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武国,礼教森严。
婚前同房,为世俗所不容。
但纳妾、买婢不在其列——毕竟,妾婢非妻,不过是私产,无需明媒正娶,便可随意收纳。
“姑娘可是兰小姐?”张冠玉开口,声音温润如玉,直呼其姓,却不带半分轻佻。
兰月瑶心头一凛,如寒风吹过脊背。
果然是冲她来的。
她点头,语气平静:“我便是兰月瑶。不知二位有何贵干?”
“呵呵。”张冠玉轻笑,折扇轻摇,风度翩翩,“实不相瞒,我曾远远见过兰小姐一面。那一眼,便再难忘怀。小姐之容色,之气度,实乃我生平仅见,令人心折。”
兰月瑶不露声色,却已悄然退后半步,拉开了距离。
她的眼神微敛,指尖微凉。
张冠玉见状,竟也主动后退一步,姿态谦恭:“抱歉,是我唐突了,惊扰了小姐。实话相告,我对小姐仰慕已久,只可惜当初小姐已有婚约,我只能将心意深藏。近日才知,小姐已退婚离府……故今日冒昧登门,还望小姐莫要见怪。”
他的言辞得体,举止有度,笑容温和如春风拂面,若非心有警觉,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位风雅君子。
兰月瑶稍稍松了口气,却仍不敢轻信。
她淡淡道:“不是退婚,是被休。”
一字落下,如石入静水。
张冠玉微微一怔,随即笑意更深:“小姐何必自贬?那朱磊如今已被逐出家门,声名狼藉,何德何能配得上小姐?倒是小姐独居于此,开一布店,未免太过清苦。若小姐不弃,可否移步寒舍一叙?我备了些薄礼,愿赠予小姐。”
兰月瑶眸光微闪,心念如电。
她太清楚自己的处境了。
她是叶辰曾经的未婚妻——哪怕婚约已毁,退学离府,这身份依旧如影随形。
在那些王公贵族眼中,招惹她,便是触碰叶辰的逆鳞。
即便真有公子倾心,也会忌惮七星武府的势力,不敢轻举妄动。
可眼前之人,却如此堂而皇之地登门示好,言语直白,意图昭然。
他要么是疯了。
要么……与叶辰有深仇大恨,正欲借她为刀,刺向叶辰之心!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他们……不会是想掳走她,用她来威胁叶辰吧?
她悄悄扫了一眼那中年仆从——练脏期的修为,如山岳般压迫。
而那青年本身,气息深沉如渊,她根本看不透。
她知道,自己绝非对手。
哪怕转身就逃,也逃不出这两人掌心。
-
张冠玉目光如炬,早已看透兰月瑶眼底那一丝防备。
他不怒反笑,声音温润如玉,却暗藏锋芒:“听闻兰小姐已退出七星武府,实在可惜。以小姐这般根骨资质,若得上品丹药辅佐,未必不能破入通脉之境。一旦踏入通脉期,寿元延展,青春可驻数十载——如此机缘,小姐当真不动心?”
话音未落,他轻咳一声。
身后的中年仆从立刻会意,恭敬奉上一只紫檀木盒。
盒盖开启,两玉瓶静静而卧,药香内敛,却隐隐有灵气氤氲。
张冠玉随手启开一瓶,刹那间,一股浓郁醇厚的药气弥漫而出,芬芳沁鼻,竟隐隐带着一丝元气波动——
上品聚元丹!
他微微一笑,将玉瓶递向兰月瑶:“一点薄礼,不成敬意。日后,只要你愿随我回府,我自会为你提供突破所需的一切资源。丹药、功法、灵器,应有尽有。我的身份,也绝不会辱没于你。”
他语气诚恳,仿佛真是惜才之人。
实则心中冷笑:他早已查清兰月瑶过往——曾是朱家未婚妻,如今被休,声名受损,再难嫁入豪门。
此时他以贵公子之姿现身,送上重礼,许以通脉机缘,他不信她能不动心!
可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了。
兰月瑶没有伸手接瓶。
她只是静静站着,目光清澈而坚定,轻声道:“公子厚爱,小女子心领。但我已无意重返武道,只想安于市井,过一介凡人日子。多谢美意,请回吧。”
语气平静,却如冰刃刺骨。
张冠玉脸上的温雅笑意,如潮水般缓缓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沉的压迫感,自他体内悄然弥漫开来。
空气仿佛凝滞,温度骤降。
他身后的中年人亦无声迈步,身形微侧,不动声色地封住了店铺后门的退路。
脚步轻,却如铁锁落闸,断人生机。
兰月瑶心头剧震,脸色瞬间苍白。
她强自镇定,声音却已微颤:“你……你们想做什么?”
张冠玉轻叹一声,似惋惜,又似嘲弄:“真遗憾……兰小姐似乎不愿主动赴约。不过无妨。”
他缓缓逼近一步,唇角勾起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
“我相信,只要你进了我的府邸,自然会‘性’趣盎然。”
他刻意咬重“性”字,一字如针,刺入耳膜。
兰月瑶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竟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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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敢明目张胆地意图强掳,甚至……强暴她?
