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坑底的风裹着铁锈味，比沼泽的腐臭更呛人。黑色碎石像烧红的炭渣，踩上去“滋滋”响，林风扒着块半埋的陨石往坑里瞅，坑底那片猩红祭坛上，十几具尸傀正被血影教徒用锁链牵着，关节处的金属轴磨得发白，动起来像没上油的旧风车。

    “我靠，这玩意儿比黑石城的铁皮傀儡渗人多了！”李四缩在林风身后，手里攥着个布包，里面是他从沼泽边薅的毒蘑菇粉末，“你看那胳膊，还在往外淌黑血，比王屠户家的杀猪盆还恶心！”

    蛮夯把巨斧往陨石上一磕，火星溅在黑石头上，竟炸出层淡蓝火苗：“这石头能烧？跟俺老家的火石似的！”他试着用斧刃刮了刮，碎石末子落在地上，把刚爬过来的只毒蝎烧成了灰。

    “是星核铁。”楚灵儿指尖捏着张符纸，符纸在坑底的气流里微微颤动，“天工铜片说这东西能克阴邪，尸傀沾着就会被灼穿。”她突然往祭坛方向努嘴，“血影教的人在往尸傀心口嵌东西，像是用陨铁熔的珠子。”

    林风的神魂感知往祭坛探，却被坑底的辐射搅得发疼——这地方的磁场比沼泽的瘴气还邪门，神魂稍微外放就像被针扎。“那是‘锁魂珠’，”他摸出天工铜片，铜片在星核铁的映衬下泛着暖光，“用陨铁裹着活人魂魄炼的，能让尸傀认主，比狗链子还结实。”

    祭坛中央，个穿血袍的老东西正举着骨杖念叨，袍子上绣的骷髅头在火光里忽明忽暗。李四突然“咦”了声：“那不是血影教的‘血尸老怪’吗？上次在黑市偷偷摸摸买过俺家的陈年糯米，说是要辟邪——现在看来，是怕尸傀反噬吧！”

    “你还卖过东西给这老狗？”林风踹了他屁股一脚，剑穗上的铜铃被坑底的风吹得乱响，“早知道该给你家糯米掺点老鼠药。”

    “俺爹说做生意得讲诚信……”李四嘟囔着，突然捂住嘴，“他好像听见了！”

    血尸老怪猛地转头，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坑边，骨杖往地上一顿，祭坛周围的尸傀全抬起头，黑洞洞的眼眶里冒出绿火：“小崽子们送上门了？正好给老夫的‘陨铁尸’当祭品！”

    话音刚落，三具裹着铁甲的尸傀突然从碎石堆里蹦出来，铁甲上嵌着星核铁碎片，却被层黑血裹着，显然是用邪法抵消了星核铁的克制。

    “蛮夯，砸他铁甲！”林风拽着楚灵儿往侧面跳，赤铜剑在星核铁上蹭出串火花，“让这瓜娃子知道，镶金嵌玉的棺材板，照样能给你劈了！”

    蛮夯的巨斧带着风声砸过去，正劈在尸傀的铁甲上，星核铁碎片被震得脱落，露出下面流脓的腐肉。那尸傀却跟没事似的，挥着铁爪抓向蛮夯的脸，指甲缝里还挂着碎骨。

    “我靠！这玩意儿不怕疼啊？”李四往尸傀身上撒毒蘑菇粉，粉末一沾黑血就冒白烟，却只烧穿层皮，“比俺二舅家的老驴还犟！”

    楚灵儿突然往地上拍了张符：“引火阵，起！”星核铁碎石被阵力引着飞起来，像群火瓢虫撞向尸傀，没了黑血掩护的地方顿时被烧出洞，绿火般的魂火从洞里往外窜。

    “这招管用！”林风借着阵光冲上去，赤铜剑顺着尸傀的伤口往里刺，剑刃裹着《镇岳崩山》的劲气，专挑关节处的金属轴戳，“快剑破妄——拆你这破风车！”

    “咔嚓”一声，尸傀的胳膊被卸在地上，黑血溅了林风一脸。他抹了把脸笑骂：“比修驴车还简单，就是味儿冲了点！”

    血尸老怪气得骨杖乱颤，又放出两具尸傀，这次的尸傀手里握着长刀，刀身泛着死气，显然淬了剧毒。“小杂种敢拆老夫的宝贝？”他的声音像破锣，“让你们尝尝‘万尸噬魂’的厉害！”

    祭坛上的锁链突然绷直，所有尸傀都动了起来，绿火眼眶齐刷刷盯着林风四人，看得李四腿肚子转筋：“风哥，要不咱先撤？这玩意儿跟地里的萝卜似的，拔了一个又冒一串！”

