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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7章 前篇2

    紀姜給手裏的東西安裝上電池, 試了一下，确定沒問題後才把東西裝進盒子裏。

    旁邊的同學偷偷地看着紀姜，他們對這個轉學過來的同學都很好奇。

    長得跟洋娃娃似的, 睫毛又長又密，皮膚又白。

    但這麽可愛的小孩，除了上課回答問題的時候一句話也沒說過，也不小, 讓他們想要和對方說話都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手裏拿的是什麽看起來好像機器人。”

    “你去問一下嘛。”

    沒有人敢主動去和紀姜說話。

    上一次班裏的小霸王在紀姜面前說要罩着紀姜的時候，紀姜只睜着那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小霸王, 在小霸王說要收紀姜當小弟的時候, 紀姜只低下頭輕飄飄地說了兩個字, “不要。”

    “為什麽不要當我的小弟以後就沒有人敢欺負你了, 我還會給你買冰淇淋吃!”小霸王明顯有些着急, “我的零花錢也可以給你。”

    紀姜頭也不擡，“不要。”

    “那你做我的朋友, 好嗎”小霸王小聲問。

    紀姜聲音很淡, “不需要朋友。”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當時就嚎啕大哭起來, 但紀姜顯然很嫌棄, 蹙着秀氣的眉毛，“你的眼淚掉在我的桌子上了，麻煩你給我擦幹淨一下。”

    小霸王登時哭得更厲害了。

    在其他小朋友看來,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都被紀姜吓哭了，他們更不敢去和紀姜說話了，所以哪怕好奇，他們也不會靠近紀姜的。

    謝凜坐在車子後座往外看去, 商店門口擺放着父親節幾折這樣的宣傳語。

    謝凜掃了一眼又收回視線，他看了一眼時間, 紀姜還有二十分鐘就放學了。

    對謝凜來說紀姜是一個很自律的孩子，他從來不需要操心紀姜的學習，不會如同網上那些輔導孩子到崩潰的家長一樣操心，或者說，紀姜也不給他操心的機會。

    他按了按太陽穴，孩子太獨立了也會讓人苦惱的。

    “袁先生。”前面的司機開口道，“前面似乎發生了車禍，堵車了。”

    謝凜說，“那就繞道吧，別讓芽芽等我。”

    司機答應了一聲，車子轉了個彎換了條道，如果放在平時謝凜到的時候還需要等幾分鐘，今天因為換了條路，到學校的時候剛剛好。

    他看見小孩在校門口張望了一下，眼睛眼睛驟亮，“哥哥!”

    謝凜微微含笑，“上車吧。”

    紀姜一上車便紅着臉塞給謝凜一個盒子。

    “突然送禮物”謝凜有些好奇，“芽芽送的什麽”

    紀姜小聲說，“這個要哥哥自己打開看。”

    自己看

    謝凜輕輕地揚了揚眉，正要打開的時候，紀姜又按住了他的手，“現在不行，得……等我睡着了你才能看。”

    害羞了謝凜更好奇裏面是什麽了，畢竟紀姜很少露出這樣的表情。

    謝凜壓下自己的好奇心，把盒子放好，“那我等會兒再看吧，是自己做的還是買的”

    “自己做的。”紀姜揉了揉臉頰，“在學校的時候，用休息時間做的。”

    “休息時間”

    謝凜有點擔心紀姜在學校的生活，不知道紀姜有沒有交到朋友，“休息時間不需要和朋友一起玩嗎”

    “我沒有朋友。”紀姜說得很淡定也很坦然。

    “……”謝凜心頭一沉，“難道他們孤立你了”

    “沒有。”紀姜搖頭，“是我自己不想和他們一起玩的。”

    “為什麽”謝凜問。

    紀姜有些疑惑，“去上學為什麽一定要交朋友”

    謝凜：“……”

    他摸了摸紀姜的腦袋，輕聲說，“你年紀還小，像你這樣年紀的小朋友都會有朋友一起玩，如果在學校沒有朋友的話不會感到孤單嗎”

    “孤單”紀姜眨巴了下眼睛，看向謝凜，“那哥哥有朋友嗎”

    謝凜說，“有。”

    “為什麽我從來沒有見到哥哥和朋友一起玩過”紀姜有些好奇。

    謝凜回答，“因為我的朋友不在這裏。”

    紀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我的朋友一定還沒出現吧，所以我不需要在學校交朋友。”

    謝凜：“……”

    “而且我也不覺得孤單。”紀姜擡眸看着謝凜，“哥哥，朋友對我來說不是必需品，他們并不能為我提供精神上的支持。”

    謝凜偶爾詫異于紀姜說出來的話，他覺得一個小孩子是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的。

    “更何況。”紀姜垂眸看着謝凜手邊的盒子，“我有哥哥就足夠了。”

    “可是哥哥不會陪你一輩子。”謝凜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被忽略的屬于紀姜的結局再次在他眼前浮現，讓他有些憋悶。

    “我知道。”紀姜回答得很快，“沒有誰是能夠陪別人一輩子的，以後哥哥會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是，但哥哥會是我最重要的人。”

    “……”

