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渠眯着眼看向了许二狗,没成想一个小小的副千户居然也这般牙尖嘴利的,一番话就扭转了局面。
他先前之所以问出那些问题,最大的原因便是在于想要将杨承等人的功劳全部抹除,甚至将其打上可能谋反或者与戎金蛮子相互勾结的标签。
但是在许二狗的这番话下,自己先前的意图便成为了寒天下将士们的心的举动,这对于自己显然是非常不利的。
如若说把持朝政这么多年时间,真有什么不足之处,那大概就是在军队之中,纵然他想要将手伸入到军队当中,也无能为力。
最大原因还是在于江南之地生盛产名臣,对在武将方面却存在着巨大的不足,被淮西乃至于北方的将领们所把控,自己就算想要安插棋子进去,也无法真正成为高位。
而严渠若是真把自己的这个意图坐实的话,那么得罪的将是所有武将!
常盛第一个站了出来,“严老头……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提这一茬,莫不是在怀疑这一支军队对于我大周的忠诚么?”
“莫不是一位,戎金能够容许我大周之中有一只千人军,不仅从他们十万大军的围歼下突围成功,甚至于还攻陷了漠北王庭,将完颜库羧打的丢盔卸甲,甚至是失去了一只耳朵?这么大的代价换任何人只怕都做不出来吧?”
“你的怀疑根本就站不住脚!”
他的话语让在场的一种勋贵武将纷纷表示赞同。
如果站在大周的角度上来看,那就是为了取信于戎金,特意放人家一只千人骑进入大周境内,同时他们派遣肃国公率领十万大军去围歼这一支军队,但最后的结果还是让他突围成功,甚至于是一战歼灭地方上万人。
而后又南下直捣黄龙,将京都攻破,顺带手极具侮辱性的在皇都内祭拜他们的长生天……
而且还把皇后以及太上皇给抓了回去。
真要这样,简直就是将他们的颜面摁在地下凌辱,且这样的消息传回去的话,对于军队的士气也有着毁天灭地一样的打击!
严渠丝毫没有自乱阵脚,“常将军,我可从未说过我这是在怀疑,如若真有这样的功绩,我一定是最高兴的那个人,但是……这几件既然是要昭告天下,那么我等必须有义务理清楚其中所有的细节,从而能够坐实这件事,以免到时候戎金蛮子们得知这一消息后,他们不愿意承认这样的结果。”
这番话可以说是冠冕堂皇。
不过倒是让朝堂内不少文臣表示赞同。
“不错……严老也不过是为了陛下考虑,常将军怎能如此污蔑严老?”
“是啊!莫不是你们这些个武将看不起咱们这些文人?”
“就是!谁不知严老乃是我大周第一大儒,你如此污蔑严老,岂不是不将我等文人放在眼里?”
“哼!”
“……”
不乏文臣开始攻讦常盛。
被这样议论的常盛自然非常愤怒,顿时想要在朝堂之上大打出手,但是当他看到了姜望的眼神后,果断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清楚,自己要是真动手的话,陛下是真会赐自己几个军杖!
姜望笑呵呵的看向了严渠,道:“既然许副统领已经说清楚了一切,不知严老是否还有什么疑惑之处?若是有的话,许副统领还可继续进行解释,如若没有的话,咱们下一步可就要为立了泼天之功的杨天昭杨统领商议一下到底怎样进行封赏。”
“这可是古今往来的第一奇功啊,是个衡量的标准,封赏若是小了,以后只怕无人再敢为我大周做事!”
他这番话显然也是让底下的文臣武将们好好思考一下。
若是人家立了这么大一个功劳,却只给人家封一个指挥使或是杂号将军,那么以后别人再立下了军功,又该如何封赏,看看人家“杨天昭”,立下了汗马功劳也不过只是官升一品,最多也不过是官升两品……那么放到别人的身上,是不是只要没立下这样的奇功,就不需要升职了?
大殿之上的一种将军脸色顿时骤变。
他们心中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在他们心中,杨承如今攻陷漠北王庭、封狼居胥这样的军功,无疑是他们戎马一生所认为最为顶尖的战功,如果这样的战功都没有一个好的结果,他们这些武将以后升官得多么艰难?
一时间,他们全都想清楚了。
必须毫无保留的为杨承请功,这涉及他们所有武将的切身利益。
然而对于文臣而言,就没有这样的觉悟,反正和自己不是一个体系的,他们升官发财可不是凭借战功,而是凭借相互之间的举荐以及地方上边的政绩,相对来说还是容易一些的。
严渠有些哑然。
他脸色颇有些阴沉,因为他彻底清楚了一件事,皇帝今天势必要进行封赏,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再为他进行铺路罢了,这件事确实证实的天衣无缝,无懈可击,那么姜望封赏时候便可以不遗余力!
既然如此。
倒不如换一个思路。
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脑瓜还是很活泛,很快就想到了一个更阴险的法子。
既然姜望想要封赏他,那么就利用他的这一份心思。
不管姜望原先是如何想的,自己都要在这之上让那份封赏更丰厚一些,除了想要引起那些个武将对于杨承的嫉妒,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便在于……若是日后杨承继续立功了,要让姜望彻底的封无可封!
倘若功高震主,姜望这个实权皇帝,绝对会心怀不满与猜忌……这是任何一个实权皇帝的心病!
“陛下,我没有任何疑惑了,接下来便讨论一下封赏吧?不知丞相是如何考虑的?”
严渠将矛头指向了秦猛。
谁都知道秦猛是陛下的嘴巴,问他就等于是问陛下。
秦猛与姜望二人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啥时候这个老家伙这么好说话了?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对于严渠这一举动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