    “撤个屁！”林风突然发现尸傀移动时，脚下的星核铁会发出微光，“它们怕这石头！蛮夯，把碎石往祭坛踢！”

    蛮夯闻言，抱起块磨盘大的星核铁就往祭坛扔，石块砸在血池里，溅起的黑水烫得尸傀嗷嗷叫，绿火魂火都黯淡了三分。楚灵儿趁机改了阵法，阵纹顺着碎石蔓延，把整个祭坛围了起来，星核铁的光芒越来越亮，像个巨大的烙铁。

    “破妄不光是拆，还得会圈。”林风盯着被阵法困住的尸傀，突然对铜片上的“破妄”有了新琢磨，“就像圈猪圈，得让它们在你画的道里扑腾，最后累瘫了任你宰。”

    血尸老怪见尸傀被制，突然抓起个锁魂珠往嘴里塞，黑袍下的皮肤瞬间鼓起青筋，指甲变得跟尸傀一样长：“老夫亲自会会你们！”

    他扑过来的速度比尸傀快三倍，带起的腥风刮得林风脸颊生疼。林风不退反进，《流影诀》踏出的残影在星核铁阵里晃得像鬼火，故意引着老东西往阵法最密的地方跑：“老狗，你那身皮囊快烂了吧？要不要给你涂点猪油保鲜？”

    “找死！”血尸老怪的爪子抓向林风后心，却被突然亮起的阵纹弹开，星核铁的光芒在他手背上烧出个窟窿。

    “你娘没教过你‘别往火坑里跳’？”林风转身一剑劈在他胳膊上，剑穗的铜铃正好撞在老东西的太阳穴，“上次买糯米的时候，就该让你尝尝掺了辣椒面的滋味！”

    提到糯米，血尸老怪突然暴怒，像是被戳了痛处：“小杂种知道老夫的忌讳？”他竟不顾星核铁的灼烧，拼着被阵纹燎掉块肉，也要把骨杖插进林风心口。

    “灵儿，锁他魂！”林风猛地侧身，赤铜剑横在老东西脖子上，同时对楚灵儿吼。楚灵儿早捏着张黄符等在旁边，符纸沾着星核铁粉末，“啪”地贴在血尸老怪的额头。

    “啊——！”老东西的魂火从七窍往外冒，被符纸和星核铁夹着烧得噼啪响，“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做鬼？”林风剑刃一紧，割断了他的喉咙，“星核铁烧过的魂，连阎王都不收，你就等着在陨星坑里当肥料吧！”

    尸傀没了主人，在阵纹里乱撞，最后被星核铁烧得只剩堆铁渣。清理祭坛时，楚灵儿从血池底下摸出块残破的竹简，上面刻着的字和天工铜片的纹路很像。

    “是《天工破妄录》的残卷！”楚灵儿眼睛发亮，指尖划过竹简上的字，“说陨星坑是上古天工的铸器台，星核铁能锻造‘破妄神兵’！”

    林风刚拿起残卷，怀里的天工铜片突然爆发出强光，残卷上的字竟顺着光流进铜片里，铜片背面浮现出幅地图，终点标着“血影教总坛·血魂谷”，旁边还有行小字：“尸傀只是前菜，血神降世需万魂祭，速阻！”

    “这老东西果然没安好心。”蛮夯一脚踹碎地上的锁魂珠，“比俺村头偷鸡的黄鼠狼还阴！”

    “阴也没用。”林风把铜片揣好，赤铜剑在星核铁上蹭得锃亮，“他们祭他们的血神，咱拆咱的戏台，就像在黑石城拆违章搭建，管他多大的架子，照拆不误！”

    李四正往兜里装星核铁碎石，被林风一瞪赶紧停手：“俺、俺就是觉得这石头能当打火石……”

    “拿两块就行，别跟收破烂似的。”林风笑骂着，突然发现坑底的风不那么呛人了，星核铁的光芒映在四人脸上，竟有种暖烘烘的感觉。

    蛮夯扛着巨斧走在最前面，斧刃上的星核铁粉末闪着光；楚灵儿把残卷小心收好，符纸袋里的星核铁碎石叮当作响；李四攥着两块打火石，嘴里哼着跑调的小曲；林风走在最后，赤铜剑的剑穗扫过碎石，带起串火星。

    陨星坑外的月亮刚爬上来，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林风摸了摸怀里发烫的铜片，突然觉得“破妄”这两个字，早不是单纯的剑招或技巧——是不管对手布多大的局，下多大的饵，他们这群野狗似的人，总能找到缝钻进去，然后咬碎那些装模作样的规矩，活出自己的道。

    “走，去血魂谷。”林风喊了一声，声音在坑谷里荡开回音，“让那什么血神等着，咱给它送份‘拆坛大礼’！”