    謝凜伸出手輕輕地揉了下紀姜的腦袋，“芽芽，那麽就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吧。”

    在短暫的生命裏，去做自己喜歡的、會讓自己感到開心的事。

    等到劇情開始的時候，他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那對于紀姜來說會不會是一個打擊呢

    謝凜看着紀姜一無所知的面容，眼底露出了些微的遲疑，偶爾他也會想，自己會不會太殘忍了，是不是一開始就沒有出現比較好。

    可帶着這個小孩，他從來沒有後悔過。

    謝凜輕輕地揉了揉紀姜的腦袋，“放假之後你想去哪裏玩”

    “放假之後……哥哥不忙嗎”紀姜問。

    “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陪你玩兒。”謝凜淡淡地笑了一下，“所以有什麽需要的，想去做的事情都和哥哥說。”

    紀姜認真想了想才試探性地問，“哥哥，我想去看海，可以嗎”

    “當然可以。”謝凜答應下來，“到時候我們去看海。”

    紀姜彎了彎眸，“謝謝哥哥。”

    謝凜微愣了一下說，“芽芽不需要和哥哥說謝謝。”

    “芽芽，和哥哥在一起，不需要那麽懂事和客氣，你只需要做一個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孩子明白嗎”對上紀姜的目光，他眼裏含着笑，“因為我是你的哥哥，我們是家人。”

    是家人……紀姜愣愣地看着謝凜，他們是家人，所以不用太客氣也不用太懂事。

    可是，他牢牢地記着他不是謝凜的親弟弟，是因為他跟着謝凜，謝凜覺得他可憐所以才把他帶回來了而已，這樣他也還是弟弟嗎

    偶爾紀姜也會想，如果可以和哥哥一直在一起就好了，雖然他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

    ……

    謝凜一如既往給紀姜講完睡前故事，小孩一雙眼睜得大大的，看起來完全沒有睡意。

    平時聽完故事的小孩這會兒已經睡着了，以至于謝凜有些奇怪，“芽芽，睡不着嗎”

    紀姜搖了搖頭，拉了被子蓋住自己的臉。

    “芽芽”謝凜又叫了一聲。

    “哥哥也去睡覺吧，我要睡着了。”

    謝凜：“……”完全沒看到要睡着了。

    不過這是發生了什麽一個人睡覺害怕還是……他說的話讓紀姜有心理負擔了

    謝凜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紀姜的肩。

    他不該說那些話，紀姜還小，平時想的也多，說那些話不過是讓紀姜想得更多了。

    “芽芽。”謝凜沉聲開口，“我并不想讓你因為我說的話有什麽不高興，如果讓你不開心了你可以把那些都忘了。”

    “沒有不高興。”紀姜又悄悄地露出兩只眼睛來看着謝凜，“哥哥，我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謝凜伸手遮住紀姜的眼，“什麽事情想不通。”

    “哥哥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呢”紀姜輕聲問，“我也不姓謝，以前和哥哥也從來沒有見過，哥哥還說知道我未來的事情，還說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可以什麽都不用想……可是哥哥，你是不是用不了多久就會離開了”

    “哥哥，你走的時候會裏會帶我一起走嗎”

    謝凜的動作一滞，他總覺得紀姜知道了什麽，可紀姜不過是一個小孩而已，即便是聰慧也不會知道……

    沒等到謝凜開口說話，紀姜又連忙開口，“哥哥，你去睡覺吧，當我什麽都沒問。”

    他真是傻了，就算是家人也會有分開的時候，更何況，謝凜沒有對他做承諾的理由，本來他也不是謝凜的弟弟。

    不過這樣一想，他心裏反而放松了很多，因為知道自己要怎麽做了。

    他徹底把臉露出來，揚起一個笑容，“哥哥，去睡吧。”

    謝凜關了燈。

    他的視力極佳，能看到紀姜濃密的睫毛在顫抖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難過。

    這個孩子……謝凜想，未來會過得很痛苦，一開始他明明想的是在紀姜的命運到來之前對紀姜好一點而已。

    但現在，他想的更多一點，他希望紀姜能高高興興地過完自己的人生，而不是遵循着既定的軌道走向那個死亡的結局。

    算了，謝凜替紀姜掖了下被角，這種事情……到時候再看吧，畢竟還早着呢。

    回到房間，謝凜才想起紀姜放學時給他的盒子，他找出來打開。

    看到裏面的東西時謝凜愣了一下。

    是一個組裝好的小機器人，機器腦袋一歪一歪的，看起來又醜又萌。

    謝凜按下按鈕，小機器人舉着手喊，“哥哥，父親節快樂!哥哥，父親節快樂!”

    這是……父親節的禮物

    紀姜這是把他當爸爸了

    謝凜眼底露出笑意來，竟然送他父親節禮物，他的年紀可夠不上當紀姜的父親。

    不過小機器人很可愛，紀姜年紀還這麽小，已經是這麽厲害的孩子了，而這個孩子就算不遇到他，不走既定的軌道也可以擁有美好的人生和未來，到時候真的要回那樣的家庭去接受那樣不公平的人生嗎

    謝凜的眼睫低垂着，他舍不得紀姜去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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