他疯了吗?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虽已与叶辰无关,可若有人胆敢如此羞辱她——
叶辰必杀之!
她背后冷汗涔涔,指尖冰凉。
目光悄然一扫——摊位之上,那把锋利的裁布剪刀,静静躺在布匹之间,寒光微闪。
只要一瞬间……她能否抢在对方出手前握住它?
可那中年人已是练脏期,反应何等迅疾?
她几乎能想象,自己刚有动作,便会被制住咽喉……
“呵呵。”张冠玉低笑,眼神如蛇般缠绕着她,“年纪轻轻,生得如此娇美,可别想不开啊……自残,可是很痛的。”
他缓缓提起一口真元,掌心暗劲流转,只待一瞬擒拿,便将她掳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哈哈哈!这不是张公子么?武都城还真是小啊,竟在这市井小巷也能遇上!”
一道爽朗笑声突兀响起,如惊雷破云,自店门口轰然炸开!
张冠玉猛然回头,瞳孔骤缩。
只见一名浓眉大眼的男子大步而入,每踏出一步,气势便暴涨一分,如同山岳压境,沉重如铁,直逼心神!
廖在暮!
张冠玉一眼认出此人——
太子麾下唯一通脉中期高手,战力滔天,传闻曾以一敌五,斩杀叛党于皇城之外!
以他如今修为,即便再来四五个张冠玉,也绝非其对手!
他心神剧震,脑中电转:
太子竟派此人保护兰月瑶?
不……更可能是这小店早已布下眼线!
自己一现身,便有人用传音符飞报太子府。
以通脉高手的速度,瞬息而至,并非难事!
“该死!”
他心中怒吼,脸色阴沉如墨。
“廖先生,久仰。”张冠玉抱拳,语气恭敬,却如刀锋裹着锦缎,温软中暗藏寒意。
“幸会,幸会。”廖在暮含笑回礼,神色从容,仿佛真只是偶遇闲谈。他目光微转,语气轻快地问道:“张公子也来采买布匹?”
“呵,正是。”张冠玉轻摇折扇,语调悠然,“入冬在即,府上需添些冬衣,亲自挑拣,方能安心。”
“巧了。”廖在暮朗声一笑,眉宇间豪气顿生,“我也有此打算。今年寒流来得早,风雪未歇,倒不如你我同行,共选几匹好料,如何?”
话音落下,店内气氛骤然凝滞。
张冠玉嘴角一扯,露出一抹冷笑,眼中杀机如电闪而过。他缓缓合上折扇,声音低沉如冰:“不必了。廖先生还是顾好自己为妙——寒冬将至,莫要……冻坏了身子。”
一字一句,皆如寒针刺骨。
说罢,他拂袖转身,衣袂翻飞,头也不回地走入街巷深处,背影阴沉如墨云压城。
廖在暮立于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只是淡淡一笑,不怒不惊,不避不让。
身为通脉中期强者,又是太子亲信,他何惧一个联合商会的继承人?
张冠玉的威胁,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声寒鸦夜啼,徒增笑耳。
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兰月瑶才缓缓吐出一口压抑已久的浊气。
她的指尖仍在微微颤抖,仿佛刚从深渊边缘被拉回人间。
“刚才……那位是张冠玉?”她低声自语,声音几不可闻。
虽已决意此生不再见叶辰,可她的心,却从未真正远离。
她默默关注着他的一切消息——
四个月后,叶辰将与张冠玉决战。
而今日,张冠玉竟亲自登门,以丹药诱之,以权势压之,甚至……图谋强掳。
仅仅因为一场尚未开始的挑战?
值得他如此疯狂?
她不解。
她无法理解一个男人,竟能偏执至此。
而远在七星武府的叶辰,更不会想到——
张冠玉早已不是单纯的对手,而是一头被《合欢神功》与占有欲扭曲心智的困兽。
在他眼中,地位、荣耀、女人,皆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
谁若靠近,便是死敌;谁若挑战,便是毁灭。
常人如十皇子,即便视叶辰为眼中钉,也只得笑脸相迎,明争暗藏。
可张冠玉不同——
他信奉的是以血洗辱,以暴制敌。
你动我一分,我毁你十倍!
“兰小姐,没事了。”廖在暮温和开口,声音如暖风拂雪。
他并未因她曾是叶辰旧人而轻视,反而目光澄澈,带着几分敬意。
这世间,若能遇见两种人,实乃大幸:
一种,是落魄时仍愿执手同行的女子——贫贱不相弃,风雨共柴门;
另一种,是飞黄腾达后仍不忘糟糠的男子——富贵不移情,白首守初心。
得一者,已是福分;二者皆遇,堪称圆满。
若无缘得之,也不必怨天尤人,徒增悲苦。
“谢……谢谢前辈!”兰月瑶咬着唇,声音微颤,随即深深一礼,几乎弯至腰折。
她明白,这位气度非凡的浓眉男子,绝非偶然路过。
他为她而来,只为护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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