰碰車騎旋轉木馬……不過紀姜有一點害怕過山車。

    玩累了，謝凜便會抱着他回家。

    很多時候，紀姜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一樣，在孤兒院他一直都是被忽視的對象，第一次有人事事以他為先關心他還帶他玩。

    紀姜至今想不到那個時候自己怎麽會相信一個陌生人，還有勇氣跟着一個陌生人回家，或許是謝凜身上的味道告訴自己他不是壞人，又或許是這個大哥哥救了他的原因。

    “芽芽該去上學了。”謝凜揉了一下小孩柔軟的發絲，“哥哥給你選了幾間學校，要不要去看看”

    小紀姜愣愣地看着謝凜，“我可以……去上學嗎”

    “當然可以。”謝凜聲音溫柔，“有哥哥在，你可以做任何事情。”

    一想到小紀姜以後的命運，謝凜就總想對這個小孩再好一點。

    小孩的未來太苦了，結局也太慘了，現在他還在這裏，就該對小孩好一些。

    謝凜想，換成任何一個人遇到這個小孩都會這樣做的。

    明明長得這麽可愛，性格也這麽好，怎麽總是被人忽視掉，這就是……劇情線的設定嗎

    “那我明天可以吃一個小蛋糕嗎”小紀姜一邊小聲問一邊偷瞄謝凜的表情。

    “當然可以。”謝凜笑起來，“每個星期六可以吃兩塊小蛋糕，但是吃更多的就不可以了，因為對牙齒不好，你現在還小，得控制糖分避免牙齒長小蟲子。”

    小紀姜一把捂着嘴巴，一雙眼圓溜溜地看着謝凜，有些驚慌，以至于聲音都有些悶悶的，“牙齒會長蟲子嗎”

    “控制一下就不會。”謝凜被小紀姜這副模樣可愛到了，他沒忍住揉了揉小紀姜的臉蛋，“除了小蛋糕，我們也可以吃別的。”

    小紀姜眨巴眼。

    “比如薯片、餅幹、巧克力……”謝凜一邊說一邊抱着小紀姜走進超市，“那麽今天，哥哥就帶小芽芽來買零食!”

    小紀姜眨了眨眼看着明亮的超市，“什麽都可以買嗎”

    “什麽都可以，想買什麽就買什麽。”

    旁邊的父親把小孩放在推車裏往前走去，謝凜看了一眼小紀姜的表情，微微挑眉。

    他忽地抱起小紀姜，在小紀姜迷茫的目光中把小紀姜放到購物車裏，“走吧!”

    “哥哥。”小紀姜有些害羞，“我已經是大朋友了。”

    “還是小朋友，可以坐購物車。”謝凜輕笑，“不用客氣，哥哥不介意推你。”

    可是感覺其他小孩都好小，小紀姜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頭，又在聽見謝凜說可以選零食時小心地擡起頭來。

    雖然謝凜說了可以随便選，但最終小紀姜只拿了一包薯片和巧克力。

    謝凜問，“其他的不喜歡”

    小紀姜搖頭，“哥哥賺錢，很不容易的，總是很晚才回家。”

    謝凜一怔，揉了揉小紀姜的腦袋，“真是……哥哥賺的錢你這樣花幾輩子也花不完。”

    他照着小紀姜的口味選了零食放進購物車裏，“沒關系，可以多買點。”

    小紀姜抱着零食，眨巴着眼，“哥哥很有錢嗎”

    “嗯……”謝凜思索了片刻，“應該是很有錢吧。”

    “應該”

    “養一個小芽芽完全沒問題哦。”謝凜說，“就算小芽芽要買很多零食和玩具，天天去游樂場都不會有什麽問題。”

    紀姜又發出震驚聲，“哥哥好厲害。”

    “芽芽以後會比哥哥更厲害。”謝凜笑着揉了揉紀姜的腦袋，“那麽現在我們去買菜吧，明天哥哥給你做吃的，你想吃什麽”

    “哥哥還會做飯嗎”紀姜崇拜地看着謝凜，“哥哥好厲害。”

    好像什麽都會的樣子。

    “會做，芽芽喜歡吃什麽哥哥給你做。”謝凜說，“別的小孩有的，芽芽也要有。”

    被寵愛着的感覺……讓紀姜頭腦發昏，他只能努力地告誡自己，不可以沉溺于其中，因為他和哥哥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兄弟。

    ……

    第二天謝凜帶紀姜去看了學校，他希望紀姜選擇自己喜歡的學校，也希望紀姜在學校的時候能過得開心。

    看了幾所學校紀姜都沒什麽特別的情緒，但在最後一所學校的時候，謝凜和校長談完話出來看見紀姜蹲在草叢邊摸一只流浪貓。

    “流浪貓在學校不擔心傷到學生嗎”謝凜問。

    “這只流浪貓不會傷人的。”校長說，“叫可可，很親人。”

    謝凜颔首，他在紀姜身邊蹲下，輕聲問，“芽芽，你在和它說話嗎”

    “哥哥，貓咪是不會說話的。”紀姜不贊同地看着謝凜，“它們只會喵嗚喵嗚地叫。”

    紀姜學貓咪叫的時候，可可便舔着他的手指頭，顯得格外呆萌。

    謝凜沒注意貓咪，他的心神都在紀姜的貓叫上，沒忍住笑了一聲，“我們家小芽芽是一只小貓呀”

    “诶”紀姜茫然眨眼睛，“可是我是小朋友啊。”

    “昨天不是還說自己是大朋友嗎”謝凜故作不解，“怎麽今天又變成小朋友了”

    紀姜一時被問住，好一會兒才伸出手指點了點下巴思考着，“因為我……我是，我是海綿。”

    “為什麽是海綿”

    “海綿是可以揉成一小團的……”紀姜不确定地胡言亂語，“我也是一樣的。”

    謝凜：“……”

    他又笑了起來，好一陣他才說，“那麽小海綿，你覺得這所學校怎麽樣呢”

    “我喜歡可可!”紀姜用力點頭，睫毛撲閃着，“我想和可可一起上學。”

    貓咪喵嗚一聲。

    謝凜道，“好，那就和可可一起上學吧!在這裏，應該天天都能見到可可了。”

    紀姜眉眼一彎，輕輕地撓了撓貓咪的下巴，小聲說，“等我來和你一起上學哦，我會給你帶好多好吃的，是哥哥給我買的……你有哥哥嗎哥哥是一種非常非常好的東西哦。”

    被形容為非常好的東西的謝凜哭笑不得，他看着紀姜的稚嫩的臉龐，聽着紀姜天真無邪的話語，眼底再次溫柔下來。

    這樣乖的小朋友，謝凜有點舍不得讓他以後經歷太過殘酷的人生了。

    他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已經違背了快穿局的任務守則，那些守則還是他一條一條親自定下的，就是為了阻止任務者在任務世界産生任何感情以至于不想離開。

    “哥哥。”小孩擡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謝凜，“我明天可以給可可帶吃的嗎”

    “當然可以。”謝凜回答，“你的東西你可以任意處置，只要不是幹壞事，我都不會過多幹涉。”

    紀姜的眼底又盛滿了星光，一簇簇的，與謝凜第一次見到紀姜時，那雙迷茫又恐懼的眼睛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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